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讀到莫余卿的故事時,嘆是世間奇子,卻不料今日偶然相見。
薛宅平靜依舊,蘇戚在后院逗了會兒貓,薛景寒回來了。
“怎的今天這麼晚?”看了看薛景寒上的袍,“朝中有事?”
薛景寒走過去,從蘇戚懷里接過黑貓,順勢親了親的額頭:“沒大事,南王京覲見天子,進貢參拜,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難怪我在太學遇見未央翁主。”蘇戚了然,忍不住笑道,“這翁主有趣得很,跑進來看學生,也不面圣,不怕沈舒怪罪麼?”
“未央翁主年時,曾在宮中生活過一段時間。沈舒甚是寵,待如半個兒。”薛景寒略微蹙眉,提醒道,“此不好相與,你盡量不要跟接。”
蘇戚想了下:“方才見面時,瞧著不像是個有心眼的人。”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王侯世家,比不得尋常門戶。”
既然薛景寒這麼說,蘇戚爽快應允:“行,我會注意。”
“南王呢?其人如何?”好奇發問,“我只聽過一些傳聞,說他貪圖樂,政務不勤,但對待百姓寬厚得很。”
薛景寒答:“多疑,有貪。巧言令,無能之輩而已。”
丞相大人的評價十分冷酷無。
蘇戚:“書里說,他擅長房中采補之,所以面若青年,甚得子喜歡。”
薛景寒:“……你別看那些七八糟的書。”
“不著急。南王究竟如何,你自會見到。”他說,“后天春季圍獵,群臣可攜帶親眷前往上林苑。”
蘇戚參加過上林苑的宴會,見識了帝王的奢侈生活。
而這次圍獵,同樣興師眾。
沈舒攜皇后出行,后宮嬪妃均有跟隨。南王陪侍左右,兩人相談甚歡。
蘇宏州忙著辦儀仗車馬,沒空管蘇戚。跟著宮侍到瑤臺時,朝中百已經來了不。人群中約有幾張臉,待要仔細辨別,又不找到了。
蘇戚百無聊賴站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拍肩膀,笑道:“蘇戚!”
回頭,看見程易水和楊惠。
兩人皆著青,但這青與太學服飾不同,顯然是有份標識的袍。
“程侍曹,楊典事,別來無恙?”像模像樣作揖,面帶笑意。
程易水如今在丞相府做事,而楊惠,任職于府諸冶監。
“可別這麼我,怪難的。”程易水連忙推拒,察覺旁邊有人,咳嗽幾聲直腰板,“今日借薛相的面子,我也來上林苑湊個熱鬧。”
楊惠問:“蘇戚,午后圍獵,你去麼?”
“我去看熱鬧,不進場。”蘇戚搖頭,“你們打算試試?”
程易水說道:“當然要試,難得來了,不過把癮怎麼行。等我幾只野兔雉,咱們晚上烤著吃。”他挲下,目向往之意,“聽說這里的野極為……”
聽聞此言,蘇戚不由恍惚。
去年在上林苑,穆念青打獵時,也曾說要給抓幾只兔子玩。
沒想到,那天便是離別的契機。
再往后,蘇戚進太學,經歷何氏誣陷案,去過江泰郡,兜兜轉轉,如今再次來到上林苑。
是人非,唯有風景如舊,繁華如煙。
程易水見蘇戚心不在焉,順著放空的視線往后看,頓時了然。
天家的儀仗緩緩駛來,車輦上人影綽綽,依稀可見帝王玄金袍擺。
“我們先進去了,待會兒再聊。”
程易水向拜別,同楊惠邁進大殿。
蘇戚站到路邊,垂首等待儀仗經過。聽見車輦上歡聲笑語,沈舒的聲音很悉,另一個,卻是陌生的男嗓音。
蘇戚略微抬頭,快速瞥了一眼。
坐在沈舒側的,是個形高大的男人,白無須,生得一雙桃花眼。著華,腰佩香蘭,左腕掛著沉香手串。
南王,莫。
等人過去以后,蘇戚又站著等了一會兒。隊伍很長,有宮室嬪妃乘車共行,不時傳來笑聲聲。空氣里漂浮著香的味道,刺激得想打噴嚏。
然而在這輕綿的氛圍中,有一位頗為英氣的姑娘大步前行,邊噙著淡淡的笑。依舊穿一輕便武裝,紅玄帶,金玉發冠形如蟒蛇。隨著行走的作,那發冠不時流芒。
或者說,整個人都很耀眼。
蘇戚著,似有察覺,目瞬間轉了過來。
“小娘子,又見到你了。”
莫余卿笑瞇瞇招手,“等著,我過會兒找你玩。”
蘇戚角搐,不明白自己何時得了綽號。
瑤臺上,沈舒攜皇后落座,南王坐于下首。其余朝臣按次席。
這宴會陣仗極大,程易水和楊惠坐在末尾,難以瞧見帝王面容。世家公子另設賓席,姚常思坐在中央,正和左右的人說話。見蘇戚姍姍來遲,他狠狠瞪了一眼,呵斥道:“快過來,都什麼時候了?”
蘇戚猶疑了下。想去程易水那里,方便隨時溜。
然而姚常思已經騰出邊坐席,示意坐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不好駁了姚常思的面子。蘇戚依言席,只聽殿傳來擊掌聲,頓時滿場寂靜。
沈舒開始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