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車途中，一路無話。
江蔚原本是看著窗外的街景，發散的視線不知不覺地聚焦，最后定格在了車窗的倒影上。
男人開車的姿勢隨意。
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的臂彎擱在中央置箱上。
窗外的路燈涌進來，明暗替，襯得那張英俊的廓時而朦朧時而清晰。
江蔚看著神，不自覺地以目輕輕描摹窗上的廓線條。
不到二十分鐘，車子開進了榕城公館。
車速降下來，閃著彩燈的別墅院落映眼簾。
江蔚解開安全帶，側目準備道謝。
誰知，男人一腳油門，直接從所住的別墅門前快速駛過。
江蔚一愣，“你開過了。”
賀譽不說話，打著方向盤繞過彎路，車子緩停在了他家門口。
夜幕安寧。
賀譽單手扶著方向盤，眸深深地發出邀請，“進去喝一杯。”
“不了。”江蔚婉拒，“我今晚喝了不。”
‘咔噠’一聲。
男人解開安全帶，似笑非笑的厲害，“卸磨殺驢？好歹送你回家，喝杯茶都不愿意？”
這話說的。
原來是喝茶。
江蔚看著賀譽，二話不說就推門下了車。
男人著關門的作，角掀起的弧度頃刻間了下去。
然而，車外的江蔚并沒有往家走。
關上車門就慢慢踱步到了別墅的鐵藝門前。
等了幾秒，沒聽到下車的靜，江蔚又歪頭往駕駛室看了看。
這一系列的作下來，男人的臉多云轉晴了。
賀譽熄火下車，繃著俊臉，言不由衷地道：“不愿意別勉強。”
江蔚攏了下披在肩頭的外套，“那我回家了。”
賀譽頎長的影帶著迫近，嚴嚴實實地擋在了面前。
爾后站定，一邊拉住的手腕，一邊冷睨著，“急什麼，喝完再回。”
江蔚抿著笑，沒說話。
喝杯茶而已，不至于不給面子。
別墅客廳。
江蔚下賀譽的西裝搭在扶手上，座后，慢慢打量著房間的布局。
簡潔低調的灰裝修風格，符合賀譽一貫的審。
不一會，賀譽端著茶杯從餐廳走來。
“章全德這人心不正，瑞想填補制造業空白，不一定非要選宏運機械。”
江蔚知道他說的是客觀事實，一本正經地應聲，“宏運機械這兩年資不抵債，原本我考慮直接收購，但今天飯局上聽到了不消息，可能還得重新做評估。”
賀譽俯把茶杯遞給江蔚，深邃暗冽的眸底泛起幽幽微。
慕強心理大概是人類的天。
倒不是說賀譽對江蔚產生了崇拜。
而是短短三年時間，江蔚的長和變化給了賀譽巨大的驚喜。
眼前的人，不再是從前空有貌卻懦弱可欺的小助理。
如今，江蔚絕佳的姿中沉淀出了優秀果決的品質。
貌之外，備了足夠的底氣和能量，可以從容自如地跟他討論生意場上的二三事。
優越的皮相，反倒了江蔚的加分項，而非必須項。
賀譽打量著低頭喝茶的江蔚，心頭像是有羽過，是一種細微卻又無法忽視的異樣。
江蔚喝了口茶，抿抿，“這是……解酒茶？”
賀譽態度理所當然：“醒醒酒，省得明早頭疼。”
難怪他只倒了一杯。
江蔚嗅著茶杯里不算太好聞的味道，到底沒浪費賀譽的好意，不一會全喝完了。
時間走過了夜里十點。
江蔚放下茶杯準備回家。
對面的男人幽幽道：“壺里還有。”
江蔚咽了咽嗓子，著頭皮拒絕，“一杯夠了。”
解酒茶可不是什麼好喝的玩意。
見狀，賀譽抿起薄，實在想不到繼續留的借口。
其實他也不是非得留下江蔚，就是心頭的異樣揮之不去，總想著再跟多呆一會。
哪怕什麼都不做，偶爾說兩句話，都能到一種奇妙的滿足。
賀譽覺得自己純屬自作孽。
當年江蔚無數次呆在他手可及的地方，都沒能讓他產生過這種陌生又新奇的驗。
現在倒好，人就在眼前，中間卻隔著是人非的距離。
他反而開始心心念念，制造機會。
江蔚哪里知道賀譽心中所想，道別后就起出門。
背后，腳步聲隨之響起。
江蔚狐疑地回頭瞅了一眼。
賀譽面如常：“送你。”
江蔚想說不用，但瞧著男人說一不二的架勢，還是咽下了邊的話。
一小段路，三兩分鐘就到了。
江蔚揮別賀譽，毫不留地進了院子。
男人佇在門外不遠，過落地窗能看到江蔚走進客廳，抱起那只布偶貓，埋頭在它上吸了半天。
接著，墨擎那道不和諧的影出現在江蔚后。
賀譽臉微沉，冷冷地看著。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江蔚臉上的笑容格外輕松愉悅。
賀譽呼吸不暢，轉走進了夜風之中。
這一晚，江蔚洗完澡出來，手機上收到了一條微信。
賀譽：【跟墨擎保持距離。】
江蔚沒回，推開窗來到臺，余一掃，就看到了斜對面別墅臺上的影。
男人背后的房間沒開燈。
四周漆黑一片。
他模糊的廓仿佛與黑夜融為一，只有指尖明明滅滅的煙頭了唯一的點綴。
手機又響了。
江蔚打開一看。
賀譽：【怎麼還不睡？】
江蔚：【準備睡了，晚安。】
賀譽：【把門上鎖。】
江蔚朝著對面看了一眼，轉回了房間。
次日。
江蔚一到公司，就接收到了徐曼曖昧的揶揄。
“昨晚睡得好嗎？”
江蔚無比坦然，“還不錯，你沒睡好？”
徐曼著下，煞有其事，“嗯，沒睡好，一直惦記你在哪張床上睡的覺，早上四點才睡著。”
江蔚：“……”
兩人說笑了幾句，很快就各自回辦公室，開啟了新一天的忙碌。
中午，賀譽再次給江蔚訂了外賣。
江蔚斟酌再三，用微信給賀譽發了一筆轉賬。
備注是餐費。
江蔚能到賀譽的改變，但這些微末的改變到目前為止撼不了心的堅定。
銀貨兩訖，互不相欠，是他們現在最好的相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