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背后算計茍家？這手段，我怎麼覺得，似曾相識？你說，會不會……是同一撥人。”
殷遲舟沉片刻，道：“那這個人的胃口，真夠大的啊……”
“是啊，也不知道什麼來頭。”
“我比較關注的，是茍家最后沒被吞并，他們家的法務團隊，我之前有幸見過，非常一般，我不認為，有這種力挽狂瀾的能力。”
陳品清點點頭：“而且據說，那名跳樓自殺的工人，從出事到死因查明，其實只用了兩天半的時間，但一直著沒放結果，直到部勾結的事暴，才一并發，這其中，不能說是巧合吧？”
“自然不是，他們雙方，各自下了一盤棋，但顯然，茍家這邊的幕后控者，思維更加敏捷，并且相當沉得住氣……”
殷遲舟一邊思索，一邊無意識地輕叩著桌面，忽地想到什麼，揚聲道：“把之前記者去工地采訪的那段視頻調出來看看！”
視頻很好找，畢竟老總當眾暈倒，可以算是個大笑話。
直到現在，熱度還經久不下，被許多網站和博主剪輯播放。
不過最初是帶著各種鄙視和貶義，而如今，則是搖一變，為了委屈悲憤的形象代表。
【不怪茍總這麼激，要是我一夜睡醒，突然蒙了如此大的委屈，我甚至可能想不開！】
【我就說不對勁，茍氏開發的房產口碑一直很好，茍總捐款都是實打實的給錢，不搞花里胡哨的宣傳，就不像黑心的人，果然是被冤枉的啊！】
【我承認我之前太沖，發表了一些過激的言論，茍總，在此我想你真誠道歉，祝您早日康復！】
網友們你一言我一語，其中還夾雜著跑偏的畫風。
【難道沒人發現，其實茍總長得很帥嗎，沒想到茍氏的老總是個風度翩翩的帥大叔呢！】
【不上鏡，其實本人更帥一些，應該說，是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而且好像是單狀態，沒見過他老婆，哦對了，你兒子更帥，但一看就很風流——來自某位熱心的小護士】
“呵……”殷遲舟輕笑一聲，“不錯啊，現在開始公關，事半功倍，這里面有多水軍我不清楚，不過這條，倒應該是真的。”
揶揄過后，他斂起神，開始仔細觀看視頻。
“等等。”
他一開口，陳品清就點下暫停鍵。
“你看，他邊的人接了個電話，當時是九點十八分，查一下這個時間段，茍氏發生了什麼。”
“好。”
半小時過去，陳品清放下電話，搖頭道：“沒什麼特別的，其實茍家的公關反應已經夠快了，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去了現場，這種時候，陷害方如果做過多的手腳，反而顯得奇怪。”
“嗯，沒有特別，才是最特別的。”
陳品清皺起眉，不想承認自己沒聽懂這句打啞謎似的的話。
殷遲舟笑了笑：“說明他邊那個人，接到的是假消息。”
“茍大信是什麼人，叱咤商界幾十年的老商人，最講究個面，別說當時的事態發展還沒到破產的地步，就算真的破產了，也不至于失態到在記者面前暈過去。”
“何況，據我所知，茍大信的私產不，這個老狐貍，深知商界，自己實力有限，早晚會蕭條，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清算過后，完全可以安度晚年，沒必要氣到賠上自己的一條命，可惜啊，對方顯然不知道這點。”
“等一下。”陳品清這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這通電話其實是個暗號，從接到的那刻起，茍家這方的布局便開始了，茍大信的所有表現，都是在作戲？有這麼早嗎！”
“恐怕只會比我們想得還要早。”殷遲舟慨道，“可以推斷出，出謀劃策的，一定不是公司部的人，而是他們邊的。”
他開手機，點開某頁面，翻了翻：“原來如此，茍子鑫，言鑫律所的合伙人。”
“言鑫……鄒言？！”陳品清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就憑他一個人？他真有那麼厲害麼。”
“不止厲害，還非常狠吶，這招釜底薪和借刀殺人的連環計，用得真是非常好，換作是我，可想不出如此絕妙的點子。”
“事鬧得這麼大，那些人不可能再迎著浪尖下手，這樣一來，茍氏算是徹底保住了，妙啊，真妙……”
陳品清皺起眉：“聽你這話，似乎非常賞識他？”
“賞識這個詞，可不敢用，不過，你想錯了，我是真討厭他。”
“為什麼？你們之間……也有過節？”
“原本是沒有的，前幾天剛有。”
陳大剛打算追問細節，書房門被敲響。
“哥，你們談好了沒？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你啊，關于我朋友姜海的！”
“姜海？”
“鄒言邊的人，什麼份暫時還不清楚，但據我觀察，應該重要。”陳品清小聲解釋。
殷遲舟想了想，揚聲道：“進來說吧。”
話音剛落，陳大小姐就哐地一下推開了門：“哥，姜海又消失很多天了，怎麼都聯系不上，跟上次況差不多，我懷疑那個姓鄒的限制了的行和通訊，我一定要救出來！”
“你確定，不是自愿的嗎？”陳品清遲疑道。
“我不確定，但我知道那個姓鄒的是個表里不一的王八蛋，明明未婚妻都懷孕了，還吊著人不放手，不管他們之間存在什麼問題，這種行為本就值得我唾棄八百回！”
陳品清忍不住嘆氣：“我說你這為朋友兩肋刀的脾氣能不能改一改，你……”
“是上次來家里玩的那個孩子嗎？”殷遲舟忽然開口道。
“對，就是！”陳穎芝見哥哥這邊走不通，也顧不上許多了，立刻轉向說話的人。
“嗯，你先別急，我會立刻派人去調查的，答應我，在家等消息，好嗎？”
“……好。”
目送秒變溫順的妹妹踩著小碎步離開，陳品清有些不是滋味，他瞥向正垂著眼、不知想些什麼的男人，沒好氣道：“你不是讓我別去招惹那個人麼，為什麼現在又要答應穎芝？我告訴你，可沒那麼好糊弄，你要是想隨便說幾句……”
“當然不是糊弄。”殷遲舟微笑著打斷，“有些事，有些人，避是避不開的，不如好好認識一下。”
下午三點，陳品清辦完事，順便繞道來查看進展。
