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漸漸涼了。
潞城醫館依然人流如織。
雖然收費不菲,但醫館的名聲已經傳到屯留去了,兩萬多人共一家醫院,床位之張可想而知了。
一位玩家在醫院門口擺了個攤子,香醇的麥餅裏夾著帶油的沫和野菜,那油脂在高溫下揮發出的香味,讓無數人留往返。
“哪來的啊?”有人困地問他。
“城東新開的店啊,”那賣夾饃的玩家隨手一指,解釋道,“聽店主是找獵戶家收的,他們已經專門做類經銷了,準備壟斷潞城的禽市場呢。”
“還可以這麽玩啊,你這多錢一個?”
“兔十文,羊二十,豬五文。”
顧客們一時驚了:“咦,怎麽二師兄這麽便宜?”“就是,那邊都吃不起了。”“要不然囤?”
攤主幽幽道:“這是野豬,沒閹過的豬,味道有點重,你們吃了就知道了……”
“來一個豬的試試。”玩家們都是不信邪的種。
然後便有不了玩家直接吐了出來。
“嘔,我去,好像吃到鴨屁的味道!”
“醫院就在旁邊,要不要進去看看?”攤主顯得十分淡然,“我開的,不要錢。”
“王二老大,你這過於不務正業了吧!”玩家無奈道。
“我這是會人間百態,”賣夾饃的王醫生不屑道,“醫人有什麽好玩的,遊戲裏我幹嘛還找罪?”
……
“回家多喝溫水,嚨裏的痰能排得快些,”一名十幾歲的男玩家練地給孩子看了病,“晚上要是咳嗽不停,把頭抬高一些,能緩解。”
對方謝地離去,立刻又有下一位孩子被母親領過來。
玩家正要看診,卻突然愣了一下,溫和道:“抱歉,我暫時不能繼續看診了……”
他看著這母親祈求的目,歎息一聲,掀開門簾,口氣十足地道:“老大,老大,來替我一會,我要去吃飯。”
聲音傳得甚廣,他吼了五分鍾後,王二板著一張臉,甚是不悅地坐到他位置上,對著那母親一下:“過來吧,我看看。”
他的弟鬆了一口氣,回到休息間,往床上一躺,飛快下線。
還好老大心,得抓時間,多培養一些大夫才行。
黑暗襲來,在度過一點上電梯一般的失重後,他再度睜開眼睛時,上的酸痛與一部分的麻木便直直地襲向大腦。
抬手取下頭盔。
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讓忍不住想再將頭盔戴回去。
“!”麵前的年又在肩上輕推了下。
頭發稀疏、麵憔悴的老太太隻能將頭盔取下,對著推的年道:“好了好了,別鬧了,我這不下線了麽。”
年神複雜,幫把床搖起來:“你不能這樣,醫生你除了休息還要多曬太。”
“我就是醫生,知道該怎麽做!”那老太端起魚湯,本想一番狼吞虎咽,但看到孫子虎視眈眈的目,便自然而然地文雅起來,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老大最近已很不高興了,”年頭痛道,“你知道他就是不想當再醫生才去打遊戲的,別這樣對他了。”
“那不行!”老太太正道,“他王一一是誰?十六歲大學畢業,被表揚,三十二歲就當了教授,怎麽可以這麽浪費他的賦。再來常看看病,那是真會手生。再了,哪個當醫生的不遇到幾次醫鬧,他都散心那麽久了,差不多得了。要是換我,再有十個人當著我麵跳樓,我也嚇不倒。”
“您可別在遊戲裏他的名字,”年為難道,“當時為了幫我,他才會開醫院的,而我是為了綁定您上線,才去求他的,您這樣我很難做啊。”
“嗯,知道了……”老太淡定地喝了一口湯,餘一瞟,聲音卻猛然提高,“你幹什麽?”
“您下線了,我幫您上一會……”年委屈地回遊戲頭盔的手。
老太慈祥如狼外婆:“乖孫兒,不要急,遊戲人也要休息的,我吃的飯的時間正好就休息了,你有這空玩遊戲了,是不是已經把法考過了,五**和曆年真題都背完了?”
