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家以前也是簪纓大戶，僅有聘禮是不夠的。定親的見證人，最起碼要是德高重的一品大員。”
沈玉梔聽不下去了：“哥。”
蔣家娶的時候，見證人都隻找了族的叔父呢，那人甚至沒有職。
沈家倒了以後，人盡數消散。
又是二嫁，哪個德高重的人會來給做見證人呀。
這不是為難人嗎？
況且，自己和霍北昀親，乃是各取所需。
豈有強求他的道理？
霍北昀是何等份，能親自來提親，已是不易。
再得寸進尺，小命不要了？
很是尷尬，真怕霍北昀留下一句“你們兄妹二人簡直不抬舉”，甩袖離去。
“王爺，您不用聽我哥的。”
沈玉梔著男人，認真地表示，“見證人隻需要找一位品行端正之人，是男是，有沒有職都行。”
沈淮還想說什麽，被沈玉梔瞪上一眼，悻悻閉上了。
心道，這還沒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看霍北昀也越加不順眼起來。
霍北昀雖可以理解，但也不喜沈淮的態度。
念在今日是提親的大喜之日，亦不想沈玉梔為難，遂不和沈淮計較。
他深邃的幽瞳滿滿盛著沈玉梔的影：“見證人本王已經找好，他沒有。”
沈淮出了然之：瞧瞧，就知道他對我妹妹不重視！
沈玉梔溫聲道：“我不在意這些的。不知他是誰？”
“你也認識。”
“嗯？”
“魏長青，魏老。”
沈玉梔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老師？！”
沈淮的震驚不比沈玉梔。
他雖是武將，但也聽過魏老的名號。
這可是桃李滿天下的名學大儒啊！
朝中一半以上的文臣，都過他的教導。
魏家如今是魏老掌權，茂修書院，便是魏家祖上創立的！
縱使沒有職，但論德高重，全天下也找不出比他更名副其實的了！
當今聖上，見到魏老都要謙和尊重，以示自己尊師重道之良風。
霍北昀竟然能把這位老先生給請來當見證人！
沈淮定定看著霍北昀，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終於有幾分意識到，他是認真求娶沈玉梔。
“梔梔，沒記錯的話，你也過魏老的教誨？”沈淮問。
沈玉梔點頭：“幾年前魏老在茂修書院講過一段時間的課，我有幸聆聽過。”
和霍北昀差了幾歲，魏老是他們唯一相同的老師。
彼時貪玩好，沒讓魏老頭疼。
霍北昀就是魏老派去監督的，魏老常常拿霍北昀給立榜樣呢。
而今，他最頑劣的學生，和他最喜歡的學生，竟然要結為連理了？
沈玉梔都不敢想，魏老會怎麽看待自己！
吹胡子瞪眼，罵“我最好的學生，竟然被你的魔爪給玷汙了”都是好的。
沈玉梔頭皮發麻，懷揣著最後一希冀，問霍北昀：
“你已經和老師敲定了？”
霍北昀頷首。
沈玉梔的心涼了半截。
“他同意咱們定親？”
霍北昀蹙眉：“本王與你定親，他有什麽立場不同意？”
沈玉梔笑不出來了，心道：罪過罪過，小老頭被氣生病了怎麽辦。
“你對這個人選不滿意？”霍北昀皺眉問。
沈玉梔忙搖頭：“滿意得不得了。”
魏老做見證人，全天下能有幾人獲此殊榮？
寵若驚都來不及呢。
現在隻求魏老見到的時候，能罵兩句。
霍北昀的心放回了肚子裏，“那便好。”
門外，忽然響起安兒的哭聲。
沈玉梔心一，顧不上其他，忙起往外走。
“哥，你先招待著殿下，我出去看看。”
門關上，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霍北昀淡漠道：“沈大公子還有什麽想問，一並問了吧。”
沈淮抿了抿，站了起來。
卻不是刁難，而是衝著霍北昀，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霍北昀不解地挑眉。
沈淮直起，垂頭請罪：“梔梔已經被我們推進過火坑一次，過太多磨難。這麽快又要定親，我實在是擔心重蹈覆轍，才出言頂撞了殿下，還殿下恕罪。”
“若非是為了，你的確不會有和本王說那些話的機會。”霍北昀冰冷無地道。
沈淮自然清楚這個道理，麵尷尬。
“殿下大人有大量，令淮汗。”
霍北昀：“你現今是什麽想法？”
沈淮苦笑：“梔梔已經認定了殿下，不管我是什麽想法，都阻止不了你二人定親。
“其實我哪有什麽立場同梔梔生氣？是我早出晚歸，疏忽了，不怪忘記同我講。”
聽他說沈玉梔認定自己，霍北昀的麵由轉晴。
“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沈淮半點都沒有被誇獎的喜悅，心反而被刺了下，更苦和無力。
“就算是當年的沈家，也無力同殿下抗衡。若您鐵了心強娶，輕易就能解決我兄妹二人。
“但您還願意親自來府上提親，請魏老做見證人，許梔梔正妃之位，給足了沈家臉麵。
“我不知您是否真心，就衝這份麵，我也誠心誠意懇請您一回。”
沈淮著他，深棕的瞳孔裏，滿是兄長對妹妹的關心和護。
曾經的戰無不勝，驍勇善戰，寧折不彎的驍騎大將軍，此刻為了他的妹妹，放低了姿態，低下了驕傲的頭顱。
“請您護梔梔安危。”
霍北昀凝視沈淮片刻，收斂了冰冷之，同樣站了起來。
他堅決、鄭重地道：“無需你請求，本王也會這麽做。”
沈淮心裏一顆大石頭落了地，總覺他之前忽視了什麽。
霍北昀似乎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在意沈玉梔？
可梔梔不是說，是和離以後，才同霍北昀識起來的麽？
不過兩三月的時間，能產生這樣濃烈的？
“殿下……”
“我回來了。”沈玉梔剛好推門而，打斷了沈淮的話。
“安兒怎麽了？”沈淮問。
“摔了一跤，不礙事，已經哄好了。”
沈玉梔覺得屋氛圍怪怪的，生怕兩個男人起衝突。
“你們說到哪兒了？”
霍北昀勾了勾弧度好看的薄，回道：
“半月以後便是良辰吉日，你我二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