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無聲的痛苦，反而最是磨人。
陸遲晚想為什麽不讓自己早幾年遇到厲宴行，至能多陪他一段時間。
林牧不知該說什麽。
他看陸遲晚這麽難過，心裏也不好的。
那段黑暗的過去，誰都不願提及。
可已經發生的事，就算再難，那也是曾經真真實實有過的。
“所以阿宴一直睡不好，是因為他十多年都沒睡過好覺，經常被人醒，或者說打醒，然後以折磨他為樂。”
“他的神經一直繃著，沒有安全，像是一隨時會斷掉的琴弦一樣，沒有靜自己就已經被自己驚醒了。”
“據我觀察，宴哥的睡眠況應該改善了許多？”
“大概是因為。”
厲宴行以前確實睡不好。
可自從和陸遲晚在一起後，他的睡眠已經奇跡般的恢複了。
最初拿陸遲晚當餌的時候還不行，那時候陸遲晚發現他睡眠有問題。
但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是一覺到天亮。
也有可能是太累了…不得不睡。
“隻睡眠改善了沒用，萬一我哪天離開他呢？”
陸遲晚皺眉。
林牧一驚，“你…打算離開宴哥？”
“我隻是打個比方，而且他長期出差呢，我總不能一直跟在他邊。”
“阿夏之前跟我說過，他被診斷為偏執人格障礙，我查過了這病吃藥隻是輔助，必須從上手。”
“想治病，要先了解因。”
“我打算帶阿宴去看心理醫生，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篩選，找到了國兩位非常優秀的心理醫生，隻是號可能不好拿，還得哥你幫我。”
“可是……”
林牧猶豫片刻道：“醫生那邊掛號不是問題，難的是宴哥很抗拒心理醫生，之前也不是沒試過，全都失敗了。”
“宴哥甚至把人家辦公室都給掀了。”
陸遲晚瞪大了眼睛。
“那前幾日阿宴在老宅，燒了園子，是不是發病了？”
“嗯。”
提前那日林牧依然心有餘悸。
厲宴行經常緒失控，可那日不止是緒失控，明顯是發病了，控製不住了。
誰都控製不住。
傅家人也看在眼裏。
所以傅婉瑜才口口聲聲喊厲宴行是瘋子。
林牧當時也慌得不行，隻能去找陸遲晚試一試。
沒想到陸遲晚的效果比他想的要好。
陸遲晚衝進火海去找厲宴行後，厲宴行馬上便清醒了過來。
“這種事有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如果放任不管，隻會讓阿宴的病越來越嚴重。”
“他自製力比普通人強太多，才能撐到今天，可這問題不解決，總有撐不下去的時候，靠他自己是走不出來的。”
嚴重的心理疾病，如果隻靠自己，反而會一直在原地打轉，陷自我懷疑，自我糾結的怪圈裏，一直在這個圈裏繞。
厲宴行的病其實很嚴重。
從他不就失控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可是先前陸遲晚並不知道厲宴行病的因，今天才選擇從林牧這下手的。
“哥，你要把所有事都告訴我。”
“……”
林牧擔驚怕的看著陸遲晚，無奈又糾結，沉默許久問道：“你能保我一命嗎？”
宴哥最討厭別人提起以前的事。
那簡直是他的雷區。
他這等於在宴哥墳頭上蹦迪。
陸遲晚本來傷心的，看他這沒出息的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吸了口茶才道：“哥，你就這點出息，我真懷疑我們是不是一個祖宗的。”
“你的格跟我完全不一樣，長的也沒我好看。”
林牧：“……”
雖然但是……
你說的很對。
可我沒招惹你。
麻煩你禮貌點。
陸遲晚拿了塊甜點分給林牧，“你的報酬。”
林牧又是一愣，麻木的接過了那塊糕點，麵無表的道謝。
這謝禮真夠大的。
“別這樣嘛哥，大不了以後我的輕輕垃圾回收總站，權分你一好了。”
林牧言又止。
最後也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他得一垃圾，還是不錯的。
