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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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

從集團出去, 梁序之先t回了趟老宅。

自從梁穆遠去世,梁虹姍和他兩個弟弟被相繼送進監獄,他就鮮回來, 畢竟這家本來就不像個家。

今晚有個久居在廣府的遠方親戚過來,跟梁穆遠一個輩分, 他早上匆匆見過一面,明日又得去杭市,無暇接待,總得過去打聲招呼。

林叔載著他將車子停在老宅的前院, 梁序之下車,還沒進別墅大門, 就聽到客廳傳來的爭吵聲, 依舊是黃靜玲和梁承安在吵架。

大概還是為著離婚的事,再不然就是他們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

平時吵也就算了, 今天有長輩過來,也毫不知收斂。

“你兒子把我們的兒子都弄到監獄裏去了,你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這也算是當爹的?”

“你那兩個兒子幹了什麽事你心裏也有數,還有他們小時候, 在家裏沒給序之使絆子, 當時你怎麽不知道管他們?”

“我的兩個兒子?他們也是你兒子, 在你心裏他們就永遠比不上你跟那個野人的孩子吧。”

“這些事我跟你解釋過多遍,當時結婚的時候你也都知道,二十多年了, 有必要跟我翻這些陳年往事?敏怡都不在了, 你好歹積點口德。過不下去咱們就離婚。”

“你休想!我這麽多年都耗在你梁家上,辛辛苦苦把澤毅和昱養長大, 現在你看我什麽都沒有了,就天天著把我趕出梁家。我告訴你,梁承安,有我黃靜玲活著一天,你就別想著能撇開我。”

這一年來,梁序之聽這些話聽得太多,他沉著臉走進門,聲音不大,卻很有威懾力。

“吵什麽。”

黃靜玲也是個欺的,現在梁序之在梁家,乃至在港島都是有權有優勢,也不敢再去招惹。

沒應話,當梁序之是空氣,惡狠狠瞪了梁承安一眼就轉上樓。

梁承安煩躁地眉心,看向梁序之,長嘆一聲氣,忿忿道:“這人,一天到晚就沒個消停,當時真不應該聽老爺子的話跟結婚,不然現在這日子也不至于過這樣。”

梁序之面無表地看他一眼。

這話他也反複聽梁承安說過不回,不僅是這一年中,還有他小時候,梁承安每每跟黃靜玲有什麽矛盾,都會抱怨類似的話。

他似乎一生都在後悔,後悔曾經做出的每個選擇,表面看起來是接一切結果,但永遠都不甘心,且不知滿足。

有時梁序之不會想,如果梁承安當年選擇的是莊敏怡,堅定拒絕了家裏安排給他的婚事,每當他覺得生活不如意的時候,是否還是會後悔為何沒有選擇另一條路。

梁序之無意跟他多言,淡聲問:“三叔公在家裏嗎?”

梁承安:“哦,在,白天跟紀家老爺子釣魚去了,回來吃了頓晚飯,九點多就上樓睡下了。”

梁序之微頷首:“之後幾天我都在地出差,明早幫我跟三叔公說一聲,說我今晚來過。”

梁承安:“行。”

梁序之也不想在老宅留宿,明天一早的航班,今晚還有剩餘兩項工作沒理完。

他轉往門外走,邁出兩步,被梁承安住。

“序之,你兩個弟弟的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嗎?是他們做了錯事在先,但畢竟也是跟你有緣關系的親弟弟。”

梁序之回了下頭,平靜地問:“故意殺人未遂,都已經開庭判過了,還能有什麽餘地?”

梁承安默了下,為難道:“你也看到,你黃阿姨天天讓我去問這個事…現在我跟沒離婚,不論如何名義上也是丈夫,總得跟有個代。”

梁序之冷聲:“那你不如就讓祈禱他們倆在監獄裏能好好表現,爭取減個一兩年刑期。”

.

太平山的別墅離機場更近,梁序之從老宅出來,讓林叔從他來這邊住。

這一年,他過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因為這棟宅子存放了太多有關過去的回憶,即使傭人將鐘晚的東西全數收拾寄走,原本因為作過調整的家位置也恢複原樣,但梁序之還是覺得這裏哪哪都有的影子。

夜,梁序之在書房回完最後一封郵件,剛站起,開窗點了只煙,FaceTime的鈴聲就從電腦中響起。

莊伊禾打來的。

他坐回書桌後,接起來。

時差原因,莊伊禾那邊還是白天,穿著學位服,在電腦屏幕裏笑著對他揮揮手:“哥,我畢業典禮剛結束。”

梁序之淡笑了下:“看到了。”

“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莊伊禾:“你先別催我,我這次回去就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再過來了,總得跟同學一起吃吃飯出去玩玩。”

“哥,你又這麽晚沒睡?咦,你這是在…你在太平山的那套房子裏嗎,你怎麽今天去那裏住了?”

