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41 土匪穆婉
有賀蘭晫吸引火力, 穆婉他們這一路相對順利，小波的刺殺都被小六和謝地擋下。
穆婉本來想帶謝珩回一趟杏林谷，但吳太後聽說前朝寶庫的鑰匙被南王搶去後, 催命似的招謝珩回京，正好師父也來信說不在谷中, 他們便直奔上京。
他們離開上京時是二月末, 彼時一路荒涼，如今兩個多月過去, 草長鶯飛，樹木青蔥, 隨可見辛勤的農人在田地裏勞作。
一直到進瓊州地界，雲苓著外頭稀稀拉拉的莊家皺起眉頭, “這是怎麽回事？”
外面騎馬的小六道，“據說這瓊州自春後沒有下一滴雨。”
雲苓道, “沒下雨也不該是這樣啊, 這邊種的可是冬小麥。”
冬小麥都是頭年九十月份種下, 第二年三四月份返青，六七月份收割，就算幹旱會影響最後的收, 現在也不該是這樣的。
穆婉突然想起，“去歲太後修陵寢, 農忙時節征了徭役，所以瓊州的小麥怕是沒來得及種下。”
去年前朝寶庫鑰匙之事剛剛傳出後吳太後被追殺了刺激，非要修陵寢, 徐首輔又因為了別的心思也沒阻止，再加上瓊州知府的結，導致到現在瓊州的男人們還都在為太後的陵寢采石, 本騰不出人手來種地。
因此田間路上才都是愁眉苦臉的婦人和瘦骨伶仃的孩子們。
謝地皺眉，“如此，瓊州百姓今年的日子豈不是沒法兒過了？”
穆婉思索，“倒也不至于，瓊州畢竟是北方最大的糧食産地，這幾年又沒有打仗征稅，若糧倉滿著，或者當地的富人們施施粥，讓百姓們熬過幾個月沒問題。”
這句話也隨著他們進瓊州府城而得到了印證，同城外那些愁眉苦臉的農人不同，城裏的人的生活仿佛沒有到太大的影響，大街上人流如織，熱鬧非凡，也能看到紈绔子弟們揮金如土。
馬車在驛站門口停下，卻沒想到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長公主？”小六開口。
穆婉和謝珩也擡頭看去，果然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大長公主，還有鎮北侯府的幾個孩子。
蔫噠噠最後的謝意先看到他們，驚喜道，“三叔，三嬸嬸！”
長公主回頭，也笑道，“我還以為要等幾天呢，沒想到這就上了。”
穆婉連忙下車，之前趴在健仆肩頭的謝昭已經掙紮著下了地朝跑過來，穆婉正準備迎接他呢，結果他跑了一半，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繃著小臉轉了個又走回去了，一邊走還一邊祖母，小語氣裏都是怨念，最後拽著長公主的子氣呼呼的撅著不說話。
謝晉替他解釋，“三嬸嬸一直不回來，三弟生氣了。”
穆婉忍俊不，長公主也被他的小模樣逗笑了，“確實生你的氣，這次怎麽走這麽久？”
謝珩主道，“是我的錯，這次去莫城有要事需要穆婉幫忙，就帶著一起去了。”他問道，“母親怎麽會在這裏？”
長公主哼了一聲，“聽聞你捅了簍子，不跑等著宮裏問罪嗎？”
穆婉明白過來，長公主也聽到了謝珩拿到前朝寶庫鑰匙的事，怕是擔心宮裏以他們為人質謝珩做什麽，所以幹脆提前跑路了。
“正好我準備給孩子們請的大儒就在瓊州，就帶著他們一起出來見見世面。”
若是之前長公主并不會想這麽多，但跟穆婉相過後，總覺得孩子們多出門走走非常重要。
大人說話的時候，謝昭就拽著大長公主的子，一邊撅著生氣，一邊又忍不住悄悄的瞄穆婉，可憐又可的小模樣逗得穆婉直笑。
穆婉走到他邊蹲下，“昭哥兒都不想母親嗎？母親想昭哥兒都想哭了。”
謝昭聞言一頓，看了穆婉一眼又別過頭去。
謝珩在旁邊補充道，“天天哭，以淚洗面，睡覺都喊昭哥兒。”
衆人：……
這也太誇張了。
然而謝昭明顯吃這一套，回頭頭來確認，“真的？”
“自然是真的。”穆婉朝他張開雙臂，“快讓母親抱抱，不然母親又要哭了。”
謝昭一副“那我勉為其難哄哄你”模樣，手臂卻飛快的抱住穆婉的脖子，抱的的。
穆婉心都要化了，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這是誰家的小可啊。”
謝昭靦腆一笑，但也不忘控訴，“母親壞！”
“嗯，幸虧我們昭哥兒是男子漢，會原諒母親，大度。”
謝昭擡了擡小下，“男子漢，大度！”
衆人大笑，這就哄好了。
長公主道，“我本是為了等你們，既然上了，就去包個客棧吧。”驛站裏住著確實不舒服。
穆婉卻道，“不用那麽麻煩，住我的院子吧。”
謝意驚訝，“三嬸嬸這裏有院子？”
穆婉笑道，“嗯，基本上有許氏商鋪的地方，就都有三嬸嬸的院子。”
兩個小的還不懂，但三個姑娘卻已經明白了，謝晚道，“那豈不是每個州府都有？”
穆婉點點頭，“差不多吧。”
三個姑娘驚嘆，謝意立刻發下豪言壯語，“我以後也要這樣置辦院子。”
穆婉笑道，“三嬸嬸是因為要長出門才這樣，你們倒不必如此，不過姑娘們多置産是對的，回頭給你們一個我的簽印牌子，日後出門遇到事，可以拿著牌子找許氏的商鋪幫忙。”
雖然覺得用不著，但這個禮一聽就很酷，姑娘們十分開心。
