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滄院和多聞齋原先都是福公公管著,如今婚在歸滄院,這里也就相當于是宅。
福公公以后只管多聞齋,這里要給程卿卿。
程卿卿走到院里站在廳前的石階上,歸滄院里的下人已經都站在院里。
站在一側的香草手里托著呈盤,放著歸滄院仆婦下人的名冊契。
程卿卿逐一翻看了一下,這些契全是歸滄院原來人的,裴大夫人撥過來的人契沒給。
眸淡淡掃過大房院里指派的六個人,其中四個都是水靈靈的丫頭,阿瑤小家碧玉,云傾弱柳扶風,含微知端莊,樂佩明艷。
程卿卿暗道,真不得不說這個婆母可是費了心,這四個丫鬟的名字都給起得貴氣,不似丫鬟。
這是想牢牢把控住歸滄院啊。
“既然婆母指派你們到歸滄院侍奉,以后你們就是歸滄院的人,你們也知道我是個新夫人,也沒管過什麼事,現在院里人多,我這記不怎麼好,重新給你們起個好記的名,以后有事好指派你們。”
程卿卿下微抬,著帕子的手指向左側的阿瑤:“嗯……這春里正是開花的時節,從你開始,你們四個分別春桃,春杏,春草,春花,嗯,就這麼個,名字好記又有韻味。”
四個丫鬟苦著臉,心里不愿,這麼俗的名字,夫人還說有韻味。
們相互看了看,最終沒誰有膽直接站出來出頭反對,齊齊小聲別扭道:“謝夫人賜名。”
程卿卿才不管們高不高興,含笑轉頭去看孟媽媽:“孟媽媽年紀長些子,也經驗富,我原想著讓你來管歸滄院的事,后來哦,一琢磨又覺得不對,歸滄院雖說不大,上上下下也二十來口人,里里外外也全是事,這麼大攤子事擱你一個人的肩頭,萬一累到你,終究婆母那里不好代,正好嚴媽媽也是個會管事的,以后這院里的事,你們倆一起管。”
“以后孟媽媽管些輕省的,里外的清潔,門院的看護,花草的維護。嚴媽媽管飲食茶水、小廚房采買,還有庫房里的一些雜事。”
程卿卿吩咐完,嚴媽媽立馬低頭道:“奴婢領命。”
孟媽媽卻橫在那里,張了張,想說話。
程卿卿卻以轉頭看向眾人訓話:“我和郎君喜靜,平時屋里沒有傳喚不得,在院里做事你們悄悄做就行,不允聚在一起長舌,我這個主子不難伺候,只要你做好分的事足以。”
語氣稍微一停頓,水眸含著些威掃過他們眾人:“我這里容不下心思活泛,又做不好事的人。”
底下人除了孟媽媽,都齊應諾。
該說的話說完了程卿卿道:“都散了,去做事吧。”
程卿卿剛轉,孟媽媽高聲道:“奴婢認為夫人的安排欠妥。”
的嗓門開始變大:“大夫人恤你沒管過家,好心撥了我們過來幫襯您,您卻不顧及長輩的苦心 ,在這里掛腸油。”
程卿卿轉過,冷笑:“孟媽媽剛才說什麼幫襯,敢你來歸滄院不是以奴婢份來侍奉主子,你是來幫襯我?”
話鋒一轉,聲音放:“如果是婆母派你幫襯我,那你就不是這府里的下人,我可要好生款待著,更是不能讓你做這些下人做的使事。”
“孟媽媽隨我一起去一趟瑞彩院,去尋婆母問清楚,婆母是個心善之人,待小輩一向寬厚,別再因著點小事,引起甚誤會。”
孟媽媽十來歲就跟著裴大夫人,深得大夫人信任,平時做事說話就狂一些,但是也知道裴大夫人面子,不會為了而直接給旁人留話柄。
孟媽媽知道自己被住了脖子,但是又不甘心,三房這個表姑娘一直是個子。
梗著脖子道:“奴婢當然是下人,是來侍奉郎君的,夫人何必抓著奴婢禿嚕出來的話而不放。”
程卿卿輕甩了一下帕子:“既然孟媽媽說自己是奴婢,奴婢頂撞主子歸滄院容不得,我也不想罰你,可你是院里的管事,不罰你,以后你無法服眾,就打二十板子,小懲大誡吧。”
此時,支摘窗被冷白修長的手推開。
眾人視線看過去,只見男人負手立于窗前,狹長的寒眸淡淡掃過院里。
只一眼,孟媽媽跪在地上:“奴婢知錯。”
院里的人紛紛彎腰低頭。
兩個護衛走過去架起孟媽媽:“夫人,在哪里執杖?”
程卿卿輕道:“就在院里,都留在這里一起看著執杖。”
孟媽媽被架在長凳上,護院拿了杖開始執杖。
“啊——”
才打了一下,孟媽媽便犀利地起來,大夫人院里人多,事,加上是個小管事,侍奉的辛苦事都指使人做,也養的像主子一樣。
程卿卿被的聲嚇得一愣。
一只手攬住的肩頭:“外面寒,回屋吧。”
回到屋里榻上坐下,裴陌塵轉去關了窗,阻隔了外面那些哀嚎,回斟了一盞清茶,遞給:“這些人以后你作何打算?”
程卿卿抿一下,大著膽子說出心里的謀劃:“想尋機會,把們全清理出歸滄院,夫君可以嗎?”
裴陌塵坐回到榻上,指尖敲了敲桌面,沉聲:“鄭莊公對共叔段的縱容,是為了讓他驕橫跋扈。只有他跋扈才能揪到他的大錯,一次除去。”
“從管家來看,你杖責孟氏,殺一儆百沒錯,但是你打這一次便會老實很久,也會警覺,你再想抓到的錯把打發出去就會難。”
程卿卿微張著小怔住,是啊,如果打算把孟媽媽和幾個丫鬟真留下,那麼嚴苛要求規矩是對的,只是想把們攆走,就該給們留犯錯機會。
也許今天孟媽媽不聽話,應該扮弱,讓外人皆傳大夫人派過來的人,奴大欺主,這樣的名聲出去,裴大夫人那面會有力,尋機會就可以鏟除。
杖責孟媽媽看似很爽,卻離結果更遠。
程卿卿人呆怔怔的,意識到這次事理的欠缺考慮,但是被裴陌塵指出錯誤,又覺得才新婚便在他跟前丟了面子,轉而責怪他:“這,這麼說是我做錯了,你怎麼剛才不提醒我?”
裴陌塵見人生氣了,牽住的手,在手心拍了拍,語調溫和含笑:“我說過,有事卿卿只管放心去做,做好的更好,做不好,我會一旁提點,即使事辦壞了也不當,我還可以收尾。”
“我并無責怪卿卿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更好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