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蕪一夜睡得都很好, 因為在夢裏遇到了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哥哥。
那個哥哥的睫特別長，個子也很高，起碼對於四歲的自己來說, 很高。
哥哥不像阿爹一樣是個巨人，抬頭看他的時候脖子不酸不疼。
他也不似阿爹一般材魁梧得像是清水街上那家殺豬的屠戶, 他有些清瘦，但卻不弱, 因為夢裏的他把自己抱起來了。
就抱在懷裏。
沈蕪覺得自己雖然隻有四歲, 但還是有些重量的, 哥哥能抱住，力量應該不弱。
離得近了，沈蕪甚至能清楚地數出陸無昭的睫，又長又，像是睫。
哥哥的臉不僅好看，還白, 得能掐出水來, 跟總是跟在屁後頭跑的那些小公子們都不一樣。
沈蕪從沒見過長得這麽俊俏又白淨還漂亮的哥哥，雖然哥哥的脾氣有些冷淡, 但隻要努力, 就沒有拿不下的哥哥。
夢裏的哥哥對笑了，不僅笑得好看，還的臉。
沈蕪並不討厭這樣的接，反而很喜歡他的親近, 因為初相見時, 他表現得對完全不興趣，這沈蕪一直耿耿於懷。
此時此刻，他不僅願意抱, 還紅著臉在的臉頰上親了一小口，雖然隻有一下，但還是樂出了聲。
“嘿嘿……”孩無意識地夢囈出聲，“嘿嘿嘿。”
一邊笑，一邊吧唧。
吧唧完，好像是覺得有些冷，又往熱源拱了拱。
沒安靜一會，又樂了。
邊一夜沒睡好覺，頂著兩個黑眼圈的陸無昭：“……”
他不知道這小丫頭夢見什麽了這麽開心，他的夢裏就從來沒有讓人開心的事。
哪怕是現實，白日裏，他也很會覺到開心。
他的生母是個又哭、又憂鬱的人，自從他降生，就從未見過生母展笑。
後來生母去世，陸無昭被送到憐芳宮，和憐妃相的時間也得可憐。
陸無昭不會討人開心，憐妃的全部心思又都在的親兒子上，而憐妃的親兒子五皇子，似乎一直在倒黴，各種麻煩事纏，自是無暇顧及和憐妃的母子。
於是陸無昭生命裏出現的第二個母親角的人，也是一個天隻會抱怨、唉聲歎氣、愁眉苦臉的子。
陸無昭住進憐芳宮幾個月，沒有正式地見過那位五皇兄，也沒有和憐妃“母慈子孝”地生活過。
短短十二年，倒是不如住進將軍府的這第一天來得熱鬧。
更是沒什麽機會，讓他哄孩子。
天還沒亮，陸無昭就再也躺不住了。
他輕輕地把沈蕪的小手掰開，把自己的角從的掌心中解救出來。
他一，孩眉頭似輕輕一皺，他立刻僵住不敢再。
沈蕪皺了下眉，又咧著笑了。
又夢到了好事，夢到好看的哥哥跟說，最喜歡。
果然，就算再冷酷冷漠的哥哥，都會臣服在的小子下，果然還是這條街上最有魅力的崽。
娘親說了，子不能隻靠貌俘獲人心，好看的臉蛋是武，這跟眼淚一樣，都是上天賜給孩子的寶貴的禮。
所以睡前特意哭哭啼啼地來找陸無昭，可憐地看著他。
想和他親近，不想被趕出去。
後來，如願以償地躺在年的床榻上，做著關於他的夢。
在夢裏，隻是稍稍皺眉，哥哥便如臨大敵，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捧給，隻要開心。
陸無昭若是清楚在做什麽夢，恐怕再也不會收留。
年拽回自己被攥得皺皺的角，支著上半坐起來，作放到最輕。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爬起來，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孩看，生怕被吵醒。
等好不容易完全遠離，陸無昭才長出了一口氣。
他轉過，穿鞋下床。
雙腳輕飄飄地放在地上，站直後，他猶豫了一下，又扭回去，給蓋好被子。
陸無昭盯著小孩嘟嘟的臉看了會，到底還是忍住了要上去一的想法，將床幔慢慢放下，遮住床榻。
輕手輕腳，踩著破曉時的微，出了門。
他才來將軍府，初來乍到，很多地方都沒去過，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於是出了門後也沒走，就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坐下。
低著頭，著桌子，一不地出神。
天剛亮，將軍府的下人們陸陸續續起床，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有人路過，見小皇子一個人孤單地坐在院裏，頓時惶恐。
但誰也沒敢上前打擾，畢竟小皇子看到了他們，卻沒人。
陸無昭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來來往往的家仆看，把人瞧得渾不自在。
他好像沒有想要吩咐些什麽的意思，隻是在默默觀察。
家仆一個個都繃著後背，加著小心，生怕做錯什麽、說錯什麽，惹了貴人不滿。
沈琮誌早上會起來練武，等他從練武場滿是汗地回到主院，就聽仆從來報，說十一皇子在院子裏枯坐有快一個時辰了。
沈琮誌裳都沒來得及換，趕過去看。
到時便看到這樣一副畫麵——
穿月白錦的俊秀年，板著一張小臉，沉默地坐在石凳上，又黑又幽深的眸子盯著每一個從他邊路過的人瞧。
這種覺令人不寒而栗，沈琮誌竟是在這一瞬間有了野在蟄伏的覺，似乎在警告所有人不要靠近一般。
下一刻，年注意到了沈琮誌的到來，收斂了全部的警惕。
一雙暗黑無底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沈琮誌，隻是原本毫無緒的雙眼，有了波。
陸無昭垂下了眸，有些不自在地站了起來，衝沈琮誌揖手。
