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并未回答崇禎的問題。
想了想,反問道:“還記得叔曾經說過的王朝周期律,也就是所謂的天道循環嗎?”
崇禎點點頭。
王朝興衰的天機,敢不記得?
歷代王朝興衰,究其源,就是土地。
大明如今所有的危機,子就在土地兼并。
朱聿鍵滿臉迷。
他們在說什麼,為啥我聽不懂?
云逍又問:“還記得李自嗎?”
崇禎神驟然大變,雙拳不自地握。
叔父的天機中,將來兵臨京師,迫使自己自縊煤山的元兇,怎麼不記得?
“侄兒曾讓人查遍西北各路流賊,當中并無一個李自的。”
“叔父可知此人現在在何?”
崇禎面狠厲之。
有叔父相助,將來自縊煤山的事,大概率是不會發生了。
然而李自這個禍,卻是不得不除!
因此崇禎讓人在西北流賊中,四打探李自的下落。
可查來查去,就是找不到這個人。
叔父肯定是不會算錯的。
八是李自跟其他流賊一樣,用了化名。
這倒也不稀奇。
流賊為了避免親族到牽連,全都采用的是化名、外號。
并且稱呼十分奇葩,天王多如狗,龍虎滿地走。
“李自現在還并未加流賊,自然是查不到。”
云逍笑了笑。
按照原有的歷史。
李自因為妻子和人通,于是殺了妻子。
隨后于去年的時候,同侄兒李過到甘肅投軍,很快就升了把總。
去年年末,建奴繞道蒙古關,朝廷調集天下兵馬勤王。
李自隨同甘肅邊兵向京師進發,因為鬧餉,途中發兵變,殺了領軍的參將和當地縣令。
在此之后,李自才轉戰漢中,投靠了流賊王左掛。
可歷史發生了變化。
因為有了遵化大捷,甘肅邊兵并未被調,李自自然也就沒有機會發兵變。
此時十有八九,還在甘肅軍中當把總。
“不必查了!”
“不從源上解決,即使沒有李自,也會有張自、王自。”
云逍對于李自,除了恨其不爭,并沒有什麼惡。
沒有人天生愿意做流賊,如今的李自,也是被到絕境,所作所為并沒有錯。
也就是后來攻占京師,就開始飄了,最終導致建奴關。
崇禎見云逍不肯說,也只得作罷。
“你可知道,李自這區區流賊,最終為什麼能夠顛覆乾坤?”
因為有朱聿鍵在,云逍話說的有些晦。
崇禎眉一挑,“難道是因為……河南?”
云逍點了點頭,“總算不是太笨。”
朕就當做是夸獎了……崇禎面無表,心中反倒有些竊喜。
叔父如此隨意,證明沒把他當外人,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朱聿鍵卻是嚇得一個哆嗦。
這可是大明皇帝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客氣?
“如今的河南百姓,實在是苦啊!”
云逍重重一聲嘆息。
他不是什麼圣母。
實在是因為,現在的河南百姓太慘了,但凡有點人的人,都不會無于衷。
此時的河南,如同煉獄。
大明的藩王,封于河南的為最多。
除了周、趙、伊、徽、鄭、唐、崇、潞八王。
還有封于的福王朱常洵。
這些藩王占有大量莊田,窮奢極。
哪里會去顧及百姓的死活?
聽到這里。
崇禎冷哼一聲,狠狠地瞥了一眼朱聿鍵。
朱聿鍵面紅耳赤,面愧之。
“除了藩王,還有以‘四兇’為首的縉紳豪強。”
云逍面殺機。
所謂河南四兇,就是四大縉紳豪強。
睢州褚太初,寧陵苗思順,虞城范良彥,以及南曹氏。
這四大兇,通過侵占、投靠、投獻,以及巧取豪奪,大肆兼并土地。
是四兇名下的田產,多的達到千余頃,的也不下五六百頃。
并且他們豢養豪奴,橫行州府,魚百姓,連府也不敢過問。
底層百姓盡管田地越來越。
但府的賦稅、兵餉、徭役等,卻仍要從他們上搜刮。
偏偏河南又遭遇到三百年不遇的大災荒。
旱災、蝗災、瘟疫,從未斷過。
此時的河南,千里赤地,殍千里,一片慘厲景象。
崇禎冷冷地看著朱聿鍵,漠然問道:“可有此事?”
朱聿鍵滿頭大汗,結結地說道:“云真人所言,句句是真!”
“百姓沒有了活路,不去當寇賊,難道就等著被榨干最后一滴骨髓?”
云逍一聲冷笑。
“如今的河南,就如同是潑上油的干柴。”
“一旦有大流賊進河南,整個河南將會徹底糜爛,中原陷大!”
歷史上,李自最初被軍打的惶惶如喪家之犬,四逃命。
正是后來進殍遍野的河南,振臂一呼,無數民爭相投效。
麾下人馬從豫時的一千多人,驟然暴漲到十幾萬。
最后在朱仙鎮大敗明軍,從而定鼎中原,為大明挖好了墳墓。
因此大明此時最大的危機,不是來自遼東的建奴,而是河南。
解決了河南的問題,大明的患就等于是解決了大半。
崇禎意識到事的嚴重,眉頭鎖,臉沉似水。
云逍接著娓娓而道:
“因此叔才打算在南建水泥廠,從唐王藩地換取田地,同時解決一部分災民就業。”
“希唐王殿下能夠帶好這個頭,為所有藩王做表率。”
“藩王有大把的銀子可以賺,百姓有田可以耕種,可謂是兩全其的事。”
崇禎漠然說道:“這可是叔父給你指出的一條明路。”
朱聿鍵慌忙說道:“臣……小人怎敢,不,求之不得!”
崇禎這才神稍霽。
要解決河南的土地問題,就得先從藩王開始。
可這些藩王,又豈是那麼好的?
藩王同皇帝本是一。
了藩王,就等于是搖了皇權的基。
也只有用利益,來換他們手中的田地。
并且可以依照此例,解決全國的宗室問題。
如此一來,就等于是解決了大明的一大沉疴。
這可是大明歷代皇帝,都不曾解決的大難題啊!
崇禎心中一陣輕松。
接著看了云逍一眼,又是一陣慨。
為了大明江山,叔父可謂是煞費苦心,用心良苦!
云逍接著面殺機:
“單是解決藩王,還遠遠不夠!”
“以四兇為首的縉紳豪強,必須設法徹底除!”
崇禎有些猶豫了。
皇帝又不是土匪流賊。
更不是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
殺人簡單。
可縉紳是大明權力結構中的重要一層。
殺了河南縉紳,會讓天下人心震,進而引發劇烈的。
這榆木腦袋皇帝,還是得靠銀子來驅……
云逍笑了笑,淡淡說道:“河南四兇的家產加起來,不下三千萬兩銀子!”
嘶!
崇禎倒吸一口涼氣。
心中的那點猶豫,瞬間化作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