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崖蘇醒後，他的腦子就不大好用。
靠武力撐著，才平安活到現在。
到了京城後，他都避著心眼子多的讀書人。
沈玉梔目深深，沈藏鋒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
怕說多錯多，他謔地站了起來。
“我還有事，先走了。”快速掃了一眼手掌，別扭生地說，“這個，謝了。”
“站住。”沈玉梔幽黑的眸子著他，淡淡啟。
沈藏鋒扭頭，有些兇狠地看來。
沈玉梔：“我的話還沒說完。”
沈藏鋒冷著一張俊臉：“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對尋親沒興趣。”
沈玉梔淺笑的樣子很，卻看得沈藏鋒心裏的。
“那你手下那些人的安危呢？你也不在意了麽。”
沈藏鋒目一冷：“你威脅我？”
“正是。”
沈玉梔不會武，個頭也比他矮，子更是瘦弱。
可是的氣勢，了沈藏鋒一頭。
“你做了什麽？”沈藏鋒暴躁地問。
沈玉梔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想知道？坐回來。”
沈藏鋒口重重起伏了兩下，猛地坐下，惡狠狠道：“你最好別耍我，不然我拆了你的店。”
沈玉梔差點沒被他給氣笑。
臭小子，脾氣也見長，看得手，想一掌拍他腦門上。
深呼吸一口氣。
罷了，他失憶了，自己暫時不跟他計較。
說了“保護費”被做手腳的事。
沈藏鋒瞪大了眼睛，口而出：“你們這些京城人氏，怎麽都有八百個心眼子！虧我今天聽說有人在你們店裏找麻煩，馬上就帶著人過來了！”
見他後悔不已，沈玉梔失笑，糾正他：
“你祖籍也是京城的。”
沈藏鋒邦邦說：“我和你們不一樣。”
“好好好，”沈玉梔能屈能地賠禮，“我也沒想到，你收的是名副其實的‘保護費’，和其他欺淩百姓的地流氓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我已經被招安了！”沈藏鋒跟個發怒的豹子似的，鋥亮的眼睛剜著沈玉梔。
沈玉梔咀嚼著“招安”兩字，大概猜到他墜崖後都發生了什麽。
沈藏鋒尚不知短短幾句話，沈玉梔就把他的老底都給揭了，還在那反駁：
“你可以把我們當是護衛，隻不過我們護衛是整條街的店鋪。”
沈玉梔微笑著拱手：“明白了，藏鋒護衛統領，失敬失敬。”
“我剛剛就想說了，我不藏鋒。”
“那什麽？”
“大勇。”
“……”
沈藏鋒瞪：“你那什麽表？不滿意我義父給我取的名字？”
“沒，”沈玉梔無奈地說，“你喜歡就好。你義父也同你一塊進京了麽？”
想登門，鄭重謝他的救命之恩。
沈藏鋒臉上劃過落寞，“他已經過世了。”
沈玉梔也憾：“若有機會，帶我去他墳前吊唁吧。”
沈藏鋒不滿地嘟囔：“我義父，你去吊唁什麽。”
沈玉梔假裝沒聽到：“那你其他的弟兄呢，也進京了嗎？”
問得太自然，沈藏鋒沒防備，答道：“沒有，他們都就近安置，分了田地……”
意識到不對，他的話音戛然而止，震驚地看著沈玉梔。
“你都猜到了？”
沈玉梔緩緩一笑：“很難猜嗎？”
“……”
他就說京城一個個都是人，不該進京的！
義父臨死前，還偏偏告訴他，不能埋沒在鄉下，要他來京城闖。
京城吃喝拉撒都貴，他又撿了不命苦的弟弟妹妹，哪是那麽好混的？
實在沒辦法，才開始收“保護費”。
這錢他不白拿，哪個鋪子有麻煩，他都帶著弟兄出頭！
沉默了片刻，沈藏鋒破罐破摔道：
“是，我墜崖以後就被寨子裏的人救了，拜了大當家為父。
“聽義父說，早幾年朝廷震怒，把京城附近幾座山頭的匪寨了個一幹二淨，導致其他匪寨也人心惶惶。
“我們距離京城遠，寨子小，不了氣候，加上義父得了重病，就在朝廷招安時點了頭。”
他兇地說：“所以我現在可是良民，你不準報抓我！”
這番話，和沈玉梔猜的大差不差。
也是被他提醒，才意識到沈藏鋒如今不隻是被招安的山匪，更是沈家的“流放逃犯”。
這個患若被有心之人抓住，必定會大做文章。
思索片刻，有了計較。
“藏……大勇，於，你是我親弟弟，於理，你保護了我的店鋪，我不會報。”
沈玉梔著他：“我想問你，願不願回到我邊來？”
沈藏鋒嘖了一聲，“不是說了，我對認親沒什麽興趣嗎。”
沈玉梔順著他的話：“你想當個米蟲弟弟，我還不想呢。我的意思是，你願不願意為我做工？”
“啊？”
沈玉梔一條條分析著：“你收保護費，不僅不穩定，萬一再上我這種在銅錢上使詐的，府能把你們一網打盡。”
沈藏鋒的角一一。
你還好意思說！
“而且你手底下的人也要生活，你總不能讓他們過一輩子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吧？
“正好沈氏鴨貨的幾個分店都要開了，缺人手，你的弟兄們可以一塊來做工。
“工錢上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是公認的好老板。”
沈藏鋒漸漸收斂了慍怒之，有點心活了。
但他又怕沈玉梔是在給他下套。
“我能拒絕嗎？”他問。
看出他的遲疑，沈玉梔難又心疼。
藏鋒以前實誠得很，自己讓他往東，他都不敢往西。
加上是沈家的小爺，沒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惹他。
沈家落敗前，他吃過最大的苦，不過是跟著自己闖禍，被爹拿著鞭子上兩道。
如今謹慎過了頭，定是因為這幾年摔過跟頭，過騙，上過當。
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墜崖後九死一生，沈玉梔對他倍虧欠，眼睛不控製地發熱。
下淚意，沈玉梔拿出了霍北昀給的腰牌，放在桌上。
沈藏鋒掃過上麵的“秦”字，問：“什麽意思？”
“攝政王殿下的腰牌。”
他麵一，“噗通”跪在了地上。
這位權勢滔天、冷漠狠戾的攝政王的事跡，他自然也是聽過的。
忤逆他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可是殿下的腰牌，為何會在一個小小的鴨貨店老板手上？
沈玉梔複雜地看著他，不怒自威：
“你現在有兩條路，第一條，跟著我；
“第二條，被殿下命令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