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深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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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枚戒指。

此刻, 戒指不再滾,安靜地停留在了腳邊。

有夕過玻璃泄了進來, 暗紅斑灑落在地,又恰好將戒指虛籠罩住,平添別樣的朦朧暈。

眼睫輕輕扇,兩秒后,溫池俯,將它撿起,是一枚會喜歡的簡約低奢風格的鉆戒。

就著,不期然的, 看見戒指圈刻著一組數字——

12.

18。

有深的記憶突然浮現,就在看見這組數字的同時, 是他摟懷, 捉過的手尺寸。

回, 眼中漾著笑,傲地問是不是要送戒指,又將他欺負,威脅他答應每年的12月18都要送一枚獨一無二的戒指。

,笑著說好。

視線收回,回憶跟著消散, 溫靜的五沒什麼波瀾起伏, 溫池將戒指放回到信封中,指尖卻微不可查地

里面有信, 但不想看。

信封放在一旁, 低下頭,濃的睫低垂掩去眼底所有的緒,作緩慢的, 繼續整理東西。

紙箱里的東西其實并不多,不是忘記帶回來的溫盞溫靳時送的東西,一一收拾妥當。

慢慢的,紙箱變空。

最后,看到了一個明顯是心包裝的盒子,以及,一本法文書,書里夾著一枚書簽。

溫池指尖微頓。

有印象,書是買的,但盒子……

周遭安靜,偌大的臥室里似乎只有自己低淺的呼吸聲明顯,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盯著書,一

然而,關于書的記憶卻自己跑了出來,是一個明的午后,閉著眼躺在他懷里,聽著他的法語發聲,將這本書讀給聽,而很不老實,有意無意地鬧他。

好久。

手,卻在指尖快要到書封面時又收回,貝齒無意識地咬了咬到底還是拿了起來,翻開。

書簽致,停留在的那一頁其實沒什麼特殊,除了,有紅的筆將幾個法語單詞圈了出來,組合在一起——

愿意嫁給我嗎?

心跳好似有那麼幾秒的緩慢,拿著書的手指微微收,溫池斂下眸,

猛地合上雜志,和那封信放在了一起。

視線莫名有些模糊,閉上眼試圖緩解。

現在,只剩下盒子了。

打開看看吧,無論里面是什麼都無所謂了,不是麼。

好像有聲音在蠱

,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不曾彈。

臥室里仍沒有其他聲音。

靜靜地站了許久,溫池終是重新睜眼,出手不疾不徐將盒子打開,打開的瞬間,不陌生的玫瑰映眼簾。

玫瑰依然鮮艷滴,或者確切地說,是玫瑰被制作的永生花安靜地躺在盒子里綻放著。

這樣的玫瑰曾在意大利的別墅里見過。

——路易十四玫瑰。

那時是一束,而現在,是二十七朵。

知道路易十四玫瑰的花語,也知道二十七朵玫瑰的意思——

吾妻。

他將這樣的話制永生花,送給……

可當年,他明明沒有說過更不是他的妻子。

溫池別過了臉,拿著永生花的手指莫名發燙,幾秒后像是燙到不可思議,猛地放下,又將盒子合上。

合上時,悶悶的聲響發出。

沒有再看,將盒子,信,和書都收在了一起放在一旁區分,其他屬于的則拿進了帽間收起來。

收拾完后,聯系房東,告知東西已經收到,很謝。

房東很高興,說如果再來黎一定一起喝下午茶。

回復說好。

剛發送,房東發來了一張照片。

點開,猝不及防的,狼狽不堪的厲肆臣出現在視線里。

照片里,他襯,領帶扯開,頹然地靠著墻,一條曲起,手無力地搭在膝蓋上,指間戒指分外明顯,而他的另一只手拿著罐啤酒。

他垂著腦袋,偏暗的燈虛虛籠罩,分辨不清他臉上究竟是什麼神,卻無端地人揪心。

而他后的背景,是……

不等腦中冒出那個答案,房東的電話在下一秒響了起來,鈴聲突然,猛地拽回了的思緒。

接通,聲音莫名偏啞:“喂。”

房東語速很快:“看到了嗎,照片,剛剛才想起來有照片在相冊里呢。

照片里的男人是

來找你的。”

“兩年前吧,我辦事路過那里,想避雨,看到了他,喝了好多酒。

抬頭的時候,應該是以為你回來了,非常開心,看到是我,眼里的都滅了。”

“就……”房東雖然熱中文,但有些詞匯還是需要想好久,“就是那種突然從希到絕覺,好可憐的樣子。”

“他說是你丈夫,但找不到你,問我你是否回來過,說如果有你的消息,請立即告訴他。

我沒答應,我不確定他說的是否是真的,也沒讓他進門。”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后來斷斷續續又撞見過幾次。

我聽上一層的鄰居說,他至兩個月會出現一次,呆一整晚然后離開。”

房東說完,好奇:“池,他真的是你丈夫嗎?”

