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懵懵懂懂，目落到穆念青間，嗚哇一聲哭了。
遠遠照看的娘仆役嚇了一大跳，紛紛聚攏過來，詢問發生何事。蘇戚抹著眼淚跑回家，一頭扎進蘇宏州懷里，噎著告狀：“爹爹，穆哥哥有小烏，他是不是妖怪變的呀？”
蘇宏州好不容易弄清楚事緣由，額角突突地跳。
他哄了半天孩子，然后斟酌著言語，給兒解釋原因。費了老大功夫，蘇戚總算約明白，自己和世上的男孩子，不太一樣。
玩還是照樣玩，但心思漸漸變了。
蘇宏州不放心，每天都要囑咐許多話，注意這個注意那個，生怕暴別。又訓太過頑皮，應該文靜賢淑些，跟柳家殷家的小小姐學一學。可真變乖巧了，穆念青就哈哈大笑，小世家子們也嘲笑，說什麼扭作態臉。
在這般矛盾的境遇中，蘇戚逐漸知曉人事，心里積攢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憑什麼得不男不，藏著掖著過日子呢？
都怪爹！
蘇戚不懂大人的辛酸，也討厭自己搖擺不定的心態，干脆跟著穆念青胡作非為，生生當了京城的小霸王。
拿著木劍欺負守城兵卒，給史大夫家門外的墻上畫涂。揪小姑娘的辮子，捉弄裝模作樣的小世家子。有一次在小道上，和穆念青挖坑設埋伏，結果坑了路過的姚常思。
那時的姚小公子，只是個漂亮貴的小屁孩，脾氣賊大，輕易就能惹炸。
“蘇戚！穆念青！你倆給我等著！”姚常思站在淺淺的泥坑里跳腳，一派張牙舞爪的氣勢，“我跟你們沒完！”
蘇戚年齡尚小，但已經懂得分辨丑。蹲在坑邊，吸吸鼻子，問：“你什麼名字？”
姚常思瞪著，一雙杏眼充滿怒意：“蘇戚，你故意的嗎？天天糟踐我家外墻，敢說不認識我？我姓姚，姚常思！”
蘇戚還真是第一次注意到姚家的小公子。哦了一聲，說：“姚常思，你長得真好看呀。”
一言既出，炸的姚常思張口結舌，整張臉以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夸我也沒用！等我出來，你倆就完了！”
姚小公子說到做到。
當天晚上，蘇戚回家挨訓，穆念青遭到大將軍的毒打，屁腫得老高。等傷好了，又拉著蘇戚搗蛋。
年紀再大一點兒以后，京城這幫有份的小公子，基本分三派。以姚常思為首的世家子派，一心讀書求學不摻和熱鬧的中立派，以及整天瞎胡鬧的蘇穆二人組。
蘇戚不喊穆哥哥了，轉而喚穆念青為穆郎。沒其他理由，單純因為原先的稱呼太沒氣勢，穆念青自個兒嫌棄。
那時他們在京城里玩，莫余卿呆在皇宮，彼此沒有見過面。莫余卿也是個熱鬧的子，三宮六院沒有不認識的。說來也怪，沈舒膝下有幾個皇子公主，最喜歡的，竟然還是暫居在皇宮的莫余卿。這小姑娘不氣，也不畏懼帝王份，總是喊他皇叔叔，笑容特別招人疼。
莫余卿被南王接回封地后，皇宮著實冷清了一陣子。沈舒頗寂寥，于是趁著乞巧節辦宴會的時機，招呼各位朝廷重臣攜帶家眷宮，熱鬧過節。
一群未稚氣的孩子進宮來，學著大人行禮跪拜，瞧著倒也可。
而這其中，又屬姚常思、穆念青和蘇戚最為惹眼。
卞皇后心里喜歡，招呼三人上前來，賜鐲子遞點心，還了蘇戚的腦袋。
多年不曾孕育子嗣，言行之間難免流出艷羨向往之意。酒席上，便忍不住對沈舒私語：“陛下和臣妾若有孩子，想必也如這般可憐可，討人喜歡……”
沈舒微笑不說話，眼底堆積著晦的緒。
他登基年份不長，帝位尚不穩固，朝政大權握在太尉手中。如果卞晴生此時誕下皇子，卞家更是如虎添翼。
到時候，他退位，或暗害于他，再扶持子登基，大衍就是卞氏的天下。
沈舒不能給卞晴生這種機會。
他把穆連城拘在京城，一為防范穆大將軍擁兵自重，一為制衡卞文修。等緩個幾年，朝廷豢養出足以對抗卞文修的勢力，再削掉穆連城的兵權，便能求得半世安穩。
卞文修的黨羽，多是基深厚的世家貴族。那麼，就得另找些聰明好用的棋子，年輕而剛正，家世清白，愿意為帝王效力盡忠的。
比如……近年在朝堂展鋒芒的薛景寒。
沈舒暗自謀劃著，笑意盈盈向臣子舉杯。他邊的皇后，懷著與希冀，注視年的孩們。
宴會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蘇戚被穆念青拉著，去花園里探險。他們找到了一高聳險峻的假山，穆念青手腳靈活又輕巧，率先爬了上去，說是要俯瞰整個皇宮。蘇戚形笨拙，試了好幾次，都難以順利攀爬。好不容易登到半山，腳底踩空，仰面摔了下來。
沒得到預料中的疼痛。
落地時，脊背覺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墊在下面。蘇戚翻了個，看見被自己倒的小年。
皮白，眉目略顯狹長，因為疼痛而微微皺著眉頭。
蘇戚心想，這個人長得真像狐貍啊。
狐貍年爬起來，捂住幾嘔的口，打量面前雕玉琢的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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