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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案子,關鍵在于陳人。如果,皇后和太尉便能洗清嫌疑。”蘇戚看他,“我就不問你怎麼偽造罪證的了,陳人那邊,你不擔心?”

薛景寒意有所指:“陳人有個兒。三公主,沈碧凝。”

蘇戚沒明白。

“這位公主,是陳人與太監私通所生。”薛景寒眼底涌現淡淡譏嘲,“沈舒對此事毫不知。”

“太監?”

“假太監。凈不夠徹底,瞞過了后宮的人。”

蘇戚恍然大悟:“你住了陳人的把柄,所以不敢說話。”

薛景寒點頭。

他沒講明,這個假太監多年前卷了陳人的錢財,假作患惡疾,順利被驅趕出宮。不料被他捉住,至今關在暗無天日的囚牢里。

當薛景寒托人把太監的信帶給陳人時,悲喜加痛哭流涕,只顧歡喜郎依舊存活于世,毫不計較這太監卷錢詐病的卑劣行徑。

至此,幾近愚蠢。

人不知道薛景寒抓了自己的郎。

只曉得,太監如今落在別人手里。按照約定,如果自己對明瑜中毒之事緘口不言,就能保住他的命。

保住三公主的親生父親。

“知道我現在心里怎麼想嗎?”蘇戚對薛景寒說,“皇宮里,一定有你安的眼線,而且很多。”

否則他不可能對后宮這些事了如指掌。

薛景寒再次否認的猜想,含笑道:“不,并不多。戚戚,有時候并不需要很多人,才能打探到你想要的訊息。關鍵在于,你用的人是否有權有手段,而且,深信任——”

總管太監走進后殿,看見滿地破碎的瓷片。卞文修已經退場,南王不知去了哪里。皇后在別寢宮休憩,順便安啼哭的小皇子。

雕鏤的床榻上,只躺著沈舒一人。他用手背遮著眼,一,似乎已經睡著。

總管太監沉默著彎下腰去,從碎瓷片里撿起保存完好的白狼頭,擱在案幾上。

啪咚。

沉甸甸的頭,接案幾時,發出悶重的響聲。

沈舒張口喚道:“東蘋啊。”

總管太監躬回答:“奴婢在。”

“世人都認為,明瑜生來沒有痛覺,所以朕不喜歡他。”沈舒緩緩說話,“其實,朕只是覺得,他不像朕,從頭到腳,沒一點兒朕的影子。王清鵲那個賤人……”

講到這里,他語氣明顯激烈起來,“那賤人把江泰郡水患歸罪于朕,心心念念為父報仇,恐怕懷孩子的時候,也想著如何殺死朕。這般誕下的皇兒,要朕怎麼喜歡?”

“有時朕瞧著明瑜的眼睛,都覺得他是來索命的,替王清鵲、替江泰郡那些人索命。”沈舒咬牙,“朕待他已經夠好了,不短吃穿,派丞相親自教導……他畢竟是朕的孩子,朕不希委屈。”

“當年朕在沈慶安季珺面前吃過多苦,忍了多屈辱?朕的孩兒,不該過那樣。他有最好的先生,哪怕天資普通,也能學好,學……”

雖然在說沈明瑜的事,他的口吻卻充滿執念。

那是對于過去的執念。

平庸的五皇子沈舒,終日活在季珺和沈慶安的影里。如今他了皇帝,依舊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從小刻苦學習,是否能制那兩人的芒?

沈舒永遠得不到答案。只能把執念轉移到沈明瑜上,注視他,考驗他,希冀于在他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然而這種希,每每落空。

沈舒無法喜歡沈明瑜,但又對這個不寵的皇子,懷有復雜而憐憫的心

東蘋語氣平靜:“陛下用心良苦,小殿下定然能夠理解。”

沈舒干笑了一聲:“你竟然錯了。如今朕有了文嘉,明瑜便不是最小的皇兒。”

文嘉,卞皇后所出。剛剛滿月。

“朕子嗣單薄,文嘉出生,原本是好事。可朕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了心思……”他恨聲道,“卞文修何其囂張!朕只怕這江山,哪天不姓沈,反倒姓卞!”

東蘋生生跪在了地上,抬高音量:“陛下息怒!”

沈舒說完氣話,方察覺自己言語不慎。

他移開手背,瞟了東蘋一眼。

這位兩鬢斑白的總管,面始終沉靜,唯獨眼中流出深切的擔憂和忠誠。

“朕氣昏頭了,你莫要當真。快起來,仔細弄傷了膝蓋。”他溫言安著,又說,“太尉如何,朕已有定奪。你明日且去安明瑜,囑咐他專心念書,圍獵結束后,朕回去看他。”

東蘋低頭應諾。

“過來罷,扶朕出去走走。”沈舒坐起來,用力按著疲憊的眼窩,“時候不早,估計外頭的人都等著去獵場。莫余卿那瘋丫頭,待會兒該鬧起來了。”

東蘋臉上掛起恰當的微笑:“未央翁主早上還吵著,要給陛下抓只鹿呢。”

“這丫頭,沒點姑娘樣,也不知是生錯了男,還是隨了誰……”

沈舒罵著,施施然搭住東蘋的手,向外走去。

……

“沈舒不愿看到子嗣手足相殘。因此,他與卞文修,必生嫌隙。”薛景寒說,“卞文修太過矜傲,手又得長,難免讓沈舒不滿。若再不知分寸,惹怒沈舒,兩人必定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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