“那你說吧，我聽著。”
陸遲晚拿出手機，悄悄按下了錄音鍵。
怕自己記不住所有細節。
林牧沉默片刻，還是說了。
他們這群人都在國外地下拳場遇到的。
那時候厲宴行已經被折磨了許久。
他被帶出國以後，被賣給了一個黑心老板。
老板從全世界各地買了各種各樣的兒，聚集在一起，幫他賺黑心錢。
這些孩子很苦，能撐到年的甚至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厲宴行算是其中最強悍的那個，被打了各種藥劑，不停的被折磨，也依然頑強的活了下來。
正因如此，他在那黑心老板中更有價值。
那老板將他作為一個噱頭推銷出去。
那些個變態的客人，從各地趕過去，花大價錢折磨他。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以折磨人為樂。
林牧冷遇陳之明等人都是在那裏遇到的厲宴行。
況不同的是，他們去的時間很晚。
而厲宴行是一直在那長大的。
厲宴行沒打算做一輩子奴隸，他拚了命的活下來，就是為了逃出去。
用了近十年的時間，他功了。
不但帶著林牧等一群生死兄弟活了下來，還功的將那個惡心又黑暗的奴隸基地，徹底夷為平地。
基地的老板死的很慘。
可即便如此，那段十年的黑暗，就像是一把利刃，一字一句將那些過往都刻在了骨頭裏。
每每想起來，疼的要死。
蝕骨的疼，解決不了。
那種疼痛鑽骨髓的每一隙，即便不發作的時候，也不痛快。
一旦發作便是生不如死。
所以，厲宴行整個人活的很擰。
他並不快樂，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快樂是什麽。
甚至為母親複仇，尋找自己當年被拐的真相，也都隻是一個勉強活下去的信念罷了。
沒有這信念，他怕是都活不下去。
遇到陸遲晚之後，可以說是打開了他人生的一個新篇章。
他沒談過，也不懂這玩意有什麽好談的，甚至還經常鄙視手下那些腦。
直到遇到陸遲晚……
他才發現腦這種玩意真不錯。
陸遲晚沉默的聽著。
林牧認真道：“嫂子，你是宴哥的救贖，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還希你不要拋棄宴哥。”
“失去了你，我都不知道宴哥會變什麽樣子。”
陸遲晚聽的迷糊，滿腹狐疑，“他要幹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為什麽我要拋棄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幕？”
林牧：“……”
怪我太快。
“難道阿宴在外麵有人？”
“還是遠走他鄉的白月，我隻是個替，哪日白月回來，我就得騰地。”
“或者他死去的友，突然又活了？”
“再者……”
“沒有。”
林牧及時阻止，生怕這位說出更離譜的，“至從我認識宴哥到現在，他邊都沒有過人。”
“那你認識他之前呢，那個奴隸場裏有嗎？”
“？”
林牧一臉震驚的看著陸遲晚。
這醋也要吃？
人吃起醋來好離譜。
“那…你知道厲世明為什麽那麽厭惡阿宴嗎？”
“我總覺得這裏麵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這個……”
林牧搖了搖頭，“宴哥很說他家裏的事，幾乎閉口不提。”
“哦……”
“嫂子，你是想修複宴哥和厲董的父子關係？”
“怕是不行。”
“怎麽可能。”
陸遲晚搖頭，“有些關係破了就是破了，修複不了。”
“就衝他做的那些事，也不可能修複。”
“可我還是想知道原因，我想帶阿宴去看心理醫生，所有的事就必須知道的清清楚楚，才能逐一擊破，對癥下藥。”
“哥，要不然…你替我打探打探，我的垃圾回收站再多分你一份怎麽樣？”
林牧詫異的看著。
你這把我騙火坑邊緣了，不把我推下去不死心啊。
你去問，什麽事都沒有。
我去問，留個全就不錯了。
“哥，你就幫我去問問吧，這對我很重要。”
“我想阿宴好起來。”