年猛然後退一步,那一瞬間,他飽含淚水,悲泣道:“,您不能這樣對我。”
“你是我親孫兒,不會害你的。”老太慈祥地他的頭,語重心長,“放心,這病玩不了幾年,等我下線,到時一定在裏邊給你留一片大大的家業。”
“……”
老太優雅地吃完飯,被孫兒練地抱到椅上,之下,心已是大大的不同了。
那可不得努力活著麽?
這裏多活一,那邊就能活三,賺大了。
再做幾年,孫兒買房的錢都夠了。
-
崔淶最近接了一項新的任務,就是理這群新來仙兵們搞出的事。
沒辦法,郡守太忙了,而仙兵們聽是不會服同類管教的。
有一位仙兵開了一家“四季鐵坊”,賣一種“眾籌票”的東西,是隻要買了,就相當於和他一起合夥開坊,以後有每月都會有錢拿,一年回本,一輩子能躺著拿錢。
有近百名淳樸的農人買了他的票,然後這人他的貨船沉到漳河裏,所以破產了,大家的錢也拿不回來了。
然後他就被憤怒的農人一番暴打,綁到他這裏。
崔淶安了農人們,然後希這位仙兵把騙的錢出來。
但對方一口咬定沒錢了,願意被嚴刑拷打證明自己的無辜——反正他痛覺調到最低了。
崔淶問了郡守這種如何理,對方回答該怎麽理就怎麽理。
於是崔淶全了他。
讓他知道,古代的牢獄之災,那是真的能要人命的。
於是這位玩家在斷氣之前終於發現玩了,願意還錢,並且求生很強的要求被送到王二的醫院裏。
可惜的是,王二隻看了一眼。
“來晚了。”
“抬走吧。”
“沒救了。”
……
這之後,玩家們看崔淶的目便溫了起來,再也沒有表現的高高在上。
私下裏還會嘀咕這遊戲太過分了,居然還會得病。
還有什麽最近的貢獻獎也太多了之類。
崔淶對仙兵們的瘋話很悉,全當風過耳了。
不過這事的代價就是有兩位仙兵突然神振起來,聯合開了一個“律法所”,願意為其它人提供“律法幫助”,不過門庭甚是冷清,兩人還是需要掃街鋪路撿牛糞來補家用。
崔淶就這樣淡定地理完了這些事。
相比起來,那些仙兵圍著他要任務的行為,就顯得很微不足道了。
他很喜歡這些仙兵的勤。
他們每個人都上知文下知地理,能寫會算,頭腦靈活,大大減低了自己的勞強度。
和他們聊鬥智都能學到很多道理,這完全不是在家裏家學裏可以懂得的。
他越來越喜歡這裏了。
父親若是找來,也堅決不能回去!
