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怎麼說都不愿意來,今日怎麼忽然來了?”李和帶著點嘀咕道。
李妄淡淡道:“從前看你煩。”
李和無話可說,也不在意,道:“這地方的曲子很不錯,待會兒給燕兄點幾個頭牌。”
屋子里沒有其他人,春風顧做的是技藝生意,主要以藝能攬客,來這里的客人五湖四海,什麼人都有,有來專門聽曲兒的,有來見客會友的,或詩作對,把酒言歡的,亦有來相談正事的……春風顧的人早對各種客人司空見慣,該上的茶上了,便自覺的離開,客人不吩咐,不會貿然前來。
李妄先前也喝過一點酒,他有心疾,自然不能再喝,種蘇便也給他另外點了壺和自己一樣的清茶。
“這茶口還不錯,燕兄先嘗嘗?”
種蘇倒了一杯,放在李妄面前。
李妄自進來后看都沒看種蘇一眼,仿佛沒這個人一般,此時也未搭理,過了片刻,卻還是端起了那杯茶。
門又響,這回是許子歸來了。
許子歸看到李妄不一怔,忙上前施禮。
“怎地耽誤這麼久?”李和問道。
許子歸解釋道:“裘公子醉的厲害,耽擱了些時候。”
“耍酒瘋了?”
種蘇心中一凜,酒后易失言,裘進之該不會講了什麼不該講的話吧。
許子歸搖搖頭,笑道:“只是裘公子認錯了府邸,多繞了些路。”
“坐吧,就等你了。”李和說。
房中寬敞,李妄坐在上座,其他人都隨意而坐,許子歸略略一看,走到種蘇邊,坐了下來。
來到這地方,歌舞自然不了,否則干的坐著,多無趣。
“這里的漢曲兒,胡人歌,還有胡旋舞都相當不錯。”李和顯然不是第一回 來,低聲道,“跟宮里相比,可又不一樣。”
種蘇頓時來了興趣,上京這麼久,諸事繁雜,雖也逛了不地方,去過不酒樓茶館,勾欄院卻尚初次來。錄州也有這種專門聽曲兒的地方,但如何能和長安比?
“如何不一樣?”種蘇問道。
“這可說不好,你看了便知。”李和笑道。
李和來時想必便已有所安排,這時拍拍手,進來個仆役,李和吩咐兩句,仆役退出去,不多時,門扉輕響,門外進來幾名子。
種蘇登時眼前一亮,好啊。
李和是貴客,今日請來的皆是樓中頭牌和知名紅牌,抱的抱琵琶,拿的拿蕭管,還未展任何才藝,僅那容貌,便已令人驚嘆。
宮中教坊的子雖也貌,技藝也巧,卻規矩與諸多因素束縛,多看起來有些千篇一律,相比之下,這里的姑娘們卻各有風,各特,想必才藝亦更為多樣化。
姑娘們面若桃花,容貌迤邐,珠釵麗服的,甫一進來,整個房中彩都似明亮了幾分。
好啊,真,真好。種蘇眼中滿是贊嘆之。
世人多有誤會,以為子多嫉妒其他貌子,殊不知,好的東西總是讓人賞心悅目,看男如是,人更如是,很多時候,孩兒其實更看漂亮的孩兒。
種蘇是很喜歡看人兒的,目清澈,坦,毫無猥瑣之,更多是欣賞贊嘆,此時只覺是場視覺盛宴,個個都貌如花,幾乎要看不過來了。
李妄雙目掠過一眾麗人,目平靜,毫無波瀾,他坐在中間上位,種蘇的一舉一,言行舉止皆收眼底。
是時只見種蘇雙眼晶亮,目灼灼的盯著那些子,簡直移不開眼睛。
李妄下頜不由繃。
“公子們想聽什麼曲兒呢?”
姑娘們開口了,巧笑倩兮,鶯啼燕語,聲音悅耳聽,房中又是另番熱鬧。
龍格次漢曲漢舞聽的,什麼都可以,許子歸與種蘇客隨主便,也都隨意,主要就看李妄的意思了。
李和:“霓裳羽如何?”
李妄:“膩。”
李和:“飛天樂?”
李妄:“煩。”
李和:“凌波曲?”
李妄:“無趣。”
李和:……
李和陸陸續續提了數個建議,既有宮廷樂,也有民間流派的樂曲,卻一一被李妄否定,這也不行,那也不喜歡,當真很無奈。也十分后悔,干嘛要問他呢,主要給龍格次準備的,管李妄喜不喜歡呢。
李和當真無奈,總覺李妄連這些子都不喜歡,看都不看們一眼。但這里本就是聽曲兒的,真要將人都趕走,還有什麼意思。
李和哀怨的看向種蘇。
——誰讓你帶他來的?
——真不是我!
種蘇回以無辜眼神。
最后選來選去,終于定了支曲子,春江花月夜。
廳中拉起紗簾,隔開里外,樂們坐在外間撥琴拉弦,琴音裊裊,暗影浮,空氣中香味沁沁,這間廂房便似乎遠離了塵世喧囂,宛如溫的夢境。
都說溫鄉溫鄉,當真令人愉悅,能夠忘卻煩惱。
種蘇坐在團上,手臂依著一只小胡床,手指隨著樂曲節奏輕輕叩擊,顯得愜意。
無意一瞥側方,卻不其然與李妄的目相撞,顯然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李妄正看向種蘇,兩人雙目撞了個正著。
種蘇:……
四目相接,李妄視線很快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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