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沒敢吭聲。
但他知道那是三爺畫的，凌府只有三爺會畫畫。
之前聽說，三爺的一幅畫要賣上百萬呢。
那得在凌府做多年的工，才能掙到的錢。
駱傾雪竟然把它給扔了。
真是太可惜了。
本來駱傾雪和他一樣，都是下人。
但現在駱傾雪和大家都不一樣了。
去哪兒要有車接送，甚至抬手就把三爺的畫給扔了。
人和人就算起點一樣，終點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駱傾雪扔完畫，心里有些失落。
雖然不會畫畫，但也知道，那畫是用了心的。
將別人的心意扔進又冷又臟的垃圾桶，終究是讓人心生愧疚。
但沒辦法。
回到車上，靠在椅背上，開始想事。
警局門口，沈青正要上車，看到一輛車駛了過來。
他立刻認出，那是凌家的車。
只是沒想到，從車上下來的人，會是駱傾雪。
駱傾雪現在已經進階到專車接送的級別了？
這恐怕還有沈藍那一刀的功勞。
整了一下風，隨即快步走了過去。
每次看到駱傾雪，沈青的心都很復雜。
會心，會起貪念，卻又恨。
每一種覺，都是真實的。
“駱傾雪？”
沈青的聲音帶著抑的怒意，“你來這里做什麼？”
駱傾雪抬起頭，眼神怯怯：“沈先生，我來看看沈小姐。”
沈青最恨這種可憐無辜的樣子。
也最這副慫慫的氣包樣子。
雖然知道這都是演出來的。
沈青冷笑：“看？你是來看笑話的吧？”
駱傾雪搖頭，聲音輕：“沈先生，您誤會了。我只是……不想一直恨我。”
沈青見還演，恨得牙。
“你他媽能不能別裝可憐了？凌墨瀾又不在，你裝給誰看？”
“沈藍這一次確實太沖了，但是我沈家的人，能不能給點面子？”
“你能不能跟凌墨瀾說一聲，放沈藍一馬？”
駱傾雪低下頭，聲音帶著一為難：“沈先生，二爺的決定，我不敢干涉。”
沈青的臉更加沉：“你這是在我？”
他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他面對駱傾雪的優勢也已經在慢慢消失。
之前他稱為‘賤奴’，但現在，他卻需要向凌墨瀾說，放過沈藍。
而且沈藍今天之所以這麼瘋狂，其實也是出來的。
這人，比想象中還要可怕。
駱傾雪抬眸，語氣懇求：“沈先生，我真的無能為力。二爺的脾氣，您也知道……”
明明是沈青在求，但的姿態，卻好像在求沈青一樣。
于劣勢時，不卑不。
于優勢時，不囂張跋扈。
一直很穩定，掌控著全局。
沈青發現自己在面前，都快沒脾氣了。
而且心里對越來越喜歡。
無法控制的喜歡。
“那我先進去了。沈先生，你說的事，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向二爺提一下的。”駱傾雪又主道。
你別我，就有商量的余地。
你越是我，我越不退。
沈青暗暗咬了咬牙，這個人真不好搞。
……
警局走廊的日燈管嗡嗡作響，駱傾雪跟著警員穿過三道鐵門。
空氣里飄著消毒水和鐵銹混合的刺鼻味道，攏了攏米羊絨圍巾，在審訊室門口停住腳步。
沈藍戴著手銬坐在審訊椅上，聽到門響猛地抬頭。
臉上致的妝容早已斑駁，口紅蹭到下像干涸的跡。
駱傾雪也驚了一下，沒想到警局的人真的敢對這位沈家大小姐上手段。
那就是有更高級別的人授意，借這次機會，敲打一下不可一世的沈家。
看來這水是真的很深很深。
一不小心，恐怕自己都會被淹沒。
沈藍看到駱傾雪的瞬間，一下暴起，手銬撞在鐵桌上發出刺耳聲響。
“賤-人！”沈藍的指甲在桌面劃出白痕，“來看我笑話？”
駱傾雪在警員拉開的椅子上落座，黑長靴輕輕磕在水泥地面。
解開圍巾搭在膝頭，輕了一下傷口：“沈小姐，你捅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坐在這里？”
“你不用回答，我猜你想不到會被抓。”
“從我第一天進凌府開始，你就開始針對我，用鞭子我，給我下東西，手段用盡。”
“只是我運氣比較好，直到今天，我還在活著。”
“你是大小姐，有著花不完的錢，不盡的福。”
“而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傭人，你卻非要對我趕盡殺絕。”
“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難道你沒聽說過這兩句話？”
駱傾雪說完，靜靜看著沈藍。
眼神銳利如刀。
沈藍也終于有幸第一次看到冷酷的一面。
“你活該！”
沈藍怒極而笑，眼尾的睫膏暈詭異的弧度，“要不是凌墨瀾護著你，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賤-人！”
審訊室頂燈在沈藍臉上投下影，駱傾雪靜靜地看著。
也不說話，直勾勾地看得沈藍心里發。
沈藍昔日的面已經然無存，現在接近于瘋狂。
其實當手持利刃捅向駱傾雪的時候，就已經瘋狂了。
一個人一但瘋狂，其實也就是敗了。
沈家大小姐，敗給了一個向來看不上眼的傭。
“沈小姐，”駱傾雪的手指在桌上清點，“回答我一個問題，只要你能給出正確答案，或許我能讓二爺撤訴。”
“不管你問什麼，我都不會回答你！”沈藍囂，“因為你只是一個賤奴，你本不配和我說話！”
駱傾雪并不惱，“如果我不開口，你恐怕得在這里過年了。”
“想必你心里也明白，這一次，很多人想借機會打擊沈家。”
“你爸和你哥，也不會為了你，而傾盡所有資源去得罪那些背后的大人。”
“別以為你是大小姐，但其實你也是可以被犧牲的棄子。”
“我雖然只是一個傭，但現在只有我能幫你出去，你信不信？”
沈藍的冷笑僵在臉上。窗外傳來警車鳴笛聲，震得鐵窗嗡嗡作響。
“我給你一分鐘的考慮，你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
駱傾雪看了看表，“現在開始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