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后,宋予深了周辭宴的專屬換藥師。
宋予深是言寡語的類型,卻幾乎每次來,都會跟周辭宴嗆上那麼兩句,純粹就是看不慣這個男人。
兩人真是把敵見面分外眼紅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房間仿佛都彌漫著硝煙,劍拔弩張。
周辭宴說,“沒想到,宋醫生這麼響當當的人,回國后,也就淪落到給別人換藥的地步。”
宋予深說,“救死扶傷,不分高低貴賤。”
周辭宴笑了,繼續諷刺道,“宋醫生真是清廉啊。”
宋予深系好繃帶,收了藥箱,囑咐道,“多走,多見見外面的空氣,傷好得更快。”
周辭宴勾著,“我會好好遵循醫囑的,畢竟我這腰,以后還得伺候謝棠呢。”
宋予深垂下眸,上醫箱,用周辭宴的口吻回諷道,“小爺也有夠輕浮的。”
他想說下賤,可那樣低俗的詞,他說不出口,他做不到像周辭宴那般口無遮攔,無所顧忌。
宋予深的話對于周辭宴來講,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
他甚至樂于承認,“謝棠就慘了我這輕浮勁。”
宋予深睨他一眼,闊步離開,跟個流氓,他沒什麼好說的。
周辭宴已經一周聯系不上謝棠了,他發過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掀不起一點浪花。
他拉著手機,思忖著謝棠最近這陣日子在忙什麼。
要不是出不去這個院子,他真想去工作室那逛一圈,看看這人到底在干嘛,連回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他熄滅了手機,往好了想,說不定謝棠正給他做西服呢,等他傷好了,就能穿了。
到時候,他要穿著親手做的西服,好好地玩一玩。
人嗔連連的畫面逐漸浮腦海。
周辭宴勾出笑,那場面,想想就——銷魂。
工作室的謝棠打了個噴嚏,不由得上的外套,這天越來越涼了。
最近才開始制作禮服,已經做出雛形,明天等著客戶來試穿就好。
至于給周辭宴的那套西服,已經被忘在了墻角里,都落灰了。
捧著暖咖啡喝了起來,小張不在,只能喝速溶的,很可憐。
喝了小半杯,舅舅的電話打了過來。
看見來電顯示,謝棠還遲疑了下,舅舅這個大忙人怎麼想起給自己打電話。
“喂,小舅舅。”接通,聲音自然。
那邊的安瑾辰哼了聲,聲音不咸不淡,冷嘲熱諷,“呦,小鬼還知道我是你舅舅啊?”
安瑾辰比謝棠只大了八歲,兩個人代,相模式更像是同齡人。
他這沒正行的樣子,讓謝棠對他想尊重都尊重不起來。
直呼他的大名,“安瑾辰,你有事?”
“小鬼你怎麼沒大沒小的,我可是你舅舅,你心里就裝著那個姓周的,都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舅舅我啊,好生難過啊。”
安瑾辰這麼說著,聲音里卻聽不出半點難過。
謝棠卻沉默了半瞬,現在聽見周這個字,完全想不起來周明修,反倒是那個渾蛋,一個勁地往腦海里鉆。
“得,不說話了,又想周明修呢?”
安瑾辰覺得自家的外甥相當沒出息,優越的家世,絕的模樣,偏偏跟他姐姐一樣,是個腦。
“不想。”
謝棠聲音冷淡,那個渣男,沒什麼好想的。
安瑾辰聽著不同往日的語氣,來了興致,“你倆吵架了?”
謝棠沒承認,也沒否認,“你很高興?”
“當然。”安瑾辰說,“我最看不上靠人上位的男人,那個周明修不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看你喜歡,我搭理都不帶搭理他的。”
在安瑾辰眼里,周明修就是當年謝威的翻版,也就是他出生的晚一點,要不然早就把他揍得滿地找牙,敢對不起他姐,試試。
事實上,安瑾辰也確實這麼做了,安怡去世那年,他把謝威直接揍進了重癥監護室,在里面躺了三個月呢。
這也是為什麼謝威一聽安瑾辰的名字,臉驟變的原因。
“以后不用看我面子。”謝棠說。
“行啊,那舅舅就聽你的,他一陣。”安瑾辰無所謂地說。
周明修能走到今天,安瑾辰在他后推了不的力,沒了他的扶持,周明修那就失了一半的力,還哪有跟賀書禮斗的資本。
“你給我打電話就為了跟我聊這些?”
謝棠才不信他日理萬機地出時間給打個電話,是為了聊周明修那個渣男。
“當然不是,宋予深你記得不,他從國外回來了,就在北城呢,你去請他吃頓飯。”
安瑾辰直接用下達通知的語氣說,連商量都不商量。
“我忙得很,不去。”
謝棠并不給他面子,直接拒絕。
跟宋予深十多年沒見了,就相當于兩個幾乎不怎麼認識的人,一起吃飯,怪尷尬的。
“就當幫舅舅一個忙,他從國外進修回來,你知道有多人要拉攏他嗎?”安瑾辰的語氣放了下來,“我要不是在這邊不開,也用不著你。”
謝棠依舊沒有答應。
安瑾辰不得已,只好使出殺手锏,在電話那頭又哭又嚎的,耍起了無賴,“姐姐,你聽見了嗎,你走后,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拉扯大,就這麼對我,你生的這個小沒良心的,已經一個多月都不給我這個舅舅沒聯系了,心里就想著……”那個男人啊。
謝棠被他得煩了,打斷他說,“我答應你。”
那邊安瑾辰恢復平靜,“早這麼說不就好了,浪費我。”
謝棠:“……”
就知道他是裝的。
“店我都定好了,地址發你,你人去就行了,到時候對人家態度好點,那可是我救命恩人的兒子。”
安瑾辰年輕時沒惹禍,出了事,老爺子逮住就是一頓狠揍,下手一點都不留,要沒有宋老中醫妙手回春,他說不定就真的大半輩子癱在床上。
“知道了。”謝棠莫名其妙被推了個差事,十分不爽。
“什麼態度。”安瑾辰象征地訓斥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謝棠看著被掛斷的手機,怔愣地出神。
舅舅說,看不上周明修這種靠人上位的男人,那周辭宴那種呢,全靠人養著的,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