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后,藍姝便出了宮。
不想瞞著兒。
可卻撲了個空,衛清晏不在安遠侯府。
看到破煞槍在,便知道,兒不會離開太久,否則一定會帶走破煞。
因為還在用養著阿布的氣魄。
若離開太久,也一定會差人告知,免擔憂。
婢霧秋察覺藍姝回來,忙到了跟前。
如是道,“藍前輩,小姐昨日去了芙蓉縣,大概今日下午就能回到京城。”
藍姝頷首,“知道了,你下去吧。”
抱著破煞坐在衛清晏房中。
細細打量衛清晏的房間。
這房間,如今才有了兒家的閨房模樣。
清晏做回子打扮已三年,來京時,風曉院布置依舊是冷簡單。
這些兒家的裝扮,是后來給置辦的。
兒不擅長打點這些,卻很喜歡,每每瞧著都能笑彎了眼。
看著兒眼里的笑,藍姝便想將這世間最好的都給兒。
視線轉到梳妝臺前,那上面放著給兒高價買的祛疤膏。
藍姝打開了,見里面的膏藥并不見,想來是宮后,清晏自己不曾涂抹。
想到衛清晏那一的疤痕,再想到衛清晏剛恢復記憶時的痛苦模樣,藍姝的心猛地,一一疼得厲害。
不行,兒吃的苦已經夠多了,為母親,沒能護好,已是最大的虧欠。
時瑾這個父親,亦該承擔他該承擔的。
藍姝頓時心里有了決定,對破煞道,“阿布,你姐姐下午才能回來,可時瑾很快就要下朝了。
娘想讓你姐姐知道,和時煜的份暴了,可娘更想讓時瑾為你姐姐的依仗。
娘嫁過皇家,知道若沒強有力的娘家做后盾,皇家婦的日子會有多艱難。
先前,娘只當時煜是大魏的閑散王爺,若你姐姐過得不如意,娘便帶著你姐姐和時煜離開。
誰想,他竟會是昭的太子,太子不是尋常皇子,加之昭皇后失去他多年,娘敢帶著他跑,昭皇后定會追得我們永無安寧。
阿布,是娘沒出息,大魏需要鑄劍山莊,昭卻不需要,娘沒有與昭對抗的實力。
娘需要時瑾的助力……所以,娘還是不能告訴你姐姐,否則以你姐姐的聰慧,定然知道我與時瑾的易。
娘不想自責,娘只想如愿嫁給心上人,不必看婆家臉,肆意地活著。”
破煞自是回不了的話。
藍姝從懷里掏出帕子,將破煞細細地拭了一遍,才不舍的回了宮。
到時,皇帝剛下朝。
今日沒什麼大事,皇帝亦沒心思,便早早散了。
藍姝看著一明黃袍的男子,“我應承你,但若你依舊沒有做好一個父親,這個承諾便作廢。”
時瑾了解,又何嘗不了解時瑾呢。
被親生父母蒙騙,利用,給他的打擊是致命的。
他早已疑心清晏的份,卻諸多默許,不過是因為他還有一人味,對還有一期待。
若再棄了他,他定然會變一個冷無,一切只從社稷出發的人。
一個無無的帝王,藍姝不敢想。
藍姝也不愿看到皇帝變那樣,更害怕他變那樣后,第一個犧牲的是衛清晏。
皇帝繃的臉,緩緩松弛下來,他笑了,角高高揚起,出潔白牙齒。
一旁的馮若寶晃了神。
他伺候了皇帝三十多年,第一次在皇帝臉上看到這樣……這樣正常的笑。
皇帝自小被教導的克制,哪怕是當年和淑側妃在一起高興時,笑起來也是端著的。
馮若寶眼底發熱,激的看了眼藍姝,朝默默彎下了腰。
皇帝盯著藍姝笑,良久,也只應了一個“好。”
便轉離開。
待走出兩步后,他又轉看向藍姝,“姝兒,我定會盡我所能,給我們的兒最好的。
我所擁有的……最好的,都給!”
他似下了什麼決定,大步離開。
片刻后,馮若寶又過來,“娘娘,陛下上午要休息,就在寢殿不外出,您不必去護著了。”
這是讓也休息的意思,藍姝頷首,“知道了。”
馮若寶笑著離開。
藍姝昨夜被攪了睡眠,如今卻睡不著,不知道衛清晏此時回京了沒有。
被惦記的衛清晏,此時正和時煜面對面,盤坐在床上。
穿著中,頭發披散,是被驚醒的。
昨晚三人各自吃了一碗面后,時煜賴在了的床上,兩人倒是什麼都沒做,相擁睡。
可天邊剛泛白時,衛清晏夢見,先帝惡狠狠地掐著時煜的脖子。
瞬間清醒,電火石間,也明白了先帝走時煜的目的。
“之前我便覺得奇怪,景王不顯山不水,為何會是他被奪舍,他的八字瞧著也并無特殊之。
奪舍做了景王,還需大費周章地起兵謀反,直接奪舍皇帝不是更省事。
他沒有奪舍皇帝,或許是因為有什麼阻力,但我覺得更大可能是他有更好的選擇。”
時煜將散在臉上的發,往耳后抿,接話道,“那個選擇就是我。”
只不知因什麼原因沒,最后反是景王被奪舍。
“對,他先前那般寵著你,慣著你,不惜給你兵權,是不是有助長你野心的用意?”
“有,他甚至暗示過,要讓我做太子。”
時煜看著長發披肩的姑娘,突然有些不正經,湊近了,“可我那時候,只想帶你吃喝玩樂。”
“沒出息。”衛清晏點了下他的腦門。
先帝大抵也沒想到,世間還有時煜這種不貪權勢的。
說回正事,“若他奪舍了你,搶了皇位。
再故意點消息出去,讓昭人知道你在大魏,他順勢回昭認親,再使些手段,坐上昭的龍椅,未必不可能。
這樣,大魏,昭皆了他的囊中,原鐵無需購買,可任他取用。”
衛清晏嘆了口氣,“是我狹隘了,之前只想到原鐵,誰曾想他野心竟這樣大。”
“不是你狹隘,是你沒他貪心。”
竟妄想用這樣的方式,不費一兵一卒就奪人家的國。
時煜對先帝,始終復雜,千萬種緒,也只說出這樣一句。
“你恨他嗎?”衛清晏看著時煜。
知曉先帝真正的面目,時煜也只在皇宮那次失態過。
之后,他一直緒穩定。
且,衛清晏看得出來,他并不是刻意忍。
“該恨的,但并沒多恨。”
時煜將人抱坐在懷里,“要別人相信他對我好,就得先讓他自己相信,所以,他對我的好并非完全作假。
生在皇家,能像我這樣自在長大的人,不多。
他害我與父母分離,我該恨他,可誰能保證我在昭長大,能過得如在大魏這般肆意?
在昭,我也遇不到你,大概這便是命運的安排。
真正該恨他的,是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