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總是異常煎熬。
在第二天晚上,云清絮做了個夢。
夢見兄長所在的考試區域,燈燭被夜風吹倒,點燃了試卷,火勢瞬間漲起如虹,兄長大驚失去撲火,可火不僅沒有被撲滅,反而越燒越旺,連著那些試卷一起,將兄長徹底吞滅……
“啊!”
云清絮慘一聲,從夢中驚醒。
外頭仍下著纏,綿的秋雨,打在窗扉上,一聲一聲,催人斷腸。
在外間睡覺的柳葉,聽到云清絮的驚呼聲后,急忙點了燭臺,步進來,看著云清絮慘白的面,擔憂地問道。
“小姐,可是做噩夢了?”
云清絮看著手中的燭臺,想到夢中的大火,仍然心有余悸。
“夢見……兄長的試卷被燒了。”
柳葉將燭臺放到床邊的柜子上,扶著坐起來,為披上外后,著的手安。
“夢都是相反的。”
怕云清絮不信,又解釋起自己年的往事。
“奴婢九歲那年,夢見父親進山打獵被一只白,虎給掏了肚子,哭了兩天,娘都快被我哭崩潰了。”
“可后來,父親不僅平安回來,還帶了兩頭獵豹,村里人稀罕極了!”
“那豹皮還給我做了斗篷呢!”
云清絮聽講起從前的事,狂跳的心臟也慢慢緩和下來,反握住柳葉的手,心疼地看著這個跟差不了幾歲的。
二人的境遇何其相似,俱是父母雙亡,有一脈親人傍。
只是的親人是兄長,還能在外頭為遮風擋雨,可柳葉卻只有一個天真懵懂的妹妹,萬事都要靠沖在前頭。
“那斗篷呢?月牙跟你搶了嗎?”
柳葉頓時笑開了,“怎麼可能不跟我搶!”
“月牙從小九霸道,過年的時候非要搶走斗篷,將斗篷當作自己的新穿在上,小姐您別看我現在照顧,可那會兒我才不會慣著呢,那是是我的服!”
“我跟爭搶,不依,吵吵鬧鬧差點兒打起來,后頭還是父親母親出面說和,我倆才妥協。”
“我倆在父母的調和下做了約定,第一年我穿,第二年來穿。”
云清絮聽話里描述場景,幾乎能想象到那歡樂又親昵的畫面,眼底暈出暖意。
“等兄長科舉結束,我們得了閑,陪你回京郊老家走一走,看看那山上還有沒有什麼其他野。”
“不過……第二年月牙那丫頭穿上斗篷時,有沒有怨你把服穿舊了?”
柳葉眼底的懷念之意和笑意,因云清絮這句話,忽然褪散、變淡。
看著那煙青香囊在床帳上暈出的暗影,看著那晃的穗子,陷一種無言的沉默。
后來……
妹妹還是沒有穿上斗篷。
因為來年春天,們家族就因得罪了貴人,被全族斬殺,全員誅滅,而那件斗篷,也葬滅在那場大火之中。
整個赫氏,只有和妹妹兩人,因為躲在柜子里才逃過一劫,而后被攝政王從一片廢墟中帶回京城,教養在王府。
雖然保了兩條命,可卻失了自由。
曾問過趙管家,滅他全族的人究竟是誰,可趙管家三緘其口,總說讓等等……
直到數月前,攝政王傳召,給和妹妹下了命令。
讓和妹妹一同進云府,兢兢業業地伺候云清絮,五年之后,若們的表現令他滿意,他就放們自由,并告訴們滅族仇人是誰。
五年……
柳葉眼神漸漸凝實,眼底閃過一抹堅定。
不就是五年時間嗎?熬的起。
……
床榻上,看著眼前突然變得極為陌生的柳葉,云清絮后面的話,哽在中。
頓時有些懊惱。
明知道柳葉姐妹二人父母離世不久,正值傷痛期間,提這個做什麼!
忙換了話題,“柳葉,我想起夜,你陪我一起吧。”
柳葉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忙頷首溫聲回應。
“好……”
……
會試考七日五夜,第三日酉時三刻,可以離開考場,回家休整一夜。
不到酉時,貢院門口的馬車已停滿了。
云清絮來的早,租的馬車到了前三排,看著那貢院閉的朱紅扇門,眼底帶著忐忑和擔憂。
連下了三日的雨,貢院里頭想必冷極了,這兩日睡都睡不安穩,更別說圈在那狹小的筒子屋里的兄長了。
好在今晚能回去休整一下,不然剩下幾日該怎麼熬啊!
了塞在褥子下的暖爐,云清絮心頭稍安。
……
人擁中,有一輛暗紋藍的豪華馬車,自東向西,緩緩朝貢院這邊駛來。
駕車的侍衛,穿銀亮的鎧甲,面目端肅,擺出生人勿近的臭臉。
那馬車的車轍與轂,皆用黃銅和白銀打造,中間嵌著金的紋路,看著奢華又富貴,讓人而生畏,不敢靠近。
馬車所到之,侍衛在前開路,百姓紛紛退讓,最后,停在了云清絮后頭兩個車位的地方,不再彈。
云清絮也被那靜給吸引到,開簾子掃了一眼后,沒看出是京中哪家權貴的勢力,但也不敢多看,急忙松手。
今日,接兄長回家是大事,就算皇帝親至,也對造不了任何影響。
殊不知,那坐在寶藍巨型馬車中的人,正是帝玄璟淵,還有新封的沁郡主林婉如。
林婉如今日一鵝黃的長,系著狐裘做的披風,眼如點漆,如薔薇,勾笑時,真的像一只靈氣人的白狐。
對玄璟淵眨了眨眼道:“天下命脈,系乎科舉。今日參加會試之人,來日必定會有陛下的肱骨之臣,陛下今日約婉如賞雨聽琴,倒不如隨婉如來這貢院門口一趟,看看這些書生百態,看看誰將來能一步步走到您的面前,供您差遣。”
玄璟淵今日一玄龍袍,端然坐在車廂,原本無甚表的雙眸,因這幾句鼓,眼底頓時染上興味和好奇。
仙姐姐果然和記憶中的一樣,知大義,明事理。
上一世,在攝政王府的后花園中,也是這樣安勸誡他的……
只是可惜。
上一世,仙姐姐說的勸誡之言,他回去之后可以跟娘分。
但這一世……他沒有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