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還是蘇小戚這里舒服。”穆念青大咧咧挨著坐下,用胳膊捅了捅肩膀:“挪點兒位置給我。”
蘇戚往旁邊坐了坐,打量他一眼:“你如今長個兒了,這小榻容不下,還非要跟我。”
穆念青早就褪去了年時的青,形變得健壯許多。寬肩窄腰,大長往那兒一擱,存在十足。
由于飽嘗風吹日曬,他的更深了些,五深邃英俊,有種懾人的氣勢。
“習慣了,不坐這兒不踏實。”穆念青嬉笑,“你要嫌棄,自己找凳子去。”
蘇戚吸了吸鼻子:“是嫌棄,滿汗臭味兒。”
穆念青揚眉,一臉憐憫神:“這男子氣概,你沒有。”
蘇戚:“……”
怎麼回事,既要被柳如茵同,又得穆念青嘲笑。
第145章 嫉妒
“行行,你有男子氣概。”
蘇戚懶得跟他爭高下,起去門口招來雪晴,吩咐幾句。不一會兒,便有人抬著矮幾進來,開始布菜擺盤。
穆念青歪在小榻上,看著案上越來越多的菜肴,難得夸了一句:“蘇小戚厚道啊,給我準備這麼多好吃的。”
“曉得你累了,就在這屋用飯,免得再挪窩。”蘇戚盤膝而坐,親自給他舀了一碗羹湯,“來吧,穆大爺,請您用膳。”
穆念青挲著下,沉道:“我覺得缺點兒什麼……對了,酒!”
他一眼見角落里擺放的四個酒壇,過去隨手拎了兩個,作練地開封倒酒。
蘇戚眉心一跳。
這小子倒酒用敞口瓷碗。
“你喝點。”勸道,“又不是水,哪至于用碗盛。”
“蘇小戚,你不明白。”穆念青倒完酒,給遞來滿滿一碗。“鄄北夜里凍骨頭,生火也沒用,我們上的余錢,都拿來換酒吃。跟喝水也沒兩樣了。不要你勉強,陪我喝點兒就。”
話都說到這份上,蘇戚哪能拒絕。
端著碗抿了一口酒。是秋月釀。
花泡的酒,還好,不割嚨。
可惜對于長居邊塞的穆念青來說,這酒實在太溫和。他喝著不得勁,又把剩下的兩壇搬過來,挨個兒嘗,最終挑了紅梅釀造的長相伴,和桃花釀混合起來喝。
看得蘇戚又氣又笑:“好好的酒,全讓你糟蹋了。”
穆念青不以為意:“心疼什麼,我明天再給你買個十壇八壇的。”
他不知道這是薛景寒親手釀的四季酒。
蘇戚無奈嘆口氣,勸他吃菜暖胃。
兩人對坐著邊吃邊聊,從鄄北戰事說到戍邊環境,以及過年時寄過去的東西。穆念青語氣活潑,再苦的日子從他里講出來,都變了逸聞趣事。
然而蘇戚還是聽出了許多細節。
鄄北并不太平,隔三差五就有匈奴侵擾。穆念青過去以后,大大小小的戰役,不知打了多場。
軍營里有兵,也有謀算計,好不容易了朋友,下次打仗,人就沒了。
因為氣候極端,包括穆念青在,大部分人的腳都生了凍瘡。
“有一次,隊伍走著走著,前面扛旗那人抱不住桿子,手砸在腳上,竟然不疼。再看時,半只腳掌都爛了。”
穆念青出一條,用力拍了拍:“我沒事,打小就骨頭,凍也凍不壞。”
蘇戚喝完碗里的酒,沉默著不吱聲。
“別擺出這張臉嘛,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他胡開著玩笑,手拉扯蘇戚臉頰,“來,給爺笑一個。”
穆念青的手指糙而堅,覆著厚厚的繭子。
蘇戚臉皮生疼,口齒不清地說:“晃開,笑個屁。”
穆念青:“就不放。”
他狠狠著蘇戚的臉,直至皮泛紅,才舍得松手。
“太貴了。”他嘖嘖兩聲,“蘇老爺子把你養這樣,以后哪家的姑娘愿意嫁?”
蘇戚按著火辣辣的臉頰,吸著涼氣道:“不用你心。”
兩人鬧了一回,繼續喝酒吃菜。
月亮爬上樹梢時,穆念青已經半醉。他扯著蘇戚的肩膀,悄悄說話:“知道麼?我在山崖上躺著看天的時候,總想著要回來,回到京城,喝酒吃睡人,管他明日是活是死。”
蘇戚道:“你回來了。”
“所以走唄,出門去!”穆念青拍了下的脊背,搖晃著站起來,“聽小曲,賞人,一醉方休!”
薛宅,后院,杏樹下。
薛景寒倚著樹干,手里拿狗尾草,逗弄邊的黑貓。月朦朧,他的臉匿在影里,一時難以辨清。
殺戈走過來,向他稟告。
“蘇公子和穆家那位,在落清園用過飯后,從側門離開,前往晚來館。”
晚來館,在思夢樓隔壁。
玩的是詞艷曲,做的是皮生意。
薛景寒作停滯,淡淡道:“已經進去了?”
“我看見的時候,他們還在路上。”殺戈說,“穆家公子喝多了,嚷著要去晚來館。蘇公子……應當也喝了酒。”
薛景寒許久沒有說話。
殺戈試探著道:“大人?”
薛景寒這才意識到,手里的草桿已經得稀爛。
“把蘇戚帶回來。”他頓了下,扔掉狗尾草,“算了,我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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