梁序之簡短道:“明天一早的航班,這裏離機場近。”

“去哪?”

“杭市。”

莊伊禾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拖著長音說:“哦,杭市啊。我昨天才看過鐘晚姐的微博,最近的ip都在杭市哦。”

梁序之沒理會怪模怪樣的表,“知道。明天就是去找。”

莊伊禾睜大眼,嘆號幾乎都寫在了腦門上:“哇,不容易啊。也有一年了吧,哥,你終于想通了?”

梁序之側頭整理著電腦旁邊的一摞文件,平聲問:“想通什麽。”

莊伊禾笑起來:“你別裝了,你如果沒想通,不會再去找的。我早就猜到,你早晚會有這一天。不過,鐘晚姐會願意見你嗎,你跟說過你要去找了?”

“嗯。”梁序之默了下,“不過只是一起吃頓飯。”

莊伊禾想了想說:“那覺…還是有點機會的。不過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真的,不然你是追不到鐘晚姐的。”

一年前的事梁序之雖然沒跟莊伊禾說過,但後來纏著林叔問了好幾回,林叔拗不過,征詢過梁序之的意見,也就大概給講過一遍來龍去脈。

梁序之看著電腦屏幕,難得問了一句:“應該怎麽樣,會更好?”

莊伊禾琢磨了半天,一臉真誠地跟他說:“你可以請看電影,在電影結束的時候去前面單膝跪地給表白?或者,請去坐熱氣球,對著天空說?”

“……”

梁序之瞥一眼:“莊伊禾,你平時還是看點沒營養的電視劇。”

莊伊禾撇撇:“好吧,這些套路好像是有點老土。但我又沒談過,也沒追過別人。你還是自由發揮吧,期待你的好消息,希我回國之前,鐘晚姐能正式為我嫂子。”

視頻掛斷後,梁序之再次起,去到書架旁,猶豫半晌,出那本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放進明天出行的行李箱中。

**

翌日一早,鐘晚就把餐廳的位置和預約的時間編輯短信發給梁序之。

對面很快回複:[好的,我一定準時到達。]

正式得好像是約飯局的領導或甲方老板。

自從簽約星雲,鐘晚也許久沒有在杭市自己找餐廳好好跟誰吃過飯。

平時工作行程時,基本都是在片場、演播廳或者保姆車上吃盒飯,偶爾有休息時間,就會窩在家裏跟吳邈邈一起點外賣。

對杭市新開的餐廳也不了解,原本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地點是以前帶梁序之去過的那家湖邊的餐廳,但轉念一想,又總覺得約在那裏多會勾起已經翻篇的那些往事。

鐘晚還給經常約飯局的本地土著喬姐發了條信息,讓推薦環境、私好的餐廳。

喬姐很快回了個電話過來,警覺地問:“晚晚,你要跟什麽人吃飯?我們公司的合同裏雖然沒有止藝人談這條,但需要跟經紀人提前報備,我們好提前準備一些必要的公關措施,有備無患。”

鐘晚:“……”

“不是談,只是請一個…”頓了下,說:“朋友吃飯而已,欠了個人,私人的。”

喬姐便道,“這樣啊,是異朋友,還是同朋友?”

鐘晚:“異。”

都已經說到這份上,跟喬姐也向來沒什麽需要瞞的,直言說:“是梁序之,萬泰那個。”

喬姐“嘶”了一聲:“你們…”

鐘晚先一步打斷:“沒有的事,正常吃頓飯而已。”

這時忽然發現,其實離開梁序之,也是t并不全然自由的。

尤其簽約星雲後,私人際類的大事小事都要跟喬姐報備,跟當年在港島時倒也差不太多。

只是,梁序之現在從聽報備的人了被報備的對象。

喬姐推薦了幾家餐廳,在電話裏再次叮囑,讓記得注意點,別被狗仔或者路人拍到,不然免不了一場麻煩,今年風頭盛,對家公司也老是有人盯著。

鐘晚穿了休閑的襯衫和牛仔,將一頭卷發紮了個簡單的低馬尾,化了淡妝就出門。

差不多是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分鐘時到達的,進餐廳大門,心跳速度還是不由加快。

喬姐推薦的餐廳確實不錯,選擇了一家離自己近的。

中式複古的裝潢,環境很典雅,大廳中央甚至還有一小片仿造的江南水景,裏邊停了輛模型木舟,燈偏暗,頂上的燈都是仿照傳統的紙燈,幽黃的燈外罩了一層半明的玻璃,上面印著寫類似筆書寫的草書文字。

