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從季眠的指中溢，滴在陸舸的頸部和領口上。
像是一滴熱的雨。陸舸側頭看了一眼。
是。
“……”
季眠明顯覺到下人的呼吸一瞬間停止了。他看著陸舸頸側和襯領口上的漬，也茫然了一瞬，“抱歉陸先……”
陸舸有點呼吸不暢，從裡蹦出兩個字：“閉。”
季眠到陸舸明顯加快的心跳，箍著他大的手臂似乎也抖了下。他忍不住開口：“其實——”
陸舸的步子驟然變快了，一邊回頭吼他：“你閉！”
季眠隻好沉默了。
他本想說，咯有可能是支氣管或者什麽地方的黏破裂了，不是一瞬間得了絕癥。
畢竟看陸舸的反應，好像以為他要一命嗚呼了。
於是這晚，季眠沒睡後備箱也沒去躺公園的長椅。
他在醫院的急診室病床上躺了一夜。
悉的吊瓶重新掛在了季眠的左手上，旁邊的櫃子上放著一遝厚厚的化驗單以及好幾種退燒消炎的藥，還有一瓶黑黢黢的止咳藥水。
陸舸倒了杯熱水進來，放到櫃子上。
急診醫生方才把他出去說了半天，大致可以總結兩句話：
“沒有生命危險”以及質問他“病人的狀況怎麽能差這樣”。
他哪裡知道病人的狀況怎麽能差那樣？又不是他的小孩。
陸舸掃了一眼那遝化驗單，上面一大片的指標都低於正常數據。
“你有以前的住院記錄吧？”他問。
季眠點點頭，說道：“我的主治醫生會幫忙安排病房。”
“哦，”陸舸就在他的病床邊上坐下來，看上去也沒什麽要走的意思，“那就等明天一早再轉普通病房，今晚暫時待在這兒吧。”
季眠有點意外，道：“陸先生不回去嗎？”
陸舸眼睛緩緩眨一下，忽然反應過來：是哦，他幹嘛還留在這兒？
他當即起，準備離開時想到什麽，問了句：“那明天誰來幫你轉病房？”
“我可以自己轉。”
陸舸的腳步頓住，問題又多了一個：“了了呢？”
“明天早上，我會請家裡的護工過來。”
“要是今晚去洗手間呢？”
季眠到莫名：“那就去呀。”
“可你掛著點滴。”
季眠歪了下頭，示意陸舸去看床頭的可拆輸架，“這是可活的，我可以帶著它去。”
陸舸沉默兩秒。
他腦補了一下這人深更半夜拖著輸架起的畫面，忽然冷笑一聲：“別把自己說得那麽可憐。”
季眠：“……？”
總之，陸舸重新坐回來了。
他說：“你是病人。”
季眠不明所以地著他。
“病人不能自己做事。”
季眠向他解釋：“……有很多獨的病人，都是自己照顧自己。”
陸舸想了想，又說：“你不一樣。”
季眠問：“哪裡不一樣？”
陸舸盯著他平靜的面容瞧了一會兒，心道：你是易碎品。易碎品不能自己做事。
第48章
“已經很晚了， 陸先生明天不用工作嗎？”
陸舸打開手機，把當天的日期指給他看。
“大爺平常大概閑慣了，忘了人周六不用上班。”
“……”
季眠的確是忘了。而且……原因真的如陸舸所說， 閑慣了。
經陸舸提醒，他才想起來今天周五， 許知夏周末不用上課， 所以林叔才把他接回來了。
他輕抿了下， 換了說辭：“那陸先生就該趁著周末好好休息。”
“哦。”
“在急診病房裡可睡不了好覺。”季眠繼續提醒。
陸舸點頭：“哦。”
季眠：“……”
陸舸單手支著下，視線在季眠的側臉上掃過一圈， 最後停留在他因為發燒泛紅的漂亮耳廓上， 想：要是換了秦琰在這兒， 這人怕是想盡辦法也要把對方留下來。
他心裡“嘖嘖”兩聲， 無不憾：難得他一片好心，權當喂貓了吧。
【深值加100（50x2），貢獻者陸舸。】
季眠古怪地瞧了陸舸一眼，後者表淡淡， 完全看不出來是在想自己和秦琰的事。
他不疑：這人每天到底在想什麽？
他還想勸陸舸回去， 但觀其一副油鹽不進的頑固樣子，還是作罷了。
陪床照顧過一次病人就知道， 除非對方是自己深的親人人， 否則絕對是一件非常耗神耗力的事。
即便他不說，等陸舸熬過今晚， 也會自己主離開。
晚上時，許知夏和林叔打來幾通電話，大概是因為季眠沒回來著急了。
季眠想了想， 沒有回復許知夏的， 隻給林叔回了條消息說和陸舸在一起， 暫時沒提自己在醫院的事。他不想在半夜攪合了其他人的休息，等明天再說也來得及。
再之後，便沒有電話打來了。
急診病房裡沒有陪護床。後半夜，陸舸便只能靠在病房的牆壁上勉強休息。
不過他留在這兒的用實際不太大。
半夜，陸舸被洗手間的燈驚醒時，才發覺病床上的人不知何時悄無聲息起床，自己去洗手間了。沒有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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