沈琮誌回禮，“小殿下起的早。”
陸無昭垂下了手，沒說話，又坐下了。
沈琮誌也不覺得尷尬，坐在陸無昭的對麵，又關懷了兩句，諸如什麽睡得好不好啊，在這裏還習慣嗎之類的。
陸無昭隻是點頭，在沈琮誌越說越大聲的時候，他沒忍住皺了下眉，他低聲道：“妹妹在睡覺。”
沈琮誌短暫地愣了一下，“妹妹？”
什麽妹妹。
陸無昭：“……您兒。”
“哦，哦，我兒，阿蕪啊……”沈琮誌點點頭，低下頭去摳石桌上的花紋，沉默了一會，猛地抬頭，“你說誰在？
！”
陸無昭把食指豎在邊，“阿蕪妹妹在裏麵睡覺。”
沈琮誌瞪大了眼睛，“怎麽跑你這裏來了？
！”
孩子沒在自己的房裏睡覺，丟了一晚上，娘和婢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他？
！
“說睡不著，跑到我這來，不肯走。”
陸無昭有些苦惱，低聲道，“那時哭著，我不敢不留。”
沈琮誌：“……”
哦豁，他懂了。
他看著陸無昭這張足夠蠱人心的俊臉，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自己兒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偏偏自己長得也好看，要讓沈蕪覺得好看，可不容易。
至於哭？
想必又是老一套手段了。
趁著父母睡了，串通婢和娘，給打掩護，領著來到人家的院子裏。
然後一哭二抱三撒，達到最終的目的。
沈琮誌試想了一下，大差不差，應該是這個流程沒錯了。
畢竟是自己兒先的手，沈琮誌尷尬地咳了聲，“打擾小殿下了。”
陸無昭搖搖頭。
一夜倒是不怎麽難熬，隻是他實在不會安小姑娘，若是再有下回，他該如何是好……
他陷了沉思，與沈琮誌相顧無言。
沈琮誌撓了撓頭，看天還早，此時阿蕪肯定還睡著，醒的話肯定還有的鬧，沈琮誌打算默默地來，默默地走，回去換裳，哄哄夫人，過會再來看兒。
“那麻煩小殿下……”照顧一下我兒。
後半句沒說完，年就抬起頭，認真地問沈琮誌：“您會講故事嗎？”
沈琮誌愣了一下，“講什麽故事？”
兒長到四歲，這中間有兩年時間他都不在兒邊，兒鬧著聽故事睡覺的時候他都沒趕上，此時自然想不到陸無昭的這話是為了誰問的。
沈琮誌是一個糙漢子，心思比搟麵杖還，他大大咧咧地問：“怎麽小殿下？
您無聊了？
想聽我講故事？”
陸無昭抿了下，點點頭。
他期待著沈琮誌裏能說出點什麽有價值的話供他參考，結果對方一開口，就是兒不宜的話題。
陸無昭強忍著不適，在沈琮誌滔滔不絕地講完了兩場戰役，以及殺了三個敵方主將的過程後，打斷了對方，將人請走了。
他沉思了會，上將軍府的護衛，出了門。
京城最大的一家書局，才剛開門的店鋪很是冷清。
掌櫃的熱地向陸無昭推銷著近期的新書。
陸無昭接過書冊一看——
《京城鬼談之稚故事選》
《前朝未解之謎之兇手是誰》
《明府公子還魂記圖畫繪版》
陸無昭：“……”
“這都是時下小公子們最看的，您瞧瞧。”
陸無昭把書按下，板著臉，“有四歲小姑娘能看的嗎？”
掌櫃的一聽就明白了，“嗨呀對不住了，您是要給家裏妹妹挑啊，這些確實不太適合，您抬眼往這邊瞧。”
陸無昭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
書冊上簡單醒目的幾個大字：
《每夜一講，噩夢快跑》
《爹娘有此寶，從此不擾》
《全京城的孩子聽過都說好》
陸無昭：“…………”
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經書。
陸無昭眉頭皺，這到底是不是正規的書局？
？
掌櫃的兩眼放地盯著眼前這個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臉上堆滿了笑，“怎麽樣小公子？
這可都是才剛麵世就大賣的書啊！”
陸無昭著書冊的手抖了抖。
“公子的妹妹一定會喜歡的，到時候肯定更喜歡你了！”
陸無昭著書冊的手逐漸用力到發白。
半晌，他低聲道：“全都要了，包起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阿蕪：好看的哥哥紅著眼，要把命給我。
貓貓開心
昭昭：。
昭昭：鬼故事也一並包起來。
ps：下次更新周四晚上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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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在2021-09-05 13:37:08~2021-09-07 10:13: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
的小天使哦~
營養：【53435201】、【卡戎】、【和音】 10瓶；【十三】、【不吃貓的魚】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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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麽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