溫池的腦袋嗡嗡的,房東的那一句句話爭先恐后地在往里鉆,最后匯一幀幀清晰詭異的畫面。

清晰詭異到,這張照片里的厲肆臣此刻好像就在眼前。

——頹廢地借酒澆愁,卻像是突然應到了什麼,猛地抬起了頭,在和視線匯的剎那,原本漆黑不進的眸一點點地亮了起來。

“溫池……”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被酒沁潤過的嗓子格外沙啞,失而復得的欣喜小心地纏繞在其中。

他爬起來想捉住的手,不料一個踉蹌,他摔回原地。

“溫池!”再出口的嗓音,沒有了失而復得的喜悅,而是充斥著害怕絕

【……最開始是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后來是每晚夢魘……】眼前畫面里他驚慌失措地四找尋,而腦子里,程修那晚的話莫名浮涌。

“池?你在聽嗎?”房東詢問。

像從幻境中,溫池驟然回神,回應的聲音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低啞:“嗯,在。”

房東又說了什麼,沒聽見,最后直到那邊響起了忙音聲,仍保持著手機在耳旁的作。

眼眶似乎有些重,眨了眨想要緩解,不期然的,視線落在了整理好的東西上,確切地說,是那封信上。

要看嗎?

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每狂地跳一下,仿佛把的氧氣也奪走了點兒。

腦子還未清

醒,竟已快一步,挪著腳步到了桌前。

只要打開,就能看到那封信究竟寫了什麼。

緩緩的,出手。

一秒,兩秒……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何時變僵的指尖終是重新到了信封。

要打開麼。

目不轉睛的,溫池盯著那封信。

突然,的指尖一,像是暫停的開關被打開,條件反地急急往后退了步。

信還在原地,夕暗紅的線竟灑落在了上面,暈出電影般的唯暈,好像在蠱著人將它打開,又好像在訴說里面的意。

猛地閉上了眼。

片刻后,再睜開,呼吸微促。

“媽媽,”小星星興高采烈的聲音由遠而近,噠噠地跑進來,小手勾住的,“做了好多好吃的哦,小星星了,我們吃飯好不好?”

溫池驟然回神。

閉了閉眼,下心頭明顯起伏的緒,揚起笑蹲下,溫地捧過的臉親了親的額頭:“好,吃晚飯。”

“嗯!”

角笑意漸濃,溫池起,再沒有回頭看那封信一眼,牽過小星星乎乎的小手慢慢下樓。

吃飯,散步,陪玩哄睡,和這些天每晚一樣。

睡著了,溫池才會回自己的房間洗漱上床睡覺。

或許是跟組的這段時間有點兒累,戴上眼罩后,睡得很快。

*

凌晨一點半,溫池迷迷糊糊地醒來,得厲害,掀開被子下床倒了杯溫開水,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潤了,睡意消散了不,還有些熱,便去了臺,想在沙發上坐會兒看看星星順便消消熱。

不想一抬眸,又瞧見了那輛黑的車。

這段時間深夜若是起來喝水,每次都能見到別墅門口安靜地停著那輛車,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會離開。

溫池還捧著杯子,眼睫扇著,將最后的水喝完,而后轉回到了里屋。

濃郁。

賓利安靜地停在別墅大門口,像是在守候著什麼。

沒有開燈,唯有暈黃的路燈灑落進來,莫名地分了兩個世界。

的地方,有些許暖意,暗

籠罩的另一半,只剩孤寂。

厲肆臣坐在副駕駛,英俊的面容一半在線中綽綽,另一半在幽暗中,無人能看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此刻,他垂著首,深邃的目落在亮著的手機上,修長手指過屏幕,照片緩慢地映視線。

一張張照片,都是溫池。

在劇場和盛清歡開懷互懟的,拿起相機給演員拍攝定妝照的,在監視前認真看主演演戲被戲的,和工作人員微笑說話的……

每一張,眉眼間都有笑意,或淺或深。

都是開心的。

很好。

難自,厲肆臣指腹的臉,輕輕地緩緩地挲,而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開半分。

又是一遍看完,心口像是被滿足,卻又像是陷了無盡的空里。

飲鴆止般的自

他克制著那緒闔眼,呼吸沉了兩分。

須臾,長指習慣地想煙盒,然而今晚的這服里沒有。

“給。”

駕駛座,程修遞了支煙給他。

厲肆臣默然接過。

點火,火焰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臉廓,如今偏瘦。

程修睨了眼,緩緩吐出煙圈,嗓子微啞地提醒:“時間差不多了,完這支煙我送你回醫院。”

他原本,是不知道厲肆臣每晚都會從醫院過來在這別墅門口待上一段時間。

是上一次,他無意間撞見,才知道他的失眠又嚴重了,本睡不著,只有來這待會兒心里才能平靜,回醫院后才勉強能睡上那麼一會兒。

偏偏,來這里后又什麼也不做,不讓那個心心念念的人知曉,就干坐著。

妻石似的。

程修嗤笑了聲:“想就見,大半夜來守著,你不說,怎麼知道?”

