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你贏了。」晏游撿了獵回來,同笑道,「這山鮮,加些菌子一併熬湯,佐以麥飯,味道必定極佳。」
半日下來原就有些,聽他描繪得這樣仔細,蕭窈頓時來了興致。拭去額上細汗,俯鞠了捧溪水,提議道:「學宮有一廚子,仿佛是謝家的僕役,廚藝極佳,便是宮中的廚也及不上。咱們將這些帶去,請他代為料理。」
蕭窈暫居的行宮雖也有廚子,但實在比不上學宮那位,以至於午後習琴時偶爾會提前過來,特地蹭飯。
為此,還曾想過令行宮那邊的僕役來學學手藝。
只是士族之間講究頗多,各家有自己調香的手藝、料理的手藝,素不外傳。譬如班氏的茶聞名建鄴,有人許諾千金,卻也未曾購得制茶的方子。
也正因此,班氏的茶才愈發貴重。
逢年過節禮單上添這麼一筆,便顯得極有分量。
班漪並不自矜風雅,曾向暗示過背後的門道。
蕭窈明了,故而雖了念頭,最後還是並未冒昧與謝昭提及此事,只隔三差五來學宮用飯。
晏游對此自然無異議,收拾了弓箭、獵,隨一併去往學宮。
澄心堂附近的梨花早已落盡,僕役們又特地移植了許多時令花草過來,蜂蝶翩躚。其後的屋舍外搭了花架,薔薇攀爬,鮮花翠葉,看起來賞心悅目。
蕭窈曾因病在此修養過幾日,後來此便留下來,供偶爾在學宮歇息。
自松月居士將議事堂搬到屬們聚集的廨,此便沒什麼人過來,格外清幽僻靜。
蕭窈給了片金葉子,令僕役一併同獵送去廚下。自己在薔薇花架下閒坐,吃著山間摘來的野果,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晏游閒聊,聽他講些軍中事務。
軍中並沒多有趣的事,有些還是不宜講給郎的。晏游搜腸刮肚,才勉強尋出些能當做談資的,說與聽。
蕭窈折了朵薔薇,話鋒一轉道:「你應當已經聽聞桓氏回京之事。」
晏游微怔,隨後點了點頭:「為何想起問這個?」
「我接了桓氏的賞花請帖,過兩日要去他家做客。」蕭窈若無其事道,「此次做東的應是自荊州而來的那幾位,故而想問問你,可有什麼須得格外留意的?」
蕭窈收到請帖時並不意外。
對這些士族的作風已十分了解,那日在城外見著桓氏家眷京都,便知道安置妥當後必然會有這麼一場宴飲。
只是先前有秦淮宴,才拖到如今罷了。
「此番帶著家眷來京都的,是桓大將軍嫡長子,桓維。他頗大將軍倚重,早年娶了王大娘子,後有了一對雙。」
晏游在大將軍帳下當差數年,也曾與這位桓長公子有過往來,故而了如指掌,同講道,「桓翁早就惦記重孫,只是早前小公子年歲輕,怕舟車勞頓會有意外,故而待到年歲漸長才帶回來給他老人家看看。」
蕭窈道:「既如此,他們夫妻之間想必十分恩了。」
晏游有些遲疑:「長公子後宅之事,我知之甚。只是偶爾聽旁人議論過兩句,怕是未必。」
蕭窈點點頭,又問:「此次一同回來的仿佛還有桓二娘子,但那日秦淮宴上,我卻並不曾見到。」
晏游思忖道:「應是那位夫婿喪期未滿。」
桓大將軍素來寵這個兒,為擇荊州士族中極為出的袁氏兒郎為夫婿,奈何那位郎君卻是個短命的,親未滿一年便沒了。
若依著舊例,二娘子應當在夫家守孝,但大將軍不忍兒苦,依舊接回自家好生養著,如今更是直接將人送回建鄴。
袁氏心中是否不滿另說,但至在明面上,半個不字都不敢多言。
「我倒忘了此事。」蕭窈聽他講完,雖曾與二娘子有過過節,卻還是平心而論,「人死不能復生,總沒有人守著牌位過一輩子的道理,如此倒也好。」
晏游慨:「倒是頭回見你對這些事上心。」
「若是尋常宴席,我興許也就是去走個過場,可這回……」蕭窈頓了頓,語焉不詳笑道,「有些旁的打算。」
「可用我幫忙?」晏游問。
蕭窈搖頭:「有些帳,還是該我自己來算。」
此廂猶自閒聊,僕役已經將料理好的餐食送來。
鹿、魚炙得恰到好,火候極佳,而不柴;菜蔬以獨門特製的醯醬調製,清爽可口;至於那鍋最後送來的山菌湯,更是才一掀了蓋子,香氣便霎時溢出。
而隨著僕役一併來的,還有數日未見的謝昭。
他難得規規整整穿著服,看起來清減了些,笑起來卻依舊如春風拂面,不疾不徐解釋:「因忙於庶務,今日還未曾好好用過飯食。原打算吩咐僕役置辦,恰得知公主獵得許多野味,故而厚跟來,還見諒。」
蕭窈沒蹭謝氏家廚的飯,而今這頓,也是指明了要他來做的,自然沒有回絕的道理。
何況那麼些獵,與晏游原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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