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他蕭恒對得起很多人,卻唯獨對不起寧溪,對不起他的摯友。
十九年前的那場錯誤,他明明可以製止,可是他因為自己的私心故意將寧溪迷暈,任由顧令儀爬上蕭璋的床。
他想著,隻要一次就好,隻要顧令儀有一個孩子傍就好。
寧溪就算再生氣,當時還懷著皇兄的孩子,也不能如何了。
更何況,皇兄為皇上,一國之主,也不可能真的隻有寧溪一個人。
就是這一念之差,造了後麵的悲劇。
害了寧溪,害了兄長,也害了顧令儀還有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
連著寧溪的孩子也牽連。
這些年,背叛摯友的痛苦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他。
他下江南,不理朝政,之所以在看到蕭懨的信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也是想著彌補一下之前自己的過錯。
顧令儀的眼淚一直不停地流,握著他的手,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蕭恒,你說啊!
你為什麽幫我擋?”
到了這一刻,顧令儀突然意識到,之所以恨蕭懨和蕭璋,並不是因為多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本來就是來的,是不被他的父皇所期待的,亦是為了固寵固權得來的。
他的到來,充滿了算計和利弊,唯獨沒有。
恨蕭懨和蕭璋,是因為,那是唯一的脈,唯一一個上跟著流著同樣的的人,是唯一一個可以無條件的人。
從始至終,其實求的,不過就是有人,好好就好。
可是,想要的,錯過了,錯過了那麽多年。
“蕭恒,你說啊……你說,你隻要說一句就好。”
蕭恒對上顧令儀期許的眼神,看著淚流滿麵的樣子,突然就很知足。
是在為他哭,為他流淚。
他知道想要聽什麽,可是這以前不能說,現在更不能說。
是安國的皇後,是兄長明正娶的妻,他說了,該如何自?
世人該如何看?
他就要死了,何必再給添那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掉臉上的淚,道:
“顧令儀,我死了,你不要難過。”
他的口還在不停地流,每說一個字,上的便一直不停地流。
“若是以後你到寧溪,替我代說一聲對不起。”
他的眼裏有些許的憾,更多的是解。
其實,他早就不想活了,可是他撐著,撐著一口氣,他想,如果再見到寧溪,他一定會跟親口說對不起。
他對顧令儀的,習慣了製,可是背叛寧溪的痛苦,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那麽真誠的人,從來都將他和顧令儀當真正的好朋友,可是他們,卻在背後,捅了最深、最狠的刀。
如果可以,他真想親口對說一聲對不起,可是自從走了以後,他連一一毫的消息都沒有,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可他知道,那樣的奇子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去的。
聽到蕭恒的話,顧令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寧溪那張傾國傾城又清冷的臉,有什麽東西在在腦海中清晰了起來。
“蕭恒,你什麽意思?
寧溪還活著是不是?”
“是不是還活著?”
蕭恒的意識漸漸模糊,他已經沒有回答顧令儀的力氣,最後帶著無限的眷,深深地看了一眼顧令儀的臉後,徹底閉上了眼睛。
那隻寬厚的大手驟然掉下,顧令儀睜大了雙眼,心髒像是被撕無數的碎片,讓痛得不能呼吸。
用手拍了拍蕭恒的臉,急切的喊道:
“蕭恒你醒醒,你別裝睡。”
“本宮命令你不準睡,知道沒有?”
“蕭恒,你說一句我,你會死嗎?”
可是無論如何拍打,蕭恒都沒有給任何的回應。
躺在懷裏的逐漸變得冰冷,顧令儀的眼淚不控製地往下流,像是要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要流幹了。
眼淚滴落在蕭恒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的輕聲念著他的名字,像是希他能再次睜開眼睛看看。
可是死去的人,終究不會給任何人回應。
“蕭恒你別丟下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謀逆,你怎會回京?
如果你不回京城,你在江南還活得好好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回來,蕭恒,你回來……”
顧令儀眼神悲痛絕,的抱著他,像是想要讓他的不再繼續冰冷。
“蕭恒,你是不是很冷啊!
我給你暖暖你就不冷了,現在已經不冷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眼我,我求你……”
祈求著。
可無論如何祈求,懷中的蕭恒臉龐依舊蒼白如紙,雙眼閉,再沒了一生機。
“蕭恒,你給本宮回來……”
顧令儀撕心裂肺的喊著。
顧令儀的聲音驚正在跟兩人纏鬥的蕭懨,他一失神,便被其中一個黑人從背後劈了一劍,又被狠狠踹了下去。
他的子重重的砸在地上,五髒六腑像是挪了位,吐出一口來。
兩個黑人上都了不同程度的傷,見此,趁機,沒有一猶豫的躍下屋頂,消失在夜之中。
就在大家還沉浸在蕭恒去世的悲傷時,突然一把利劍,從背後刺穿皇後的心髒。
而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的侍,心腹宮——羽墨。
“母後……”
蕭懨喊著,想要站起來,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顧令儀不可思議的轉過頭來,看著一臉冷漠的羽墨。
可是的陪嫁丫鬟,跟了十幾年……
羽墨的眼中閃過一決絕,低聲說道:
“娘娘,對不起。”
說完,拔出劍,顧令儀的沒有支撐,倒下去。
想起什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本宮沒想到,你竟也是他的人。”
羽墨沒有任何表,手腕一轉,鋒利的劍尖直接刺向自己的腹部。
顧令儀的子倒在地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隻有蕭恒的臉龐在眼前清晰可見。
一點一點的挪過去,抓住蕭恒的手。
如果有下輩子,一定要早點遇到他。
的抓著蕭恒的手,視線看向遠不停的掙紮著想要爬過來的蕭懨。
他的眉眼,有三分像寧溪。
以前,每次看到那張臉時,心中滿是恨意。
可是現在,隻有無盡的愧疚和後悔。
蕭恒說得對,他們,都對不起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