他有一種預,當這座城市長起來,這下都會為之改變。
這些仙人,都非池中之也。
話是這麽……
“這位管事,能幫我將這份文書送到鐵坊麽?”他隨手將一份文書遞給一個剛剛進門的玩家。
“好的,沒問題!”對方立刻接過來愉悅地跑掉了。
崔淶練地低下頭,繼續寫下一份文書。
過了一會,又有人前來,練地等著。
崔淶寫完,看看時間,遞給他:“這份送塢,順便幫我在城東路上帶兩個烤餅,一個羊,一個兔的。”
“沒問題。”玩家接到任務,滋滋地走了。
之後玩家們繼續來接任務,任務,他隻需要付出很一點報酬,可以是任勞任怨了。
他啃著羊餅,將剩下那個用黃紙包好。
過了一會,他的妹妹下班找來,和他一路回家。
“阿兄,來,我給你帶了兔餅……”崔鳶哼著歌兒走過來。
“阿妹,我給你留了兔……”
兩個塑料親兄妹同時卡了一下,看了一眼對方手上的紙包,心中了然,微笑著相互換了吃,一派和樂融融,仿佛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又同時慨著:都怪這些仙兵,都怪這個潞城,看他/那善良的阿兄/阿妹啊,都變什麽樣子了……
雖然但是,還是要努力為老大打工的。
……
隨著水庫計劃的上場,新老玩家們都大量收到任務。
遊析瑜把這個計劃稱為“第一個三年計劃”,雲玩家們群策其力,用新老玩家們提供的信息,做了一整版的城市建設與工業調整計劃。
第一步,是先將水庫的壩高定為十六米,這樣的工程量會大大減。
第二步,新的鐵坊地址選在水庫下有,這樣將來可以充分利用落差,將水利充分應用起來。
第三步,開始準備水庫壩上的材料,如軸承、絞盤、木車、鋼鐵。
第四步,大量發行貨幣,用貨幣刺激產品消費,吸納周圍城市的勞力,為水庫準備人力資源。
第五步,研究蒸氣機,努力在修水庫前進蒸氣時代,幫助建設速度……
但第五步被卡住了。
“現代蒸氣機是真空做功,需要封的,封就需要橡膠,這是要發現石油化工然後合橡膠,還是要開船去南洲找三葉橡膠樹啊?”
有人在論壇上質疑。
“石油的話,最近的油田在陝西延安那邊,離潞城七百公裏,好像要從匈奴人那過去?”
“出什麽餿主意呢?”
“就是,石油化工是蒸氣時代能點出來的科技樹嗎?至也得電力時代了,不然來多個就能炸多個!”
“對啊,指這個還不如指大航海呢,誰有海圖?我們要發現新大陸!”
“這個……赤道無風帶沒有臺風,十分安全,看過《年派的奇幻飄流》沒有?人家一個普通的船就可以從日本海飄到墨西哥。”有人出主意。
“你腦子瓦特了?赤道無風帶啊,沒風的,不用帆,你是要劃船過太平洋嗎?”立刻有航海好著上前噴醒他。
“人家年派是順著赤道逆流那慢到家的洋流飄了兩百七十多飄過去,而且你過去了怎麽回來?”
“不過等神港口開到海邊時,倒是可以試試呢。”
“跑題了,我你們克製一點,現在的問題是蒸氣機蒸氣機!”
“嗯,回到話題,如果不封,僅用鋼鐵件的話,那麽原始的、沒有被瓦特改進過的蒸氣機還是可以用的,山西的存煤量隻用來煉鐵太虧了,不過一代蒸氣機那就是個超大力鍋啊,很容易炸的,製作倒是不難做,也沒有什麽產業代差……”
“除了三葉橡膠樹,沒有其它的產膠植了嗎?”
“有是有,但是不靠譜,咱們g建國時不是被封鎖嘛,那時急缺橡膠,當時就已經試過了所有產膠植,然後發現,然橡膠裏,除了橡膠樹,其它的橡膠草之類的產量都是浮雲,本比黃金都差不到哪去。”
“所以隻能死磕力鍋了?”
“可以加安全閥、安全閥!就像高鍋的塞子,有問題時至有時間跑啊。”
“有道理哦,至炸之前可以跑……”
“那第五條就可以過了,第六第六!”
