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兩輛馬車緩緩行駛在無人的路上,兩側幾乎沒人,真的很難想象平日里富庶的江北蜀州之地有朝一日居然會如此凄涼。
白錦書開馬車簾幕,手不自覺收。
天子帝王所謀,殃及百姓,他們何其無辜,這也是為何白家軍以為民為軍令,可此番的謀劃已然違背了祖訓與軍令,但不后悔。
“蜀州快要到了,不知蘇兄有何打算。蜀州正在征集大夫,蘇兄是要去麼。”
馬車,蕭君策淡淡出聲,目不經意的看向坐在白錦書邊的白燃,微微瞇眼。
白燃心智不全,但卻覺得蕭君策對自己有些不滿,不由得離白錦書又近了一些。
“正是,不知蕭兄有何打算,蜀州的疫病并不輕。”
白錦書放下簾幕,看向蕭君策。
當真好奇蕭君策是沒有別的任務了麼,蕭景輝早就到蜀州了,與蜀州比,川州疫病最為嚴重,蜀州已經有蕭景輝,那麼蕭君策就只能去川州了。
白錦書沉默著,趕車的暗一卻是心中清楚。
大姑娘這話問的,還不是因為你要去川州,王爺這才讓蕭景輝早到了蜀州的。
“既如此,在下想蘇兄不若跟著我吧,我會讓蘇兄的行暢通無阻。”
只聽蕭君策低低一笑,外面的風雪卻是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接著又傳來蕭君策的聲音:
“我還未曾告訴蘇兄我的份,請蘇兄見諒,我此番來江北,正是為了疫病,實不相瞞我乃是大胤一個閑散王爺,被皇上派來江北,與我一起,蘇兄盡可放心。”
蕭君策話落,風雪實在是忍不住,低著頭翻了個白眼。
這是不是指明份指的有些草率了,還有,閑散王爺?請問攝政王殿下您是拍著您的良心說話的麼,大胤哪個王爺有你忙。
“咳咳咳。”
便是白錦書再淡定,也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當真是沒想到蕭君策就這麼說出了他的份,那他是什麼意思,讓自己跟著他?
說實話,跟在蕭君策邊確實省事,況且也不會被其他人懷疑,只是他萬一懷疑自己怎麼辦。
“蘇兄可是惱我瞞著你,抱歉,我本意并非如此。”
蕭君策低低一嘆,白錦書趕忙擺手,低著頭道:“見過王爺,既大家都是去蜀州的,有王爺帶領,確實方便很多,我又如何會惱怒。”
白書錦說著,轉從后的藥箱中拿出兩個白的面巾,那面巾好似經過了改造,沒有那麼大,卻可以將口鼻遮住。
“此乃白川錦制作的面巾,戴上后能減疫病的傳染,這兩個王爺帶著吧。”
白錦書將手上的面巾遞了過去,這本就是打算給蕭君策的,只是沒想到他會說出自己的份。
“多謝。”
蕭君策角勾起,隨后將其中一個面巾揣襟中,又拿了另外一個戴上。
白錦書見蕭君策毫不猶豫將面巾放進懷中,面不自然了一分,轉又拿出兩個面巾,自己戴上一個,另外一個遞給白燃。
白燃是藥人,百毒不侵,可白錦書也不確定他是否對疫病免疫。
“王爺,我們到了,蜀州刺史正在城門口迎接我們。”
暗一出聲,直接亮出了份。
風雪倒吸了一口氣,只見城門口,站著一個穿綠袍,戴帽的中年男子,正是蜀州刺史管仲。
管仲面上蒙著東西,看不清容貌,可他雙眼布滿,眉目都充斥著疲憊,影有些消瘦。
蜀州刺史管仲為人清廉,在朝堂沒有站隊,但他勤政民,在蜀州名很高,就是因為他不站隊,因而蕭景輝也盯上了他。
江北三州位置好,較為富庶,平王跟太子都在這里有自己的勢力,每個王爺都想在此分一杯羹,以蕭景輝的野心,又如何會放棄。
管仲前,蕭景輝也蒙著面巾,眉眼疲憊,看樣子蜀州的疫病當真是較為嚴重。
風雪從袖子中出面巾,隨后又遞了一個給暗一,暗一低聲道謝。
如今疫病嚴重,他無所謂,可是他要保護王爺,能不生病,盡量就不生病。
“下等,參見王爺。”
遠遠的看見蕭君策,管仲眼神一亮,趕忙迎了上去,似乎連日來的疲憊都消除了。
蕭景輝低低的喊了一聲皇叔,見管仲如此熱,眼中閃過一不悅。
這管仲雖然清廉,可為人實在古板,他接了幾日都難以收服他。
“無須多禮,你傳的書信本王都看了,況本王了解,故此,本王帶了一位大夫。”
蕭君策聲音淡淡,看向后的白錦書,管仲隨著他的目看去,眼神又是一亮。
既是攝政王帶來的人,醫自不用懷疑,王爺可算是來了,再不來,他當真是覺得江北疫病無解決了。
倒也不是他頹喪,實在是疫病來勢洶洶,什麼方法都用了,古書都翻了,可就是沒有用,再這樣下去,蜀州百姓只怕都……
“神醫若是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下,下義不容辭,只要能救百姓,便是做什麼都可以的。”
管仲對著白錦書微微行禮,眉眼都帶著焦急。
白書錦回禮,點點頭。
曾聽外祖父說過這蜀州刺史管仲,他不僅有才華,還心系百姓,外祖父每每提及他,都贊不絕口,可見他是個好。
對著這樣的好,白錦書自然和悅,至于蕭景輝,白錦書則是連個眼神都沒給。
“進城吧。”
見蕭景輝看了過來,打量白錦書,蕭君策子一,將白錦書擋在了后面,開口道。
“是。”
管仲點頭,命令后的侍衛打開城門。
城門口把守森嚴,沒有百姓會出來,管理的十分嚴格,門開的一剎那,白錦書看到了這世間另一幅場景。
生病的百姓很多,城中的藥堂都被征用,但還是容納不下那麼多百姓,無奈,管仲只能在街道上搭建了棚子,百姓們住在棚子中,有百姓嫌,便躺在地上,因而放眼去,到都是百姓。
他們面容憔悴,瘦的不像話,咳嗽聲一道接著一道,雙眼無,似乎都覺得自己要沒命了而喪失了活力。
風雪跟在白錦書后,看著地上的百姓,心頭有些酸。
什麼是民不聊生,什麼是人間地獄,今日一見,明白了,也明白為何主子要以犯險來江北,雖將百姓也算計了進去,可卻也是在救人。
這便是白家人的,主子在用另一種辦法保護百姓,用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