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英在前方引路,與李妄的馬車一前一后抵達東市,正緩緩前行時,后面上來個侍從,對蔣英說,陛下想下車走走。
蔣英便下車來,走向后方,李妄已經下了馬車。
“陛……李公子。”
蔣英今日作男裝打扮,一藍錦袍,黑靴,發間一枚玉簪,眉宇間帶著英氣。
李妄的目從上掠過,微微停頓。
方才在宮門外,李妄未下車,蔣英此時方見到李妄今日裝扮,不由呼吸微微一屏。
蔣英從小跟隨父兄混跡軍中,雖從父兄口中知道當今陛下容貌出,但更推崇的卻是李妄的任人及用兵之,哪怕遠居朝堂,亦能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正是李妄登基后的那幾年里,大敗邊境外寇強敵,方換來如今的穩定平和環境。
昨日見到李妄,雖覺果然龍章姿,卻并無太多想,今日一見,卻眼前一亮,竟有驚艷之。
換掉龍袍的李妄,一月白文人袍,寬袖窄腰,長玉立,褪去了些天子的威嚴,面上覆著張銀面,未全貌,反而更添英俊與神。
蔣英還是有些忐忑的,小心走在李妄邊,東市永遠沒有冷清的時候,街上車水馬龍,到都是人。
李妄一手背在后,緩步而行,偶爾駐足看看,仿佛從前來過一般,從容自若。
“你隨意。”李妄說。
蔣英起先還有所顧忌,但知道自家還有宮中都安排了護衛,不必擔心安全的問題,慢慢便放松下來,行至一兵鋪街前,登時雙目一亮,跟李妄道聲得罪,便興致奔向店鋪和各種攤位。
李妄慢慢走在街道上,漫不經心著前頭蔣英的影。
蔣英拿起一把劍,回頭看李妄:“李公子,這是把好劍。”
人聲喧嘩,天空遼闊,初夏的鋪天蓋地,李妄在長安喧鬧的街頭,再一次想到了種蘇。
“燕兄,你看這個!”
“燕兄,這個好玩!”
總是燕兄燕兄,興高采烈的,一點點芝麻瑣碎都要與他分。
蔣英笑著與老板說著什麼。
……種蘇也很笑,好像永遠在笑,永遠笑容滿面,仿佛生命里沒有任何煩憂,的笑容很好看,偶爾還會發出那種爽朗的笑聲,令人如沐春風,看著便覺心境開闊,心隨之平復。
種蘇量在男子中只能算中等,比例卻很好,薄肩窄腰,天生的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皮白皙,什麼都能駕馭。
穿過白,青,,藍……各有風味,頭上的發帶會據裳換來換去,配同,是個,注重儀表之人,最常用的是一天藍發帶,風吹來時,發帶于空中飛揚,似與蔚藍天空相融。
還有手中那把小扇子,高興或思考之時,會不自覺地磕著手心……
蔣英的背影,笑容,子,某種程度上與種蘇有點像。
李妄看著蔣英的背影。
蔣英忽然回頭,朝李妄一笑,說著什麼——
然而不是種蘇。
哪怕那笑容,舉止,甚至眼下景都似曾相識。
卻不是,終究不是。
“燕兄!”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這樣李妄,李妄也只會賦予一個人這樣的權利。
走過了兵鋪,蔣英慢慢發現,李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這心不在焉一直持續到東坡里,場上踢的熱火朝天,蔣英幾次側首,都發現李妄似乎在走神,心緒仿佛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但李妄沒有半途走掉,一直坐到了最后,回去時先將蔣英送至蔣府附近。
“陛下其實并不喜歡蹴鞠是嗎?”
臨分別時,蔣英站在車下,朝李妄告別,直言道。
蔣英雖不算心細如發,卻也漸漸察覺出些東西,倘若說昨日還覺得李妄可能對有意,那麼今日,知道,那“可能”已不復存在。
“有點憾,但之一字,從來不能勉強。”蔣英四下看看,侍從們都站在稍遠,蔣英低聲道,“恕臣冒昧,陛下是心有所屬吧。”
李妄抬起眼眸,危險的掃了蔣英一眼。
“陛下放心,臣不會說出去,亦不會胡猜測。”蔣英笑道,“陛下是位好皇帝,乃大康之福,臣唯愿陛下心想事,得償所愿。”
這日夜晚,李妄再度攀上房頂,依舊坐在上回坐過的地方,凝著天際明月,眼中仍帶著些許茫然。
月如水,溫的照著神州大地,照著每一個或快樂或悲傷或無法眠之人。
經歷過這幾日,李妄心中的煩憂不減反增,較之上回,它變的更加復雜,朝著另一個令人擔憂的方向而去。
月靜照,在這寂靜的夜里,月亮仿佛聽見了來自人間的一道模糊聲音:
難道,我真的喜歡男子?
翌日,李妄結束了選妃之事。
眾人本以為這次選妃應當沒有問題,甚至還希能多選幾個,充實后宮,誰知才幾日,竟又停下了?
是定了蔣英,還是對前面三位都很滿意呢?眾人心中殘留希,一退再退,哪怕只選一個也行啊。
然而得到的消息卻讓所有人失至極。
李妄一個都沒定,且這次選妃徹底結束。
眾臣急了,這回不功,下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妄才能再興此念……于是這幾日,朝堂上到都是勸諫之聲,長鸞殿外求見的大臣來來去去,力圖做著最后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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