侍應生引著鐘晚往包間的方向走,推開門,看到梁序之已經坐在側面的椅子上了。

他今天穿得襯衫雖然依然是黑,但難得是偏休閑的款式,比往常那些商務襯衫要寬松一些,跟上的白襯衫看起來還有些相像。

梁序之面容清峻,一只手隨意擱在桌上,姿筆,雙自然疊,只是靜靜坐在那裏,就顯得氣度不凡。

兩人視線對上,鐘晚還是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待侍應生把門關上,緩步進去,坐在梁序之對面的位置。

今早預定包間時,就已經提前訂好菜,省去了這個流程,等菜的這段時間,就只剩下他們二人在包間裏。

安靜一會兒後,梁序之看著,率先打破沉默:“最近怎麽樣。”

鐘晚在心裏反複提醒自己,要表現得自然些、從容些。

淡笑了笑,說:“還好,去年簽約了一家經紀公司,比在港島的時候忙了很多,但現在也習慣了。”

“你呢?”

梁序之靜了下,神態似乎跟以往有微妙的不同。

“老樣子。基本每天還是那些工作。”

鐘晚一時間有些啞然。

時隔一年,他們再次面對面坐在一起吃飯,開場居然如此平靜,且帶著模式化的客套,說得都是這種諸如“你怎麽樣”“最近還好嗎”之類的話。

又或許是因為他們之間絕大部分能聊的話題都和他們的過去相關,就只有當下和未來,是對方未曾參與過,也未曾聽過的。

總覺得,梁序之說話的語氣也跟從前不大一樣,好像帶著些許悵惘和落寞,并不是一貫與人談時那種冷的命令口吻。

或許,又只是的錯覺。

鐘晚沉默幾秒,再開口:“對了,上次電話裏我忘了說,深城的那三個保鏢可以撤走了,鐘重臨短時間都不會能再出來惹事。”

梁序之:“好,我回去讓林叔去安排。”

鐘晚跟他說話時,他的目一直落在臉上。

也不知怎麽的,他這樣定定看著,竟讓心裏有些發,莫名有種被羽輕輕掃,微微,卻又撓不到的覺。

鐘晚垂下眼,將視線移到一更安全的地方,譬如他手邊的茶杯。

可剛一低頭,看見梁序之空空的小指。

原本那只一直戴在上面的銀尾戒不見了。不知只是他今天單純忘記戴,還是有什麽其他寓意。

不願過多去揣測,也不該去揣測。

“鐘晚。”

這時,梁序之開口,嗓音有些低沉,似乎也有所顧慮的樣子:“…你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鐘晚下意識擡頭看他,雖有些莫名,但還是如實道:“怎麽說呢,其實有些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不過可能這才是正常演員的生活吧。很忙,也總有些不喜歡的場合要去應付,不是單純拍戲這一件事,而且想拍的戲也不一定能爭取到機會。”

扯了扯,“不過我運氣好,簽約的這家公司不錯,經紀人也很好,能有現在這種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

今天是個豔天,包間的窗戶被一層白紗的簾子遮住,進來的線很是和。

鐘晚坐在臨窗的位置,臉頰被映得半明半暗,妝容清淡,說話時神態自然,嗓音清脆聽。

梁序之此時看著,有一瞬間的恍然。

好像從前他們關系最好時,與他說話時才是這樣的狀態。

他都忘了有多久沒有看見過。

梁序之原本是想循序漸進,但這一刻,竟然頭一回有了沖的想法。

或許是不知下一次能找到契機和單獨見面,又會是什麽時候,或許是他潛意識認為,他們之間并沒有循序漸進的機會和餘地。

“如果在不改變你現在生活狀態的況下…”

梁序之頓了下,輕輕沉出一口氣,神已經很明顯不大自然,“…你有沒有考慮過,跟我重新開始?”

鐘晚做演員已經有好幾年,對緒的捕捉能力更甚從前。

加之原本就對眼前的男人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如果不是的錯誤判斷,此時竟然在梁序之眼裏讀出了張和不安的緒。

雖然昨晚就有些許的猜測,但驟然間聽到這話,鐘晚還是很茫然。

現在都記得他們在烏繼山教堂前最後那天的場景,梁序之冷漠地對說,離開他。

雖然是一直要求的,但畢竟最後做出決定的人是他。

在說完那三個字,他就再也沒有回過頭。

那段時間的許多碎片一時間湧腦海,鐘晚還想到,他同說,等他膩了的那一天,他們的關系就可以結束。

那現在這算什麽呢?

鐘晚不免還是帶著最悲觀的念頭去揣度。

是分別一年後再次一時興起,還是對興趣重燃,又要用什麽作要挾或換。

有好幾秒都沒出聲,表甚至有些慌,手中攥著一截餐巾。

梁序之意識到,“重新”這個詞對而言可能存在歧義或是刻板印象。

梁序之默了默,看著,又出聲,嗓音帶著些喑啞。

“我是說,正常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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