“你作為好兄弟，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麽痛苦不是？”
“哥，你行不行啊……”
“他不行。”
休息室的門突然推開。
厲宴行站在門口，目複雜的看著兩人。
陸遲晚嚇了一跳。
林牧更是整個人跳了起來。
完了。
陸遲晚有些心虛，放下手中的茶喝遊戲機，端端正正的坐好，乖的不行。
林牧看了看，又看了看厲宴行，結道：“宴哥，不，不是我主招供的，是炸我。”
“是炸你了，就是你主說的。”
“不是！”
“就是！”
關鍵時刻，兩位隊友一點也不團結，瘋狂的互相甩鍋。
“出去。”
厲宴行看了林牧一眼，“把剩下的事都理了，急的再來找我。”
啪！
林牧剛出去，門便被狠狠的關上了。
“……”
嚇的林牧趕溜回辦公室加班將功折罪去了。
陸遲晚拿起茶，發現茶喝沒了，隻能咬著吸管瞧著厲宴行，眨了眨眼睛也不說話。
無聲的撒。
拿他拿的死死的。
“想知道什麽問我，不必問林牧。”
厲宴行坐下來，把人抱在懷裏，拿了塊糕點喂給吃。
陸遲晚見他沒生氣，很是詫異，問道：“阿宴，你不生氣啊。”
“因為是你不生氣。”
厲宴行很避諱那段過去。
他從來不會再任何人麵前提起，別人也不敢說。
就連老夫人都不敢說，怕到他的雷區。
他如果真能隨意說出來，反而能接過去的自己。
但其實他是不能接的。
可因為那個想要知道的人是陸遲晚，隻因是，他願意剖開自己的傷口給看。
“阿宴，你真好。”
陸遲晚放下心來，“那你慢慢跟我說，沒關係的誰沒有過去呢，就算有些人前半生一直順風順水的，後半生也未必那麽順利。”
“能量守恒，我們阿宴把該吃的苦都吃完了，以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我七歲的時候，我的母親終於忍不了厲世明的花心冷漠，以及厲家對的控製，想要離婚。”
“之前就想離的，卻因為顧及我，一直不敢離。”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所謂的對我好，不過是一種束縛，我並不需要犧牲自己的婚姻，把自己困住，來對我好。”
“所以我跟好好談了談，我希的事能自己做主，不要過的那麽苦，能輕鬆些對我來說才不是負擔。”
厲宴行撕開心裏封藏的那段過往，記憶追溯到十幾年前。
那時候他還小，可有些事卻記得異常清楚。
陸遲晚怔怔的看著，“你親自站到了法庭上支持母親離婚，而且要跟走對不對？”
厲宴行驚訝的聰明，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嗯，我鼓離婚，告訴家裏所有人，要求我父親放自由，我父親第一次對我手，打了我一頓，把我關進了地下室，一周。”
“整整一周，隻有量的水，每天一個饅頭，他就是想我妥協，威脅我母親不要離婚，就算離婚也要明確告訴我母親，我是不會跟走的。”
“即便這樣，我也沒答應，但讓厲世明厭惡我的不止這件事。”
“他出軌的證據是我找到，提供給我母親的，也是為了打離婚司，能多為自己爭取一些權利。”
“因此後來厲世明被公布的那些出軌照片，也有我的一份功勞。”
“因為這事整個家族都開始厭惡我，厲世明，爺爺，各位叔公他們都是如此。”
“大家族最講究麵，他們認為是我一手把厲家的麵子毀了，將醜聞放了出去。”
“爺爺不想認我這個孫子，厲世明更是惱怒，想把我趕出去，倒是攔了下。”
“不過因為這事，他們心裏一直記恨著我，所以我當年被人販子帶出國，他們本就不關心，也沒找過。”
“再加上厲瑾軒那時候已經住在了厲家，他聰明乖巧，也是厲家的親孫子，裏流著厲家的，所有人的希便都放在了他上。”
“可惜他在經商方麵，不但算不喪天才，反而比許多人還要平庸些，他試水的那些項目，都是姚珠找了許多人幫他一起做的。”
“大概還知道了點別的事，怕他毀了厲家，這才找人將我找了回來，那時候我已經自己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