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一點。
玄翼用早已凍僵的右手,抓著那匕首,又往馬上狠狠刺了一刀。
鮮淋漓的馬背再添新傷,本就急速的馬程,更快了幾分。
這是他換的第三匹馬了。
一夜的時間,他已跑了將近二百里的路程,等到傍晚,應該就能趕回京城。
他查過絮兒這些年的過往,知和兄長相依為命,在京中又無其他靠山,如今云清川獄,徒留絮兒一個人,該怎樣惶恐無助!
都怪他腦子發癲,非要去方城查蝗災之事,離京這麼遠,事發三日才得到消息。
還有他那個便宜舅舅……
眼底的騭之,一閃而過。
從前看在脈親屬的份上,他對他多有容忍。
不曾想,病好之后竟敢手攝政王府的事,竟然攔截了消息,延遲三日才到……
絮兒沒事便罷。
若因為耽擱的這兩日,發生什麼不可逆轉的災殃,那就別怪他不顧念脈之了……
……
長春侯府立族百年,代代皆有仕之人,所以這百年來,威名不曾墮下。
這一代的林侯爺,既有侯爺的爵位,又在京中太仆寺任職,掌正三品實權,在京中頗有威。
每月,家中長皆會齊聚一堂,家宴一場。
因林三爺是庶出,即便侯府老夫人拿他當半個親子,但他也自知份,每回家宴時,要麼推辭請病,要麼干脆失蹤宿醉在外,很歸家。
若非這次家宴,點名要見他,他定是又會躲開的。
家宴上,林老夫人先接過來林侯爺遞來的湯羹,喝了一口潤了潤,眸掃過端坐滿堂的子孫們,眼底盡是溫。
這都是的孩子們, 付出了一輩子的侯府,到老了,能看到孩子們膝下承,歡,這一輩子沒有白活。
只是……
想到那個讓自己輾轉難眠的夢境,林老夫人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從鶴。
今日林從鶴穿了一紫衫,發帶玉冠,長眉鬢,舉手投足,一派風流公子樣。
這樣的樣貌,從小在人群里就打眼,比他兩個哥哥出彩多了。
一出生就生的紅齒白,招人待見,老侯爺極喜歡這個子,帶在邊親自教導著。
十幾歲的年紀,三元及第,中了那年的探花郎,人快把破侯府的門檻給踏破了。
偏偏后頭,堅決不仕,一腔才華都用到寫字作畫上,日日流連青,樓……
在之后,老侯爺去世,他愈發墮落,宿醉不歸……
若是旁的庶子,林老夫人也不大愿意管的。
可林從鶴是陪嫁婢生的孩子,一出生母親就撒手人寰,對他難免多了些憐惜。
在心底嘆了一聲,林老夫人指了指面前的八寶魚塊,示意的婢給林從鶴遞過去。
林從鶴接過魚塊,道了謝,盯著碗中那晶瑩剔的食,知道今日這場宴會的主題……要開始了。
果然。
林老夫人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些,接著,看向林從鶴。
問道,“母親前些日子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如何?”
“男子大了,總要家的。”
“縱了你這麼多年,也是時候收心了。”
“過兩日老找個由頭,將那云氏來府中一觀,若言行合適,便為你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