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指著踏雪罵:“發你也看清楚呀,小寶這麼小,你湊上來,想怎樣?老牛吃草?差著這麼大歲數呢,禽,簡直禽!”
薛景寒眉目微斂。
這位蕭左監,話里似乎有別的意思。
他走過去,喚道:“蘇踏雪。”
黑貓揚起頭顱,沖他喵喵。
“走了。”
他撈起黑貓,向蕭煜致歉。“我家的貓跑,給你們添麻煩了。”
蕭煜仿佛才發覺薛景寒的到來,哎呀一聲,假作慌張躬行禮:“原來是薛相的貓,我說瞧著有幾分眼呢。常說養寵像人嘛,這麼一看,的確有薛相幾分神韻。”
薛景寒目漸冷。
“也不對,該死該死,竟然拿貓和薛相相提并論。”蕭煜拍了自己一掌,賠笑道,“薛相方便麼?若是沒有急事,不如在署里歇一歇。我們這兒就小寶一只貓,難得有個玩伴。您的貓喜歡小寶,纏了它大半日呢。”
蕭煜笑容滿面,話語卻極不中聽。
“不必。”薛景寒冷聲答道,“踏雪不懂事,怕是驚嚇到這白貓了。薛某這就帶它回去。”
在丞相懷里的黑貓其實很冤枉。
它真的什麼也沒做,單純湊在小白貓面前,嗅嗅聞聞,最多了一口腦袋上的,以此示好。
薛景寒帶著貓離開廷尉署。秦柏舟回來,淡淡看著面有得的蕭煜,開口道:“你不要指桑罵槐。”
廷尉署的人當然知道,這突然闖進來的黑貓,是薛丞相的寵。
所以,沒人驅趕它。
兩只貓和和氣氣,唯獨蕭煜要搞事。
他表面在罵黑貓,實則諷刺薛景寒,而立之年的人,和十八又半的蘇戚私相授。
秦柏舟比薛景寒年輕幾歲,不過這種事,有什麼要呢。
蘇戚喜歡,年齡便不是差距。
更何況,對方是名滿天下的薛丞相。才華與權勢,完全可以掩蓋漸長的年紀。
秦柏舟說:“你又不喜歡蘇戚,何必管他和誰在一起。”
蕭煜哼了一聲。
“我這不是替你出氣嘛?”
他不喜歡蘇戚,不支持蘇戚和秦柏舟談說,但不妨礙他給薛蘇二人添堵啊。
秦柏舟語氣漠然:“我不需要。”
蕭煜唉聲嘆氣。
“柏舟,你真沒救了。”
路過的祝樂抱著沉重的竹簡,隨手出一卷,敲在蕭煜腦殼上:“很閑嗎?干活!”
……
馬車里,薛景寒提著黑貓的脖頸,四目相對。
“蘇踏雪。”
他聲音自帶寒氣,顯然緒不好。
黑貓晃晃尾,不明白自家主人為何生氣。
“不該去的地方,不能去。做事要講分寸,你懂麼?”
黑貓不懂。
它睜著黃澄澄的眼睛,弱弱出了聲。
“喵。”
薛景寒繼續訓誡:“就算到天影響,也不能肆意妄為。”
“喵~”
“你得學會克制天。”
“喵喵~”
薛景寒:“……”
他放下黑貓,了自己的眉心。
較什麼真呢這是。
讓人知道堂堂丞相跟貓置氣,還不得笑掉大牙。
薛景寒靠在車廂上,疲倦闔眼。
他一直很忙碌。
忙著謀劃計算,勾心斗角。
連陪伴蘇戚的時間,都是勉強出來的。
有時他匆匆回來,沒說幾句話,就又得去丞相府。蘇戚不阻攔,也不鬧脾氣,總是笑著送他走,偶爾拉住他親親下。
我們丞相辛苦啦。
蘇戚眼眸彎了月亮,語氣盡力掩飾擔憂和不舍。
薛景寒不由想,還很年輕。
這麼年輕,有大把好時。
耗在他上,真不劃算。
薛景寒知曉自己虧欠蘇戚良多。
人常說,是割飼鷹,舍飼虎。他卻習慣于索求,占有,搶奪。
他講著世間倫常禮法,自己反而常常逾矩,盡做些肆意妄為之事。
連訓斥一只貓,都像在訓斥自己。
什麼風霽月,如玉君子,天底下所有的贊譽都是莫大的諷刺。
他只是個心狹隘且偏執孤妄的惡人罷了。
……
沈文嘉的死,在朝堂和后宮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波瀾。人們各懷心思,重新審視著局勢。
如今帝王的子嗣中,擁有皇儲資質的,只剩沈明瑜一人。
這個備冷落的皇子,突然得到了熱烈的關注。而負責教導沈明瑜的薛景寒,更被人寄予厚。
第170章 沈明瑜
如今帝王有恙,眼見一日不如一日;皇后又不知做錯何事,帝后不睦已是不宣于口的事實。連著幾件朝廷要務,沈舒都給了薛景寒,不再理會卞文修。
丞相前途明,不可限量啊。
追隨薛相的朝臣,愈發斗志昂揚。而那些原本歸屬于太尉的人,也逐漸有了搖的傾向。
唯獨廷尉署,沒有到任何影響。
該查案就查案,該審訊就審訊。只管干活,不問春秋。
若真要挑出點兒什麼變化,那就是蕭煜更忙了。
蕭左監近來事事不順,先是被蘇戚撞破了玉簫公的份,后又被查出以前經手的案子出了差錯。可憐他好幾天不得休息,熬著夜寫記錄和陳書,彌補并反省自己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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