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景深褐的眸子，慵懶地盯著沈聽瀾正兒八經的眉眼，幾秒之后，角散漫地勾起來。
他偏過頭，隨手將瑩白剔的瓷盅，擱到梳妝臺。
“你的聰明勁，除了用在審理案子上，剩下的，是不是都用來察我了？”
陸云景轉過臉，目重新落在沈聽瀾上，似笑非笑。
“沈聽瀾，聰明過頭，就是蠢，你懂不懂？”
哪個人會在氣氛正濃的時候，來這麼一句？
順著他的心意，一臉幸福地接下，不好嗎？
非得刨問底。
“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陸云景子往后微仰，雙手枕著后腦勺，雙疊，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向沈聽瀾。
“隨便，不重要。”
沈聽瀾一臉淡漠。
“我怎麼看著你想知道答案的。”
陸云景忽地直起子，近沈聽瀾。
俊無儔的臉，在眼前，堪堪放大。
深邃狹長的眼睛撞進眼底，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來不及藏匿的緒，無所遁形，暴得徹底。
沈聽瀾窘迫地放下手里的巾，抓起梳妝臺上的吹風機。
“啪嗒啪嗒”，按了好幾下，吹風機毫無反應。
“線都沒上，你按出來，它都送不出風。”
說話間，陸云景長一邁，赫赫然地站到了沈聽瀾后，長臂繞到前，拿過手里的吹風機。
“又一不小心把小腦瓜子落在審判庭了？連個吹風機都不知道怎麼用。”
陸云景手持吹風機，上頭。
“我沒有三頭六臂，你自己乖乖把湯喝完。”
“我自己來。”
沈聽瀾去“奪”陸云景手里的吹風機，他稍稍抬高手臂，撲了個空。
“沈聽瀾，抓點時間，別耽誤我睡覺。”
說著，陸云景修長的手指，嫻地穿過沈聽瀾的長發。
沈聽瀾無聲地嘆了口氣，陸云景這個人，向來不按章法，想做的事，大大小小，沒人能阻止，越是跟他唱反調對著來，他越是有辦法拿。
再多耍會皮子，耽不耽誤他睡覺，不確定。
耽誤自個兒睡覺，是百分之百。
沈聽瀾不做沒有意義的掙扎，端起瓷盅，一口一口淺淺地喝起湯來。
陸云景垂眸，角微微勾起，眼角漫上笑意：這才……乖嘛。
“嗡嗡嗡”的吹風機聲下，幽冷的木質香，和發間清淡的檸檬香，像枝椏纏繞在一起。
歲月靜好的錯覺，在沈聽瀾心底蔓延，生出一抹淺淡的妄想。
等頭發吹干，菌菇湯見了底，心中妄想也慢慢散去。
……
陸云景關了吹風機，朝見底的瓷盅瞥了一眼。
沈聽瀾大概是真的得慌，吃得連粒枸杞都不剩。
“你們單位盡欺負你一個人了？連著開庭，飯都不讓你好好吃？”
陸云景放下吹風機，語氣散漫慵懶，又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那是我的工作。”
他們單位，上到院領導，下到書記員，哪一個不是忙得腳不沾地，活像一個個不停轉的陀螺。
外人很難理解法的工作，陸云景也不例外。
在陸云景眼里，這份工作，并沒有多麼高大上。
“沈聽瀾，單位你千百遍，你待它，倒是不離不棄如初。”陸云景混不吝道。
待他，可從來沒這般好。
沈聽瀾未置可否，起走進洗手間刷牙，出來時，陸云景寒著一張臉，擋在門口，較著一子勁。
“沈聽瀾，我在你心里排第幾？”
沈聽瀾清澈的眼眸淡淡地掃向陸云景，秀眉微蹙。
“沒排過。”
“你現在排一下。”
沈聽瀾撥開陸云景的手臂，自顧自地往床的方向走。
陸云景沒有追上去，倚著墻壁，慢悠悠地開口：“沈聽瀾，這個問題很難嗎？”
沈聽瀾腳步一頓，垂在兩側的手，放到前，握收攏。
“陸云景，這對你不重要。”
“重不重要的，你說了不算。”
沈聽瀾負氣道：“排倒數。”
室霎時陷一陣靜默。
夏夜的風，卷起白窗幔，帶著熱浪，穿過臥室，給本就燥熱的心，又添幾許煩躁。
良久之后，沈聽瀾聽到后傳來一聲冷冷的哂笑。
沒有回頭去看他一眼。
總是有辦法，將他的緒忽略得徹徹底底，過去是這樣，現在亦如此。
明明在這段婚姻里，他才是那個主導者，但每次兩人聊到最后，他都是被氣得半死的那個。
陸云景大步流星，越過沈聽瀾，躺到大床的一側。
沈聽瀾慢吞吞地挪過去，在另一側背對陸云景躺下，關掉臥室的燈。
兩人中間的空隙，還能足足再趟下兩個人。
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黑暗里，陸云景單手枕著腦袋，仰面而躺。
他側臉看向另一邊的沈聽瀾。
和的月灑在床面，勾勒出沈聽瀾纖薄的肩背廓。
陸云景心弦一，忍不住手去。
他修長有力的手臂，竟一時夠不到在角落里的沈聽瀾。
陸云景咬了咬牙。
躲他躲這麼遠，是怕他吃了不？
他真想對做什麼，能躲到哪里去？
陸云景恨不得混蛋一把，不管不顧地把按進懷里……
那樣一來，沈聽瀾這輩子，都休想再從他邊跑掉。
沈聽瀾會恨死他吧？
陸云景無聲地笑了笑，收回手，覆在額頭。
“沈聽瀾，我沒那麼空，跟你玩報復Play。”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一個字一個字，拓進沈聽瀾心里。
沈聽瀾心弦微。
好像幾粒石子，連著投向波瀾不驚的湖面，漾開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向著閉的心門而去。
沈聽瀾側臉枕著枕頭，修長卷翹的睫在真枕面上，輕輕抖，猶如輕盈的蝴蝶，落在盛開的鮮花之上。
陸云景耐著子，坐等沈聽瀾給他點回應。
沈聽瀾維持著背對他的姿勢，什麼反應都沒有。
“沈聽瀾，你別給我裝睡，我知道你沒睡著。”
陸云景再次出手臂，輕扯沈聽瀾的枕頭。
“嗯，我知道了。”
陸云景俊臉一垮：就這？
“沈聽瀾，今天是我生日。”
沈聽瀾又淡淡地“嗯”了一聲。
陸云景氣得夠嗆，但還是忍著脾氣：“你沒一點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