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黑風沒有猶豫太久。
這些年,他見過太多一起執行任務的同伴死去。
從被抓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
可螻蟻尚且生,能活著誰想死呢?
他這一生從不曾為自己而活,所以紀云舒答應找到人后放他自由的承諾讓他很心。
紀云舒并不意外。
讓一塵盡快解毒。
回到屋子坐下來,才發現自己有些累,腦子里卻還在想離開前需要做哪些準備。
綠如將燉好的燕窩端上來的時候,紀云舒已經在榻上睡著了。
蘭因將拉到了外間輕聲道:“讓主子歇會兒吧,今兒忙了一天。”
綠如道:“太后病了,主子自然著急。”
紀云舒還沒有告訴們的況,雖然瓊華院是自己的地方,但也不敢確定這里的人絕對沒有問題。
邊的人若是不小心出什麼異樣,難保不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趙慎的份被發現,讓那些人痛下殺手。
蘭因覺得事沒有那麼簡單,但主子不說,就裝不知道。
“夫人手中的事不,進宮前要安排妥當才行。”
綠如埋怨道:“果然這嫁了人的日子不好過,放在以前,夫人哪里用得著心這麼多。”
蘭因斜了一眼:“天說什麼胡話,夫人難不還能不嫁人?”
綠如就是隨口抱怨一句,其實也清楚,對于出嫁的人來說,夫人過的已經算不錯了。
“聽說今日廚房送了新鮮的螃蟹來,夫人喜歡吃蟹黃面,我這去給做。”
說著又興匆匆的出去了。
蘭因:“……”
有時候不長腦子其實好的。
紀云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看著綠如端到眼前的蟹黃面,恍然想起過幾日就是中秋了。
一開始覺得度日如年,如今回首,日子竟過的這樣快。
第二日一早,白泠來向稟告金家公子的事。
“我讓人查了,他日出青樓楚館,沒什麼異樣。”
紀云舒沉了片刻起道:“咱們去找他。”
蘭因伺候換了一裳,跟姚氏說了一聲,便出門了。
金小公子住在京城最大的客棧里。
紀云舒大大方方地進去正要出門的人堵在了門口。
金石小公子長的十分漂亮,他的皮白皙細膩,一點都不像是在肅州那種日照時間長,還有風沙大的地方長大的。
紀云舒目肆意地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勾笑問:“你這皮是怎麼保養的?”
金石長的好,從小到大沒被人盯著看,可沒有一個子敢這樣看。
的目赤的,卻又像是單純欣賞他。
欣賞。
這兩個字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金石瞪眼:“你是誰?”
紀云舒笑瞇瞇地自我介紹:“我姓紀,長興侯府的世子夫人。”
金石眼睛眨了眨:“京城的侯門世子夫人竟是這個樣子。”
紀云舒不在意的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沖他道:“要來喝杯茶嗎?”
金石猶豫:“你不會是為了那筆藥材訂單來的吧?”
紀云舒吩咐伙計上茶,然后才笑問:“怎麼?沒得談?”
金石不解:“這麼點事,也能勞世子夫人親自來?”
紀云舒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金公子連皇上的賜牌匾都不看在眼里。”
金石聽到這話,果然不敢再遲疑,乖乖地坐到了紀云舒的對面。
“夫人,這話可不能說,我剛來京城,實在不知道那塊牌匾是皇上賜的。”
小二上了茶,紀云舒親自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金石:“那你現在知道了,訂單的事怎麼說?”
金石為難:“這世上也不是就我一家賣藥材的,夫人何必來為難我?”
紀云舒臉上的笑容不減:“我就為難你了,你打算怎麼辦?”
金石:“……我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夫人嗎?”
紀云舒一本正經道:“你言而無信,出爾反爾,毀約在先,難道還覺得沒有得罪我?”
饒是金石早有準備,也沒有想到會遇上這樣的場景。
這人說話不疾不徐,卻半點不講理。
“夫人誤會了,在下只是個混吃等死的,并不得家中看重,說話做不了數。”
“所以你一開始就是在故意戲耍我?”
“怎麼會?我當時真不知道那家醫館是您的產業。”
金石十分懊惱地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要麼金公子跟家里商量一下,將這買賣做,要麼……”
的話沒有說完,但金石心頭跳了一下,連忙道:“我……我明日就回家去商量。”
紀云舒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起道:“那我就等著金公子的好消息。”
金石看著紀云舒的馬車離開,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跟在他邊的小廝目睹了剛剛的一切,愁眉苦臉道:“這長興侯府怎麼讓世子夫人拋頭面的,人就是難打道,咱們可怎麼辦?”
金石站在窗邊,白皙漂亮的臉上全然沒有在外人面前的紈绔模樣,表淡淡的。
“咱們該回了。”
小廝:“這……回去怎麼跟老爺夫人代?”
金石轉,拿手中的折扇敲了敲他的頭,笑道:“要什麼代?肅州天高皇帝遠,咱們回去就再不來了,長興侯府難不還能為了這麼一點事追到肅州去?”
小廝忐忑道:“那可說不準,京城這些貴人,小心眼的很。”
金石覺得好笑:“你既然說小心眼,還敢這樣編排,不怕聽到來找你算賬?”
小廝聞言眼神一個勁兒往門外瞅:“公子你可別嚇我。”
金石看著他這傻乎乎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紀云舒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見蘭亭正懶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曬太。
他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紀云舒也不客氣,直接道:“你該離開了。”
蘭亭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聽說太后病了,你心不好?”
趙慎生死不明,紀云舒的心確實不好。
“你在我這里呆的夠久了。”
蘭亭是個聰明人,瓊華院這麼點地方,待久了紀云舒怕他發現什麼。
雖然覺得他應該不會出賣自己和趙慎,但人心難測,還是小心為上。
蘭亭嘖了一聲:“看來你的心確實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