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征不好說出原因，就道：“他以后會喜歡你的。”
寧小茶覺得這話避重就輕，像是在藏什麼，也就沒問下去。反正都要走了，知道這些也沒什麼意義。確定他不喜歡自己就夠了。
“殿下，我們現在是去哪里？”
“去我住的地方。”
他帶去后山小屋，準備先把安置在那里，再去一空大師面前請罪。
由哲也跟著去了，等到了后山小屋，看著掩映在竹林間的小屋，景生一般說：“你離開后，師傅經常到這里來。阿征，師傅真的很在乎你。”
妥妥的牌。
寧小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咬住，忍住了拆穿他的沖。
轉過，去欣賞小屋周邊的風景，籬笆門上爬滿翠綠的枝葉，間或開出幾朵五六的花，配合著竹葉颯颯的小院，一切得詩畫意。
很適合居啊。
很喜歡，就推開籬笆門，跑了進去，看屋子有兩間，一間臥室，一間廚房，就吩咐了：“香玉，快，讓人去燒點熱水，我要洗個澡，換一服。”
有條件保持形象，那形象必須保持噠。
“是。”
香玉應下了，喊了幾個侍衛幫忙，先把廚房打掃一邊，再打水、燒水，而去收拾臥室，規整帶來的東西。
寧小茶就在旁邊看著，不時留意趙征跟那僧人的談。
距離有點遠，聽不清在說什麼。
就悄悄靠近，假裝欣賞風景，等靠近他們，他們談恰好結束，那僧人看一眼，就離開了。
回味著那僧人的眼神，覺得那一眼不再是防備，而是悲憫的、沉痛的，總之，眼神很復雜，害心里不安，總覺得錯過了什麼驚天大。
好奇心隨之膨脹，就打聽了：“那個，殿下，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趙征跟由哲聊了他跟寧小茶的緣分。
由哲說，你們是孽緣，不得善果，應及時止損。
他知道由哲說的是對的，但那又如何呢？
人定勝天。
他會牢牢抓住的。
“沒聊什麼，問了下一空大師的狀況。”
他扯了謊，心里念了數遍：阿彌陀佛。
寧小茶半信半疑，照舊沒問下去，指著小屋門前一棵碗口大小的樹，轉開了話題：“那是棗樹嗎？”
趙征點頭說：“是的。八月，果實很多，也很甜。”
寧小茶聽得有些憾：“還有四個月呢。那有的等了。”
還喜歡吃棗子的。
趙征看著那棵棗樹，目深沉：“有些等待是必要的。”
他像是在說棗樹，又不像是在說棗樹。
寧小茶沒細究，敷衍著點了頭，再掃一眼棗樹，就轉開了視線，沒注意到棗樹旁邊有個小墳堆類似的小土丘。那小土丘藏在茂盛的草叢里，離近一些仔細看，草叢里還有些紙錢燃燒留下來的灰燼。只是經過昨天的雨水沖刷，已經看不大清了。
“殿下從小就住在這里？”
環視一圈，漫不經心地詢問。
趙征輕聲應著：“嗯。”
“當時殿下幾歲？”
“四五歲的樣子。”
“一個人住在這里嗎？”
“是的。”
“太小了吧。殿下不會害怕嗎？”
“害怕過。幾天就好了。師傅說，男人要勇敢無畏。”
那麼小的年紀算什麼男人？
寧小茶聽到這里，莫名覺得他很可憐，雖然出富貴，但沒爹沒娘沒兄弟姐妹，從小被個老和尚這麼教育，嘖嘖，可憐死了。
有那麼一瞬理解了他的冷漠與偏執，收回目看他時，目漸漸變得溫：“殿下很孤單吧？”
這寺廟那麼大，這屋子那麼小，一個那麼點的孩子獨自生活，怎麼想都孤單又可憐。
孤單嗎？
從沒有人問過趙征這句話。
這句話很有力量，幾乎一瞬間及了他心深的。
他喜歡極了溫的目，忍不住走上前，抱住，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聲音變得孩子氣：“還好。師傅說，人總是孤單的。”
他印象里的一空大師慈悲也苛刻，豁達又偏執，是個超不了的苦命人。
寧小茶聽著他的話，覺得他師傅就是在pua他：哼，孩子那麼小，這麼說簡直是扼殺孩子的天真！
一時母大發，就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說著善意而甜的謊言：“我以后會陪著殿下的。殿下不會再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