……
魏瑾在論壇上看得力山大,總覺得仿佛已經看到鍋爐一月三炸的未來。
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思考的很細致了,充分考慮到了潞城的工業水平,還有材料問題,比自己想的周全多了。
悄悄在心裏寫了批準,又去看了其它的子。
水庫黨們如今非常激,已經又開了好幾個子,把漳河上遊十幾個可以修水庫的位置都標了出來,準備修一個圍繞漳澤水庫的大型水庫群,是看到地圖,就已經腦殼痛了。
而其它雲玩家們仿佛被打開了什麽開關,已經考慮怎麽將各種零件在古代複製出來了,一位雲玩家甚至利用水利機和行星齒做出一副水力鍛機的圖紙,收獲一大片的拜。
魏瑾看得咂舌,心隻要等下一個玩家拿到貢獻獎,空出號來,就把這位大佬也圈過來好了。
退出論壇,覺得有些頭痛,便倒茶室裏煮了壺茶,定神歇息一下。
然後發現茶罐裏的存貨也見底了。
山西不產茶,戰之時,糧鐵為要,茶商已經基本不來並州這戰之地了。
珍惜地喝了一口,心那師道的祭酒怎麽還不回來,氣已經轉涼,這冬要過來,可就不容易了。
並州的冬,是能把指頭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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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冷下來。
十月一過,便是霜期,麥苗枯黃,大地上萬沉寂。
但這個冬,潞城甚至新的屯留縣都很熱鬧。
屯留縣最近多了一隻“盤炕隊”,收很的錢就幫人做一個暖和過冬的炕。
還有夜校也開展到了這裏,很多貧寒卻想學習的年青人不畏嚴寒,都來聽課。
授課的玩家們唯一比較麻煩的事就是要寫提前寫好繁字,免得被認得一兩字的學生當騙子。
屯留很多人都去過潞城,他們也熱切的期盼著過上鄰居那樣的日子。
是的,這個冬是潞城子民們,有生之年過得最幸福的冬。
他們有了足夠的布匹,可以做一件大,雙層的服裏填充著幹草和的,抵擋住寒冷。
以前的氣裏,他們不得不在屋裏點著火盆,用單薄的服抗過冬,當柴火用完時,就得在寒風裏去打柴,回來時,整個人都是僵的,許久才能緩過來,子弱一個的老人孩子,在冬裏便很難醒過來。
現在卻不一樣了。
火炕可以暖很久,一盤蹲上去,就能暖暖和和地過上一。
取水渠離得不遠,若是結冰還可以去深井裏打水,再也不用大冬裏去河邊鑿冰打水。
秋收的糧很足,足夠一家人飽飽地吃到春。
村裏三五個人偶爾串門子,到別家的炕上嘮叨。
在坊裏工作的人會回來的晚,但他們都會收到別人羨慕的目。
這些“工人”在坊裏有足夠的吃食,不但不用在冬日裏耗費自家糧食,還有鋼錢可領。
不但如此,坊裏時不時還會分發些好東西。
比如那種“麻”,明明是麻布,上邊卻不知怎麽織上一層羊,這種布穿起來人都是暖和的,但卻得很,隻在一些坊子裏賣,誰家咬牙買上一塊,做上一件背心,那可是一家的大事!
穿回家的人便要立刻掛著,鄰居好友來參觀時,誰要敢手去,那主人便立刻要罵起來的。
如今當一名“工人”可不容易,要會懂至五百個字!
還要會算一百以的算數!
誰家裏人能進坊裏,那可算是出人投地了。
那新的大坊特別氣派,那爐子嗬比城牆還高!
聽下個月郡守的新工坊又要招人了,這可不得了,晚上的夜校都是滿的,覺得學習難的農人們,都去聽了,就想進工坊裏做事,那可比他們看吃飯安逸多了。
這日子過得,簡直像做夢一樣。
……
就在這安逸又熱鬧的冬季裏,魏瑾這個位上黨郡守、潞城之主、三百多位勞工工頭、無數雲玩家呼喊的神,在十一月時,收到一封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
晉惠帝司馬衷暴斃,需下大孝,國人皆著素服,罷飲宴,戒百戲,至葬期結束。
東海王司馬越立晉惠帝之弟司馬熾為帝,待國葬結束後,於明年春,正月繼位。
是時,改元,永嘉。
魏瑾看完信,抱著侄兒,輕輕歎了一口氣。
永嘉喪,五胡華,來了。
作者有話要:
二合一的章呢,加更了。
有人問我更新時間——鵝,對奔黨來,這個很難確定,但一般會比頭一更新時間晚上那麽一會會……謝在019-11-016:1:1~019-1-0116:0: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使哦~
謝投出地雷的使:暖墟微冷、ark、翡冷、不喝茶的s、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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