蹲點的手下鉆進車里，一臉為難地匯報道：“查到住是沒花多大的功夫，他名下房產有兩到三家，至于哪間房子里藏著人，真的很難看出來。”
“而且這人作息非常規律，晚上也沒有任何娛樂活，沒有聘請保姆，也幾乎不點外賣，幾次看到手里拎著食，都是親自去買了，打包帶回去的，看分量是不，但也不確定是不是買給人吃的啊。”
“老板，您說他警覺很高，咱們也不敢太靠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陳品清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只好打電話給殷遲舟。
對方沉思了好一會兒，給出五個字。
去翻垃圾桶。
他轉頭看向手下，眼神略帶同。
小伙子的表從疑到震驚，最后滿臉悲壯。
“老板，真的要啊？”
“去吧，看準了再翻，別翻錯了。”
“嗚……老板。”
“獎金翻三倍。”
“好的老板！”
連翻了三天垃圾桶后，得到一個結論：其中一房子里，的確藏了個人。
從未外出過，但有生活的痕跡。
第二天早上十點多，小區所有小高層進行窗戶清潔。
姜海對此一無所知，正斜躺在小沙發上，著窗外變幻多端的云朵。
突然，一只吊籃出現在了視野。
里面有一高一矮兩個人，穿戴著安全措施，頭和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完全看不出長相。
詭異的是，矮個子忽然抬起手，開始咚咚咚砸起玻璃。
再遲鈍的人也無法忽視，姜海不明所以，有些驚恐地往后退，直到看清對方的眼睛，一個不可思議卻又不怎麼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沒急著跑過去，而是先找出塊布，將房間里的監視蒙住，才用力推開了沉重的窗戶。
“姜海！”矮個子使勁揮手，后知后覺地想起什麼，解開窺，取下了面罩，表還興。
反倒是，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了點：“陳穎芝？？真的是你啊！你在干什麼？”
“我能進去說嗎——”陳大小姐的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的。
這樣對話，的確是又累又危險，姜海只得將窗戶開了更大一些，攥住對方的手臂，共同努力之下，將人拖了進來。
安全落地后，陳穎芝解開腰間的安全繩，沖著吊籃里的人擺擺手，示意可以先上去了。
剛要開口，卻被捂住。
姜海一邊氣，一邊搖頭比劃了個噓，拉著孩進了洗手間，輕聲道：“這里說吧。”
“你……”陳大小姐這才發現，對方的手上掛著長長地鏈子，怪不得一路上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
姜海扯了扯袖，下意識地遮住。
“姓鄒的就這麼侮辱你？我要去報警！”
“別……”連忙拉住陳穎芝。
“不要告訴我，你真是自愿的！”
輕嘆口氣：“是，和不是，我已經不太分得清了，但你不要報警，先不說有沒有用，就算有用，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那你……就打算在這里一輩子？當個真正的金雀，籠中鳥？等他鄒言在外面安好懷著孕的未婚妻，再出一點空閑來看看你？”
“我……不知道。”
聽到回答，陳穎芝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姜海，你怎麼了？這反應，本就不像你！”
“可你又有多了解我呢。”著對方怔愣的模樣，自嘲地笑了笑，“陳大小姐，謝謝你的正義，但是我真不需要，快走吧。”
等孩進吊籃后，姜海刷地拉上了窗簾。
暗將房間籠罩，猶如此刻的心。
事到如今，還是不愿意傷害鄒言。
可也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而到傷害。
就這樣吧。
誰也救不了。
傍晚，鄒言拎著公文包走進房子。
今天的他，比平時早到了近一個小時，神有些疲憊。
先是打開冰箱，查看了下食材的消耗況。
發現幾乎沒的時候，臉頓時不怎麼好。
但他沒說什麼，掉外套，挽起袖，進了廚房。
依然不會做飯，只能弄一點半品。
折騰到天黑，才端著幾盤子東西，走了出來。
他解開圍放到一旁，來到臥室，將沙發上的人，打橫抱了起來。
“為什麼又不吃飯？”
“……沒胃口。”
“是覺得不好吃嗎？嗯，我也覺得，可你現在的，沒辦法自己做飯。”
姜海挑了幾粒米放進里，剛要咽下，低沉的嗓音傳來：“今天為什麼沒跟陳家人走？”
咣啷！
筷子掉落，砸在餐盤邊緣，發出一聲脆響。
抖著手重新去拿，抓了幾次，都沒拿穩。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了過來，掉筷子，將勺子塞進手心：“用這個吧。”
“……好。”
“你在害怕什麼？”
“沒、沒有……”
這個否認，鄒言顯然并不相信，他扳過人的臉，著同樣抖的睫，滿臉不解。
“我沒有凌過你，為什麼，你會怕我？”
他像是真的不明白，并且一直為此到困擾。
“姜海，你還我嗎？”
又是這個問題，不愿回答，卻喜歡問。
抬起潤的眼睛，想說當然，可張了張，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沒有誰能一次次無私奉獻，只給予，從不索求。
就算飛蛾撲火，也會有個結局。
要麼不了離開，要麼死亡。
好在男人像是隨口一問，并不在乎答案，說完便自顧自繼續道：“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其實并不難猜。”
他拿過一只干凈的空碗，開始舀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