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沒說話,只譏誚看了紀衡一眼,淡然一笑,進自己房間了。
沈夢婕想起謝聿辭對的無態度,再看到程笙,恨得眼睛都要滴出來。
礙于場合不合適,也只能憤憤忍下,轉離開。
紀衡靠墻為自己默哀了兩分鐘,又花兩分鐘給自己琢磨了塊風水不錯的墓地,再花兩分鐘為自己做心理建設,最后抱著視死如歸的心,走進病房。
“謝總。”他進去不敢看謝聿辭的眼睛。
謝聿辭確實累了,意簡言賅代:“給沈夢婕轉三百萬。”
紀衡愣了下,什麼況?
一時都忘了自己要死的事,連忙問道:“謝總,為什麼要給轉錢,您上次不是撤了那邊的……”
“讓你轉就轉,話怎麼這麼多。”
謝聿辭疲憊的時候脾氣不太好,想到接下來要代的事,還是多說了一句:“花三百萬釣魚,這錢得花。”
紀衡完全跟不上老板的思路:“什麼釣魚?”
謝聿辭:“轉錢后立馬監視沈夢婕的賬戶,再派人24小時跟著,看都跟誰接。”
他補充一句:“跟蹤的人找機敏點的,不要被發現,打草驚蛇就釣不出后面的魚了。”
紀衡腦子轉了好幾個圈才明白過來,心中大駭:“您懷疑沈夢婕是幕后兇手?”
“不然呢,我放進來干什麼。”
紀衡眼睛瞪得溜圓。
謝聿辭看他那一臉蠢相,不解釋怕他繞不明白辦錯事:“沈夢婕說從朋友那聽到我傷的消息,這話很假,后來又提出要借錢,時間點太過湊巧,大部分的事太巧就不正常了。”
“你順著這條線查,應該能查到那條魚。”
紀衡聽得顛覆三觀,雖然沈夢婕不招人喜歡,但看著文文弱弱的一個人,竟然心思這麼狠毒。
要知道,那塊廣告牌本來是沖著程小姐去的,要是砸到程小姐,那可是一尸兩命的事啊!
紀衡心中震驚又氣憤,點頭要出去代事,走到門口,他陡然想起最要命的事還沒說。
挪著半死不活的腳步折回來,謝聿辭涼涼抬眼:“紀衡,你是剛加工資就飄了?要說什麼能不能一次說完。”
紀衡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開口:“謝總,剛才你和沈夢婕聊天的時候程小姐來了。”
謝聿辭眉心一跳:“來找我?怎麼沒進來?”
是啊,程小姐怎麼沒進來呢,進來了反而好說。
紀衡悔得想給自己一個大:“程小姐不是來找您的,就是路過,然后隨口問里面有誰,我怕進來,就撒了個謊說是謝家人來了,誰知道……”
紀衡眼一閉,牙一咬,和盤托出:“沈夢婕會突然出來,跟程小姐撞了個對臉!”
說完,病房死一樣的寂靜。
紀衡也快死了。
謝聿辭沉盯著他,忽地勾一笑,朝紀衡勾勾手指:“你過來。”
紀衡戰戰兢兢走過去。
謝聿辭慢條斯理站起,重重一掌在他上。
這一下,他比紀衡還痛。
“你別紀衡了,你改名秋高吧,真他媽把我氣爽了!”
-
謝聿辭摔了門去隔壁找程笙,沒找到人。
他急忙給程笙打電話,沒人接。
再打程笙也不會接,肯定生氣了。
謝聿辭轉而打給程笙的保鏢,保鏢告訴他,程笙在樓下花園。
謝聿辭火急火燎往樓下趕,好不容易在花園找到程笙,卻沒看到想象中悶悶不樂的樣子,相反的,開心得很,不知從哪弄了個捕蝶網,作隨意地揮舞著。
也不是正兒八經地捕,就圖個開心。
旁邊站著個大概六七歲,穿病號服的小孩,拍手助威。
“哇,姐姐好棒!姐姐太厲害啦!”
“那里那里,我看見了,有只藍蝴蝶!”
程笙肚子不方便,也不敢作太大,揮了兩下沒捕到,突然過來一只手,握住網桿,順手接過去,對著那只蝴蝶一罩,就抓住了。
小孩開心得咧笑:“終于抓到啦!叔叔好厲害!”
謝聿辭把兜住蝴蝶的位置掐住,蹲下遞給小孩,指下旁邊:“為什麼姐姐,我就是叔叔?”
小孩眨眨大眼睛:“因為姐姐就是姐姐,叔叔就是叔叔呀!”
小孩子的邏輯鏈堪稱完。
謝聿辭無心在稱呼上浪費時間,沒有解釋,糾正道:“我不是叔叔,你姐姐,那就我哥哥。好了,自己去玩吧。”
“嗯嗯,我和去那邊玩了。謝謝姐姐,謝謝叔叔!”
小孩吧嗒吧嗒跑開了。
“年紀小小耳朵就出問題,以后怎麼辦。”
謝聿辭吐槽完沒聽見旁邊的靜,扭頭看,程笙已經轉走了。
“程笙。”
謝聿辭追上去:“幫你抓了蝴蝶就走,書都沒你的臉翻得快。”
程笙:“又沒人讓你抓,是你自己要抓。”
謝聿辭嘖一聲:“伶牙俐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程笙不搭他的話,徑直往前走,謝聿辭拉住的手腕。
“程笙,別生氣了。”
程笙停下腳步,有些莫名:“我生什麼氣?”
兩人站在樹下,傍晚過樹落下來,影搖晃,謝聿辭看著白茫然的臉,梗了下:“你沒吃醋?”
程笙更茫然了:“我為什麼要吃醋?”
謝聿辭神微滯。
是啊,為什麼要吃醋。
在意才會吃醋,都不在意了,吃哪門子醋?
難怪還能開開心心地抓蝴蝶,鬧半天,他一個人在自作多而已。
謝聿辭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酸里摻著苦,苦里拌著酸,像吞了個檸檬又咬了把黃連,要多難有多難。
“我不信你完全不生氣。”
程笙無語翻個白眼:“神經。”
“你可以生氣,你應該生氣,生氣是孩子的權利。”
“我知道了,他們說孩子就說反話,說不生氣就是生氣,你肯定生氣了。”
“……”
程笙覺得他不止背上有傷,十有八九腦袋也壞了,抬就走。
謝聿辭連忙跟上,一口氣解釋完:“沈夢婕今天來找我,紀衡那個二百五怕你誤會就撒謊,不是我讓他撒謊的,我和沈夢婕清清白白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讓進去是因為我覺得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醫院有蹊蹺,我懷疑和廣告牌砸落的事有關。”
程笙倏地頓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