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
林二小姐是怕程公子輸了？”
蕭懨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人聽了都覺得是一種調侃。
可隻有悉他的林昭月能聽出他聲音裏的怪異。
那雙黑眸瞇出一危險的弧度，視線的鎖著。
林昭月看著他，神坦然：
“剛剛燕公子都親口說了程公子箭天下無雙，我自是不怕的，隻不過這是我的接風宴，見終歸是不好的。”
是在維護程妄？
明明他吃了蓮丹，該是無痛無覺才是，可是現在，蕭懨卻覺心髒像是被人用針紮了一下，不舒服極了。
蕭懨沒再看，而是看向程妄：
“程公子，你敢嗎？”
程妄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沒被人這般挑釁過，這會兒別人都這麽說了，若是他不應戰的話，豈不是慫蛋？
程家，沒有孬種！
程妄微抬了抬下，聲音帶著冷意：
“有何不敢？”
說著，掃了一眼剛剛維護自己的林昭月，道：
“既然林二小姐不想見，便換一個懲罰方式，輸的人……嗯，就給對方跪下，磕三個響頭如何？”
蕭懨看著他，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應道：
“便依程公子所言。”
林晚看了看兩人，又掃了一眼林昭月。
來邊境雖有兩年，但是程妄經商，跟他二弟一樣，時常走南闖北的，也不過就見過他三麵。
對程妄的印象，便是為人傲慢，又心機深沉，心有乾坤卻又呲眥必報，整個人似乎就是一個矛盾，讓人看不清，探不明。
倒是大哥，跟他絡一些。
那紫袍男子，據說是燕氏旁支的庶子，長相能看得過去，姿拔，氣質出眾，隻是一來便跟程妄作對，也不知他是真的有那個實力，還是狂妄自大。
不過既然他們倆人已經做好了賭約，作為主家，隻需滿足他們的需求便是。
林晚帶著眾人來到寬敞的院場，讓人放好靶子。
程妄和蕭懨相對而立，各自手持弓箭。
程妄看著蕭懨手中的弓箭，眼尾微揚，帶著一鄙夷還有一上位者的高傲。
蕭懨手中的弓箭是林府普通的弓箭，雖比市麵上的一般質量要好，是作戰使用，但是作為專門習箭的人來說，本就上不了臺麵。
哪個習箭之人沒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弓箭？
眾人形一個半圓圈，將他們二人圍在中間，竊竊私語：
“你們猜程公子和燕公子誰會贏？”
“這還用猜，當然是程公子呀！
你們看那姓燕的，連一把像樣的弓箭都沒有。”
“就是，而且北洲城誰人不知，程公子從小便師從玄老，箭、騎了得……”
……
周圍的聲音鑽兩人的耳朵，程妄看向蕭懨，卻見他表淡然，
毫沒有到影響。
他擰了擰眉，剛要收回視線，蕭懨卻在這個時候朝他看了過來。
視線匯，一無名的火藥味在空中蔓延，氣氛張到極點，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忽的，蕭懨勾淺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程兄，請吧！”
“既然燕兄如此謙讓，那程某便先來了。”
既然讓他先來，程妄便不會再給他展示的機會，直接擊垮對方那顆驕傲的心。
他最喜歡看的，便是一個驕傲的人是如何在他麵前低下他的頭顱的。
“林大小姐，麻煩安排一匹馬過來。”
林晚讓人去牽了一匹馬過來，程妄手持弓箭，一個翻，利落上馬。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林昭月，卻見的目放在那燕瀟上。
程妄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那燕瀟是容貌比他好看還是家世比他好？
向來隻有人圍著他轉的，程妄什麽時候過這種冷待？
頓時連著剛剛林昭月維護他的好都降了不。
這林二小姐，怕不是個眼瞎的？
而此刻“眼瞎”的林昭月在揣測蕭懨的意圖。
林昭月知道，蕭懨這人，絕不會做任何無意義的事。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他的目的。
他為何執意要跟程公子比箭？
是注意到程家想要跟程家合作還是拿程家開刀？
程妄心裏憋著一口氣，拉手中的韁繩，下駿馬頓時飛奔而出。
他舉起手中的金黃大弓，從箭筒拔出五支箭搭在弓上，拉弦，鬆手，作行雲流水，一氣嗬。
五箭齊發，破空聲傳來，五支箭穩穩地中靶心，眾人拍手好。
看著箭靶上的五支箭，程妄角扯出一抹滿意的笑來。
他收起弓箭，拉著韁繩往回走，騎著馬到蕭懨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燕兄，該你了。”
蕭懨對上程妄挑釁的眼神，笑道：
“程公子既騎馬箭，那燕某也不會占程兄便宜，燕某便蒙上眼睛吧！”
程妄向來都覺得自己已經夠狂妄了，可沒曾想，還有比他更狂妄的人。
他睥睨著蕭懨，道：
“那希等一會兒燕公子也能笑得出來。”
蒙眼箭？
嗬，他師父都未必做得到。
眾人亦是一片嘩然：
“這蒙眼箭怎麽呀？
都看不到。”
“就是，從來沒見過有人蒙眼箭的，怕不是故弄玄虛吧！”
“這箭看的就是準頭，這若是眼睛蒙上了還能箭，那豈不是瞎子也可以練箭了？”
眾人聞言，哈哈哈大笑。
就在眾人的嘲笑聲中，眾人隻聽燕瀟又提了一個更荒謬的條件：
“林大小姐，勞煩派八個人過去，舉著箭靶走。”
這不僅要蒙眼，還要活靶，眾人瞬間安靜下來，繼而又發出更大的聲音。
甚至有人當麵質疑道：
“燕公子，這若是失了準頭，出了人命怎麽辦？”
“那燕某，便一命抵一命。”
眾人聞言，沒再說話。
在他們這些公子小姐的眼中，下人的命，不值錢。
那公子既如此說了，那他們還說什麽，看戲就是。
林晚看著蕭懨，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種荒謬的想法。
現在覺得那燕公子倒不是什麽狂妄自大，而是在……孔雀開屏。
掃了一眼林昭月，依著蕭懨所言讓八個人去舉靶子。
蕭懨看著那不斷移的八人，取下黑布蒙上眼睛，
又從箭筒中出八支箭來。
眾人見他一下就出八支箭，又是一陣嘩然，就連程妄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若是他能蒙著眼睛還能中八個活靶，別說給他磕三個響頭，他能認他為師。
蕭懨的八支箭搭在弓上，耳尖微。
眾人屏息以待，目盯著他。
隻見蕭懨玉白的手指一鬆，八支箭如閃電般疾馳而出。
箭頭準確無誤地中了移的靶子，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人群中，有人發出尖銳的暴鳴。
“中了中了，居然全中！”
“八箭齊發，蒙眼著活靶，全中靶心，這就算是玄老也不一定做到吧！
神了。”
“這一對比，程公子跟他完全不在一個水平，我原以為程公子的箭已經登峰造極，沒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
在眾人的驚歎聲中，蕭懨摘下眼睛上的黑布，
下意識的看向林昭月。
林昭月也在看著他，隻是麵無表。
以前他不過隨手畫一幅畫，作一首詩，都能喋喋不休的誇半天，可是如今……
看著林昭月冷漠的眉眼，蕭懨心底湧起一莫名的煩躁。
他拿起弓箭，走向，手：
“林二小姐的花，該給燕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