薛景寒心不在焉點點頭。
他將蘇戚送回家，轉道前往丞相府。
此后數日，兩人再未相見。
蘇戚把四壇酒重新封好，放在臥房外間角落里。每天照常晨起鍛煉，看話本子，和蘇宏州用飯。斷荊有時登門，陪打一個時辰。
曾經那些活潑張揚的年郎，都有了各自的去。做廄，當賬房，或者跟著武從軍。
太學生程易水和楊惠，經由博士推舉，與其他各郡國的學子共同覲見天子，通過對策考試，最終博得仕機會。顧榮年紀較小，需在太學多留兩年，到時候也會追隨友人，從從政。
至于柳如茵和殷桃桃，因為上次的誤會，們暫時沒有再見面。
蘇戚的生活，莫名變得無趣。
想不明白原因。或許是因為薛景寒太過忙碌，又或許是因為相識的人都有了新的歸屬。
而作為紈绔的，只能一日日消磨時。
天氣轉暖，春正好。
虛度的蘇戚，總算接到薛景寒的邀請。
邀請去云華錦，挑選新的布樣，制春夏的。
蘇戚跟著易容后的薛景寒上街，在綢緞店里挑好料子，出來逛街曬太。
“今天不忙？”
問薛景寒。
“嗯。”薛景寒面上出輕微笑意，“最近都不忙。”
他趕著日子，把手頭的政務全理完，只為騰出與蘇戚相的時間。
“陛下不適，早朝也結束得快。下午他得接見邊關將士，不需要同我議事。”因為在大街上，薛景寒沒有直呼沈舒的姓氏。“蘇戚，今天一整天，我都是你的。”
蘇戚隨口問道：“哪些邊關將士？”
未及薛景寒回答，街面響起噠噠馬蹄聲。有個清朗囂張的嗓音道：“蘇小戚！”
瞬間回頭，看見穿著戎甲的高大青年策馬奔來。
燦爛，映在他锃亮的戎甲上，反出耀眼的芒。
蘇戚笑了起來。
提高聲調，語氣掩不住歡喜：“穆郎！”
第144章 蛻變與蟄伏
穆念青翻躍下，架著蘇戚的臂膀，將高高舉起。
“蘇小戚，我回來了！”
他像往日一樣，神張揚而肆意，笑的時候，左臉頰的酒窩便顯現出來。黝黑的眼睛多了幾分深沉肅殺，卻依舊盛著燦爛歡喜的。
蘇戚懸在半空，也不掙扎，笑嘻嘻扶住他的肩膀。
“高興嗎？”穆念青問。
蘇戚如實回答：“高興。”
真沒想到穆念青能回來。原以為最起碼要等三年，四年，把人都熬麻木了，才能求到沈舒的允許。
穆念青舉著蘇戚，原地繞了好幾圈，總算將放下。
“我遠遠瞧見前面的人像你，一喊，果然是。”他習慣地調侃道，“都過了這麼久，還是瘦的，小爺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來。”
蘇戚用力錘了他一拳：“是你長太快。鄄北喝風吃砂的，也能把你喂這樣。”
這個年紀的男兒郎，正是長的時候。幾日不見，就可能變了模樣。更別提穆念青在邊塞，飽嘗苦寒風霜，于一次次鐵廝殺中，迅速長了起來。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昔日騎墻摘花的年。
“怎麼回來了？”蘇戚問他，“聽說天子要接見邊關將士，是你麼？”
“嗯，有我。”穆念青答道，“還有林北其他幾個弟兄，我提前進城，本來打算去蘇府，見見你再進宮。既然見著了，就不用再跑一趟。”他看看天，作利落地翻上馬背，“我先宮面見圣上，晚上再來找你。”
蘇戚應承道：“好，我在家等著你。”
穆念青揮馬鞭，疾馳而去。
自始至終，他沒有注意蘇戚邊的薛景寒。對他來說，那只是個無關要的路人罷了。
薛景寒默不作聲站在街上，看完了這場熱鬧歡喜的會面。
“天子為何召鄄北將士回來？”蘇戚轉問他，臉上猶自殘留著笑意。
“問嘉獎，例行公事而已。”薛景寒著，總覺得這笑容刺眼得很。“不止鄄北，駐守各方邊塞的將士，如在名冊，都得奉命回來。共計十五人，衍西三人，其中一位督軍，兩位校尉。穆念青如要聯絡穆大將軍，可以約見這兩位校尉。”
蘇戚點點頭：“他肯定也知道。走吧，我們去松亭。”
兩人約好了在松亭用飯。
薛景寒見心不在焉，沉默片刻，開口道：“晚上，你要去見他？”
蘇戚答：“是啊，難得穆郎回來。”
薛景寒的氣息低沉了些。
他不能強行挽留蘇戚。闊別已久的故友重逢，他沒有理由阻攔。
到了松亭，蘇戚心依舊不錯，說說笑笑的。沒察覺到薛景寒的緒，事實上，他也藏得很好。
用完飯，蘇戚就此道別，打算回家。
薛景寒在后喚道：“戚戚。”
人前，他很這麼。
蘇戚回頭，等著他說話。
薛景寒開合，只提了一句：“不要喝酒。”
“看況吧。”蘇戚擺擺手，“今天由不得我。你不要擔心，我盡量不喝醉。”
步伐輕快地離開，在街面拉出斜斜一道灰藍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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