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沒,在床底繼續呆著。皇后休息了一會兒,又有宮進來,伺候穿。
“娘娘,可還去見陛下?”
宮小聲詢問。
“不了,回寢殿罷。”卞皇后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道,“回去看看文嘉,這孩子哭得很。”
又過了半刻,等殿無人了,蘇戚才爬出來,拍了拍上的灰塵。
走出偏殿,挑揀著昏暗的地方走。沒幾步路,突覺側有靜,下意識出手攻擊。
對方沒防住,瞬間被扼住嚨,艱難出聲:“蘇戚,是我……”
蘇戚訝然松手,將那人拖出來,借著月看清容。
“翁主?”
莫余卿捂著咽咳嗽幾聲,睜大眼睛瞪:“你想掐死我嗎,哪兒來這麼大的勁兒?”
蘇戚不回答,轉而問道:“你怎麼來這里?”看了看不遠的偏殿,若有所思,“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父王從那里頭出來時,我剛到。”莫余卿指向殿門,臉龐出復雜難言的緒。“父王,皇后,然后是你。黑天半夜的,都聚在一起,巧啊。”
蘇戚怕誤會,開口道:“這事兒得聽我解釋。”
“的確該解釋。”莫余卿嘆了口氣,“走罷,找個清靜地兒,你我說道說道。”
有未央翁主作陪,蘇戚不用四躲藏。跟著莫余卿七拐八拐,走到一僻靜清涼的園子里,靠著假山說話。
莫余卿從宴席上離開,是為了尋找南王。對皇宮特別悉,找人不算難。
“父王說他急,暫且退下時,我便覺得不對。”莫余卿淡淡道,“他的脾,我最清楚不過。云苑這幾宮殿,哪里方便,我閉著眼睛都知道。”
提及“”二字,聲不變,仿佛說的不是親生父親。
“前些日子在上林苑,我已經知道他倆有私。你還記得麼?我在桃樹上,死活不下來那次。”
講起上林苑窺見的,又說到今天。笑南王不知養了多人,還敢把手向當朝皇后。
無論說什麼,的語氣始終很平淡,有種旁觀者的漠然與諷刺。
也是,攤上這麼個爹,誰能不嫌棄。
蘇戚聽完,也稍微解釋了下自己在場的原因。沒提沈舒的心思,只說自己無意中闖進偏殿,不料撞破南王和卞皇后的私。
莫余卿卻盯著,直言不諱:“皇叔叔想睡你?”
太直白了,直白得蘇戚無言以對。
“難怪喝酒的時候,我覺著不對勁。”莫余卿皺眉,“他派人送你去重花殿,我還納悶,重花殿離得遠,按理說也不給外臣使用。”
蘇戚默然。
莫余卿笑了一聲,慨嘆道:“瞧瞧,這皇家看似鮮亮麗,全是一堆七八糟的腌臜破爛。”
蘇戚想了想,覺得該安幾句:“你也不要難過,畢竟出和父母無法選擇。”
“是啊,我沒得選。”莫余卿神思恍惚,向來生機的臉龐在月中顯得蒼白。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聽過我家的事麼?我原本有六個兄弟姐妹,全死了。”
蘇戚:“知道一些。”
程易水和楊惠專門提醒過,說未央翁主有城府有手段,南王子嗣夭折,和不了干系。
莫余卿語氣恍惚:“外頭有傳言,推斷我容不得他們,寧愿手足相殘。可實際上,我很喜歡熱鬧,若有兄長姊妹在邊,得多歡喜啊。”
“我還記得,最小的阿媞,才五歲,整日黏著我,喊卿卿姐姐。”
“我的父親是大衍僅存的異姓王。為了保住王位,討皇叔叔的歡心,他一味貪圖樂,搜刮民脂民膏,連年進貢金銀珍奇。也為了這王位,他清除子嗣,不愿留下脈。如此,皇叔叔就能放心,父王也樂意。”
莫余卿停頓片刻,笑道:“你能理解嗎?他自己都不愿意子繼承王位。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母妃極力相護,而且我又是個的,威脅不大。有段時間我被送進宮里,跟皇叔叔得好,他不敢我。這樣那樣的原因,總歸我福大命大,又替他理許多政務,如今他也離不得我了。”
寥寥數語,其中艱辛不言而喻。
蘇戚問:“你和我說這些,不怕我講出去麼?”
“講唄,只要有人信。我倒希全天下知道呢,也好過替他擔無謂的罵名。”莫余卿手蘇戚的臉,“至于今晚你所見到的,想忘就忘,免得招來殺之禍。宮里頭得很,沒事別瞎摻和。”
蘇戚苦笑:“我也不想摻和,你今兒個要是沒編那個燈,我哪用得著進宮。”
莫余卿用力擰了一把:“還怪我了?”
“不敢不敢。”
“走罷,我跟你去見皇叔叔。”莫余卿拉起的手,口氣輕松,“放心,他留不住你。我就說你酒醒得差不多了,咱倆要去紅鸞街玩。”
沈舒偏寵未央翁主,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兩人回到酒宴,莫余卿嬉笑扯謊,要出宮賞燈。沈舒嗔怪幾句,嫌中途跑掉去找蘇戚,鬧得人沒法休息。又問蘇戚是否頭暈,蘇戚回答無礙,已經喝過解酒湯。
見蘇戚眼神清明,沈舒心里不悅,還想說點兒什麼,卻被南王打斷了。
“未央總念叨著紅鸞街的賞燈會,且讓年輕人去罷,有臣陪著陛下,今晚勢要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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