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邊拭眼角,沈舒甚為,執手寬許久,兩人仿佛最親近的兄弟。
送完南王,沈舒回到臨華殿,滿面倦意躺在榻上,喚東蘋端來解酒湯。
昨夜他喝得多,南王和幾位臣子離去后,因著昌寧節的緣故,又擺了家宴,各宮嬪妃和皇子公主都了臉。
唯獨最小的文嘉,在皇后寢宮里,沒有帶過來。
蘇戚跑了,沈舒興致缺缺,在云苑耗了半夜,才昏沉睡去。今早起來,便覺得渾不適意。勉強上完早朝,送走南王,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東蘋親自奉上解酒湯,又扶著他坐起來。
沈舒喝了幾口,約看見娘抱著小皇子進來,手道:“朕瞧瞧文嘉。”
這孩子還小得很,皇后經常抱來臨華殿,哄他開心。
沈舒接過嬰兒,隨口問道:“怎不見皇后?”
娘答:“皇后娘娘許是昨晚累著了,又惦記著陛下要看小殿下,便讓我抱過來。”
沈舒沒多想,用食指點了點嬰兒的:“小混賬,夜里又鬧了?折騰母后算什麼本事。”
卞晴生寵兒,在臥榻邊擺了小床,晚間常常親自看護。
就這一點來說,沈舒很滿意。
襁褓里的嬰兒睜著黑溜溜的眼睛,小翕張,發出咿咿呀呀的聲。
沈舒驀地皺了眉頭。
這孩子……聲音不太對。
“怎麼啞了?”他問,“昨晚一直哭?”
娘明顯慌張起來,跪下解釋道:“陛下息怒。奴婢實在沒辦法,小殿下離不得娘娘,昨夜云苑酒宴,娘娘回來得晚,奴婢哄不住小殿下,他便哭多了些……”
沈舒聞言扭頭,目疑神。
“皇后什麼時候回去的?”
“亥時將盡……”
沈舒猛地收手指。襁褓中的嬰孩似乎知到疼痛,張哇哇大哭起來。
地下的娘不清他的意思,想接過文嘉,又不敢,巍巍道:“陛下……?”
沈舒很好地掩飾住眼底的冷意,將嬰兒遞還給。
“你說皇后累著了。”他翹起角,意義不明地說,“既如此,朕去看看。”
娘慌里慌張抱好嬰兒,跟在沈舒后,出殿門。在無人注意的瞬間,與東蘋視線錯,然后各自移開。
沈舒坐上車輦,直接趕往皇后居住的寢宮。
路上,他始終臉沉沉,不見喜怒。
昨晚的酒宴,開始沒多久,皇后就告退了。說是回去照看啼哭的文嘉。
從云苑到寢宮,乘車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怎麼可能耽擱那麼久?
不……應該說,因為什麼緣故,耽擱了那麼久?
沈舒踏寢宮,迎面見對鏡梳妝的皇后。長長青蜿蜒而下,垂落在纖細的腰間。
皇后也看到了他,打算起行禮:“陛下……”
沈舒按住的肩膀,溫聲道:“不必見禮。聽說你昨晚沒歇息好?”
卞皇后微微垂下頭顱:“臣妾淺眠,昨兒又喝了酒,難免有些頭痛之癥。讓陛下擔心了。”
沈舒在邊坐下,手按的額角。
“陛下……”
這聲音含帶怯,充滿了歡喜。
沈舒面上出些許溫,幽幽嘆道:“朕卻是忘了,晴生喝不得酒。以前為著一盞酒,還跟朕鬧過脾氣呢。”
卞皇后神閃過一恍惚。
“都多久的事了,陛下竟然還記得。”
“當然記得。”沈舒笑了笑,“那會兒父皇還在,聽聞此事,還打趣朕不懂得憐香惜玉,娶了卞家,都不知道疼人。”
卞皇后怔然。
時間太久了。只記得,那也是一場宴會。席上賓客敬酒,作為皇妃,理應持酒答謝。
可弱,從不飲酒。
局面僵持不下,沈舒笑瞇瞇地維護了,人后卻摔了袖子。
曾幾何時,也憧憬婚事,對未來的夫婿存著一份期待。然而,他們親,不過是出于卞文修的權衡與計算,沈舒的攀附和野心。
是維系五皇子和卞家的一枚盤扣。
新鮮亮麗的裝飾品而已。
后來澤褪去,便失了彩,為這后宮陳舊的擺設。更新鮮的人住進來,王昭儀,陳人,虞婕妤……
又算什麼呢。
卞皇后垂著眸子,聲音依舊溫婉:“陛下待我自是好的。”
第165章 異
他待怎麼能算好呢?
即便腹中懷著皇子,害喜嚴重,他也只匆匆看片刻,又去別歇息。
卞皇后心里有怨,但這怨氣和不甘,始終淺淺淡淡的。揮之不去,卻也無甚要。
沈舒邊噙著笑意,手指拂過的耳鬢,落下去扯開了襟。因為許久未曾親近,皇后吃了一驚,難免有些僵。
扶住沈舒的肩膀,嗓音帶著抖:“陛下……”
堪堪掛在臂彎的袍,無法遮掩大片春。瑩玉般的,依舊如二八,幾乎看不見歲月的痕跡。
卞家從小沒過什麼苦,錦玉食供奉著長大,又順風順水做了皇妃,為皇后。是旁人羨慕不來的份,榮極,貴極。連時間,也沒有苛刻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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