瓊州城府繁華，穆婉的院子雖然不及上京的大，但也有一個主院兩個院，住他們一行人綽綽有餘，所有人都終于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謝珩決定先行一步啓程回京，而長公主和穆婉他們則留下來去見大儒。
實際上這麽安排，是為了讓鎮北侯府的眷們避免上京的風波，畢竟前朝寶庫的鑰匙疑似全部出現，吳太後和徐首輔都不可能無于衷，長公主這樣跑出來，肯定是嗅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味道。
臨走前，穆婉再次給謝珩把脈，囑咐他不要再跟以前一樣來，“解藥我會盡快研制，但毒素肯定是越淺越好，明白吧。”
謝珩垂眸并不看，只點點頭道，“明白。”
謝昭也表現出來對謝珩的不舍，他雖然更想母親，但也想父親，只是沒想一起睡了一晚就又要分開。
謝珩看著依依不舍的小家夥，將他抱起來，“要不你跟父親先回京？”
謝昭立刻朝穆婉出小手，“父親路上小心~~”
謝珩被氣笑了，把他給穆婉，順便打了下他的小屁，“小沒良心的。”
謝珩走後，穆婉還有些不習慣，朝夕相兩個多月，明明兩人都互相克制，什麽都淡淡的，但穆婉卻發現，吃飯的時候沒人將喜歡的食擺在面前，逛街的時候沒有了那種什麽都不用怕的安全，甚至晚上睡覺都莫名的不安穩……
好在有謝昭這個小粘人，穆婉逗逗他，再研究研究解藥，日子倒也過得很快。
謝珩離開後的第三天，長公主終于通知他們一起去找那位大儒。
大儒姓陶，是和南弘李氏家主齊名的人，不過比起南弘李氏的桃李滿天下，陶尋道子古怪，教學生特別挑。
“先帝曾三顧茅廬都沒請到他，”長公主對穆婉道，“他的師兄是‘賢相’周一瑾。”
穆婉一驚，賢相周一瑾是明德皇帝期間的首輔，十八歲連中六元仕，後一步步輔佐明德皇帝開創了大郢最繁榮的明德盛世。
長公主道，“明德盛世時，他年紀還小，就已經在國子監舌戰群儒，那時的大儒都問不住他，反正周相去世時說過，他的學問不及師弟，可見對方知識之淵博，他一輩子只收了三個弟子，每個都名滿天下。”
穆婉聽到那三人的名頭，立刻坐直，“他收學生的標準是什麽？”
長公主道，“眼緣。”
穆婉：……
最讓人害怕的答案。
穆婉一邊給謝昭整理服，一邊吩咐幾個孩子，“都收拾收拾，不管哪個被看上咱們都賺了。”
長公主一愣，謝晚道，“我們不用吧？是給弟弟們找的先生。”
謝意也道，“大儒不教我們。”
穆婉問長公主，“陶先生說不收學生？”
長公主回過神來，心中有些震，“沒說過。”
“那不就得了。”穆婉對三個姑娘道，“都試試，他沒說不行，就是可以。”
謝時忍不住道，“這算不算耍無賴。”
穆婉問道，“如果耍無賴能讓你當上首輔，你耍不耍。”
謝時眨了眨眼，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謝意和謝晚也是一臉茫然。
穆婉換了個們容易理解的問法，“你們還玩大富翁嗎？”
幾個孩子點點頭，們現在都開始拿穆婉給長公主們做的卡牌玩了。
穆婉道，“那如果耍無賴，能讓你們拯救一萬百姓，或者能讓你們滅掉赤翎主力部隊，你們耍不耍？”
謝昭一聽要救百姓，立刻激道，“耍！”
謝時們三個姑娘自然也耍。
穆婉笑，“這不就得了？”
謝晚還是不解，“可是沒有先生教學生。”
穆婉道，“誰說沒有，多的是，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道，“他若明確說不教，那你們就問他，為什麽不教，這世上男人能做到的事，人都能做到，而人能做到的，男人不一定能做到，他不教人，是怕人把男人比下去嗎？”
衆人第一次聽這樣的言論，長公主都忍不住問，“什麽事人能做到男人做不到？”
穆婉狡黠一笑，“生孩子啊，他們哪個男人能生孩子？”
長公主：……
三個姑娘愣了一下之後，就笑一團。
穆婉道，“咱們先禮後兵，等陶先生先看，能看中一個，其他的就不急了，反正他不論當誰的老師都要去府裏，到時候你們蹭課旁聽。”
“若他一個都挑不中，或者拿你們是姑娘做借口，那就這麽問他，說不得日後史書上還能記一句，陶大儒被鎮北侯府姑娘們問的啞口無言，看看誰丟人。”
長公主：……
怎麽聽著像土匪。
因為穆婉提前的預演，長公主心裏都沒那麽張了，反而有點期待孫們將大儒問住的形，反正確實怎麽都不吃虧。
陶尋道果然與衆不同，竟然住在一個村子裏，一行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挽著坐在田埂旁給村裏的孩子們講故事，若不是談吐文雅，還當是哪個農家老叟。
看到穆婉他們，他直接擺了擺手，“不收學生。”
謝時們不由看向穆婉，這跟預想的不太一樣啊？他怎麽什麽都不問，連個理由都不給呢？
穆婉正想著要怎麽問問，就見謝昭已經噔噔噔的跑過去，先有禮的揖了揖，然後兇兇道，“你能生孩子？”
陶尋道：……
穆婉捂住臉：……
忘了這小家夥雖然不太懂道理，但是記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