雖然嘲笑是這麼嘲笑,但他心里也清楚,目前以厲肆臣的來說,的確做不了其他。

何況……

他搖搖頭。

厲肆臣沒什麼表,也沒有解釋,只是沉默地吞云吐霧。

煙灰要掉不掉,他降下車窗,長指撣了撣。

不經意地一瞥,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作倏地頓住。

——踏著月朝他而來。

清冷,可

是夢嗎?

厲肆臣的呼吸都是停滯的,甚至連心跳也變得不正常。

直到,纖細的手指敲了敲車窗。

“咚咚咚。”

三聲,節奏平緩。

像扣在了他心弦上。

剎那間,他清醒,目對上的那一秒,忍的思念崩裂變山火,再也不控制地四散蔓延。

急急推開車門,他的手指微

然而真正面對時,嚨像被鈍刀緩緩割開了一樣,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

最后,是溫池打破的沉默。

抬起手,將裝在袋中的東西遞給他,神沒有波,嗓音淡淡:“你的東西,歸原主。”

厲肆臣心尖一

溫池始終和他對視,沒有避開視線,解釋的聲音聽著平靜:“之前黎的房東寄來了東西,這是你留下的,還給你。”

他沒有接。

溫池渾不在意,彎腰將袋子放在了地上,微微頷首后便轉回別墅里邊。

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在這,也沒有其他多余的話,仿佛只是來將東西歸還,僅此而已。

厲肆臣的形微微一震。

膛像是瞬間變得極度的空,夜間的風吹來似乎能輕而易舉穿他的膛發出呼呼聲響。

他艱難地,仍是失聲。

視線里,影漸遠。

兩秒,他緩了又緩呼吸,結滾,抬腳跟上,隔開一步的距離,跟在后,只想著親眼看進屋。

形筆直,他亦是。

傾瀉而下,兩人的影因此.

纏在一起。

厲肆臣無意間瞥見,心臟倏地酸酸脹脹,想讓這種親持續久一點,他往旁邊稍稍挪了挪。

會發現,他的心跳一下子變得極快。

像一個見不得的人,只能用這種辦法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奢著,是來的也是自欺欺人的親

他甚至想,這條路能不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哪怕只長那麼一點點。

可這條路,終究有終點,不可能變長,時間更不可能被按下停止鍵。

站定,手要推別墅門。

他本能地想上前幫

忙。

“別再來了。”

低低的嗓音響起,字字清晰地落在了他心上。

厲肆臣僵住。

下一秒,輕微一聲,門開,抬腳進,反手關上門,連一個側臉都沒有讓他看到。

門被關上,隔著一扇門,是兩個世界。

里面燈明亮,而外面,暗籠罩。

厲肆臣站在原地,視線鎖著閉的門始終沒有彈。

他垂首,薄勾起若有似無地自嘲。

良久,他轉回大門口,月下的形似乎不再那麼筆直。

回到車旁,地上的袋子還安靜地在原地,孤零零的,像極了沒有人要的小寵

聽到說是黎寄來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是什麼。

果不其然。

——是他當年準備寫下的書,定制的戒指和路易十四的永生花。

他藏了起來,想給驚喜。

那天如果沒有出意外導致兩人錯過,他會求婚。

他的親生父母是一對怨偶,連表面的相敬如賓也不愿演,沒有,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都是不喜,都覺得是彼此的恥辱。

他自冷漠,對亦不在意,卻不知為什麼,遇上了溫池一見鐘,想和一生都在一起,想和有婚姻。

指腹上那枚沒有溫度的戒指,垂眸,厲肆臣又盯著自己指間的戒指看了許久,眸和。

書未眠,戒指也重見天日。

但,不要。

*

溫池以為將東西歸還后他應該知道不該再做什麼,何況那晚在醫院已經說得很清楚。

但沒想到,事似乎并沒有往預想的方向走。

他似乎沒有放棄。

他還是每晚深夜會來別墅外,什麼也不做,偶爾幾支煙,待的時間有長有短,之后離開。

每天早上,會有一束鮮花送到別墅外,哪怕不收。

去劇組的路上,除了溫靳時安排的保鏢,會有另外一輛車不遠不近地跟著,在平安到達劇組后再調頭離開。

回別墅的路上也一樣。

從未見過他。

一連十多天都是如此,直到到了月末。

這天盛清歡要拍大夜戲,不想跟著熬夜,便催促早點兒回去。

因著對男主角和一位老戲

骨的對手戲非常興趣,所以溫池是看完了才意猶未盡地才離開。

走出劇組時,月影傾斜,繁星滿天。

極好地勾了勾,拿出手機找出角度想拍下這夜景,就是在這時,聽到了厲肆臣的聲音。

“溫池。”

下一秒,他像是踩著月,踏的鏡頭里。

“溫池。”

幾乎是同一時間,有另外的悉聲音在本能地循著聲源側頭尋找,發現是先前有事要理不得不離開的薄言回來了。

“跟我走嗎?”聽到他的下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謝桑延呀、霖惜、47929485、蜂冰淇淋、混晉江專用網名的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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