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于掌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周菁宓便不再久留。
待從鈺香閣出來，已經接近晌午時分。
倏地有些想吃畢羅，便讓馬車拐著彎去了趟風華樓，這才回了將軍府。
命芍藥將其中一份帶去給老夫人，邁步進了暖院。
柳麗姝的事，心中自有應對。
不過關于方志杰，有些事想問裴牧，于是便一邊為畫作潤，一邊等他回來。
而在滄州城外的軍營之中。
裴牧正與林高樊在營帳之中研究之前朱邪慕林畫下的那幅巡防圖。
此前他們埋在沙陀的探子曾經斷斷續續帶回來一些關于沙陀巡防布置的信息，但都難以拼湊完整。
如今有了這巡防圖，倒是許多細枝末節都對得上。
林高樊抹了把臉，道，“將軍，這巡防圖十有八九是真的。”
裴牧自也知曉，只不過他仍舊無法對朱邪慕林放下戒心。
思及此，他朝外朗聲喚人。
有屬下掀帳而，拱手行禮，“將軍。”
“這幾日，朱邪慕林那邊怎麼樣？”
“一直都跟在韓家公子邊。”
韓騏的父親韓文華經商，時常在外忙碌，待他這幾日回家，便發現自己兒子雇了個侍衛。
韓騏自是不敢讓韓文華發現朱邪慕林是沙陀人。
但朱邪這個姓氏乃沙陀王庭獨有姓氏，因此他只告訴韓文華慕林，余下的沒有多說。
韓文華還以為他這次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卻見韓騏在這個侍衛面前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不再抱怨之乎者也難背，也不再耍賴扎馬步太累。
能有個人管束韓騏，他再樂意不過。
這侍衛若是能久留，他求之不得。
“未發現朱邪慕林有與韓家之外的人接。”
裴牧心思微沉，揮手讓人退下。
林高樊略一思索，“這朱邪慕林看起來真像是要投奔咱們...”
若說是想潛伏在韓騏邊，那這麼多日倒也算沉得住子。
但這巡防圖可是實打實的。
裴牧抬手將巡防圖收好，“總之，現在盯著的人還不能撤回。”
林高樊知曉他謹慎的子，聞言低聲應好。
說完了朱邪慕林，裴牧又再問道，“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聞言，林高樊擰了眉，“線索又斷了，”不知是想到什麼，他低聲謹慎道，“將軍，會不會是這滄州城中還有他們的探子？”
約莫十個月前，裴牧曾抓到過一次沙陀的探子，但那幾人皆被喂了毒，他們還沒來得及從中撬出更多信息，就已經毒發亡。
如今想來，朱邪律故技重施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滄州四個城門每日與周邊往來切，要想完全防住探子，那估計只有徹底關閉城門斷絕貿易流往來這一個方法了。
但他們心知肚明，這是不可能的事。
裴牧劍眉微擰，“不排除這個可能。”
然而探子擅蔽和喬裝，偌大的滄州城，想要一下把人揪出來，談何容易。
這事急不得，他只能派人多注意茶樓、街市以及街邊乞丐混混之類的人群。
不過說到這個，林高樊似是想起什麼事，“將軍，中秋快到了，安寧院那邊要不要去看看？”
裴牧默了默，道，“嗯，我找個時間過去。”
兩人商議正事，直待他微一抬眸，從營帳間隙瞥見外頭逐漸西沉的日，這才止住話頭。
林高樊一瞧他這眼神，就知道他家將軍是要收拾收拾回府了。
自從公主來了滄州之后，將軍幾乎日日回府。
他笑嘻嘻地湊過來，故意問，“將軍可是要回府啊？”
裴牧睨他一眼，往他彎踢了下，隨即又正著臉，就著剛才的事，又低聲吩咐了他幾句，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外走去。
林高樊站在營帳前，看著他解了韁繩，將馬匹牽來，利落地翻上馬。
夕余暉灑向軍營帳頂，勾勒出一片又一片的金黃。
男人拔軀坐于馬背上，在日的映襯下，背影愈發高大。
有看守的小兵不解地腦袋，“林副將，將軍以往不都是宿在軍營的嗎？咋最近回得這麼勤？”
從城外回到將軍府，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亦不短。
每日這樣來回，日子久了，也是有些奔波的。
林高樊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他，“待你往后了家，便明白了。”
小兵又傻乎乎地問，“可林副將您不也沒婚，咋您就懂咧？”
林高樊拍了拍他的腦袋，搖搖頭不再回答，轉邁步了營帳。
小兵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喃喃道，“俺明白咧，林副將聰明，當然比俺懂得多。”
——
裴牧回到將軍府時，天已經徹底暗下。
男人翻下馬，利落往暖院而去。
而此時的正屋之中，周菁宓有些無聊，再度捧起那本《戍邊小將軍》看著。
最新的節寫到，小將軍因為了傷暈倒在荒野，被一鄉村采藥的小娘所救。
小娘對他悉心照顧，二人朝夕相，愫漸生。
從這里開始，話本子的節開始變得奇奇怪怪。
周菁宓看得耳尖微紅，以為忍過這幾頁便正常了，誰知越往后翻，越讓人想歪歪。
這親親描寫可以不用這麼詳細的...
心虛地抬眸四下張，好在適才沐浴過后，芍藥和薔薇收拾了小浴間便出去，此刻屋里只剩一人。
“啪——”
周菁宓捻了捻發燙的耳珠，終是忍無可忍，將話本合上。
夜起風，芍藥離開前特意將窗牖闔上。
可此刻卻覺得屋過分悶熱，故站起長了手臂，想要將窗戶打開。
然而站起來手剛出去，后便過來一溫熱的膛。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發頂，“開了窗也不怕著涼？”
子倏地一僵，連忙轉過，一抬眸就看到他微微滾的結，以及凌厲堅的下頜線。
轉的作有些大，甚至還撞到了桌上的小瓷瓶。
裴牧低聲笑，“這麼心虛做什麼？”
下意識擺手，“沒有！”
沒有心虛。
可一抬手才發現，那話本子還在自己手中。
封面和書名在裴牧眼皮子底下一晃而過，又被連忙塞到后。
周菁宓：......
這回不心虛也得心虛了。
“這是什麼？”
裴牧只來得及看清“將軍”兩個字，疑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