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崢去了醫院。
他大步走進病房,看到韓依瀾躺在病床上,莫枚正在照顧,旁邊還站著匡磊。
“怎麼回事?”他問,眉極淡。
“依瀾說悶,睡不著,我擔心,把送了進來。醫生診斷,還是神問題,讓再觀察幾天。”莫枚回答。
“阿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依瀾不好,讓你多陪著點,你怎麼又跑得沒影了?”匡磊極為不爽地質問。
只要上韓依瀾的事兒,他就上心得很。
“別怪阿崢,是我自己……匡磊,你先走吧。”韓依瀾帶著虛弱開口。
匡磊與對看一眼,看到眼底的不悅,沒敢留,點點頭,走出去。
莫枚也找借口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沈亦崢和韓依瀾。
沈亦崢走過去坐下,“如果這里醫療條件不行,我送你去國外,找更好的醫院治。”
“不用的。”韓依瀾搖搖頭,倚過來拉住他的手,“阿崢,其實我這是心病。心里堆了太多事,積郁疾。”
說著,低下頭去,紅了眼眶。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一直生著我的氣,覺得我太狠毒,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太狠毒,本沒辦法原諒自己!阿崢,你不要管我的病,也不要怕刺激到我,想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我吧。”
說完,又仰起頭來,用一對紅通通的眼睛看著沈亦崢,細碎的淚充盈在眼眶里,一閃一閃,像只可憐的兔子。
以前若這個樣子,沈亦崢一定會心疼,安。
可這會兒,他的心就像被冰住了般,梆梆地冷,本無法與共。
他腦海里,反反復復響的,是秦喻的那些話:
“你要不想負責任,就管好自己的下半,別小染啊。”
“且不說小染當年站出來說那些話,幫了你們沈家多,就算一件沒幫,你也沒有資格鄙視厭惡!你睡了就得負責,要求嫁給你天經地義!”
“還有悅悅,犯了什麼錯?為什麼連出生的權力都沒有?為什麼要因為你的怒火而承擔不屬于的懲罰?”
韓依瀾看到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頭不由得咯噔一聲響。
自從知道是指使人污染了悅悅要用的水后,沈亦崢便沒怎麼理了。
要不是說自己神出了問題,得了抑郁癥,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哪怕今天和去見劉導,也只因為項目跟創世有關。
至于后來去游樂場,不是想去,是沈亦崢提出的。
還以為他肯原諒自己,要帶去輕松,在到林渲染時才徹底明白過來。
其實他一直找人關注著林渲染,是專門去見的!
韓依瀾在心里恨著,想把林渲染千刀萬剮。
表面上卻不聲。
聽說了,林渲染明天就要離開。
只要消失,自己便有的是機會挽回和沈亦崢的關系。
現在唯一要做的,是在林渲染離開之前,將他留住,不讓他們再見面。
想到這里,搖晃著起來,半跪在床上,“阿崢,就算我當時因為神出了問題做出那樣的決定,也是不對的,你就狠狠懲罰我吧。你要肯懲罰我,我心里也會舒服些。”
說著,趴進他懷里唔唔哭了起來。
沈亦崢始終沒有。
沒有推開,也沒有安。
韓依瀾哭了一陣,哭得索然無味,慢慢停了下來,半閉著眼,一副昏昏就要睡過去的模樣。
“當初,林渲染怎麼會去我的房間?”耳邊,突然傳來了沈亦崢的聲音。
這話來得太突然,韓依瀾一點準備都沒有。
只覺得腦子叮的一聲,心中的那個氣泡被人破!
微閉的眼睛,猛然張開。
目的,是沈亦崢那張嚴肅到了極致的臉。
他不笑的時候本就冷俊難近,此刻,更是了山雨一般,得不過氣來。
“阿……崢,你怎麼這麼問?”好一陣,才試探著發聲。
沈亦崢沒有回應,只低著頭看,那雙眼睛黑沉沉的,像抹了烏的漆,看得人直發忤。
韓依瀾不停地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能塌,不能塌。
坐起來,嚶嚶出聲,“我知道,當初是我約你去的酒店,你懷疑我很正常。可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那樣啊。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那天我因為有事遲到,到酒店后整個人不知道怎麼地就昏昏沉沉,后來被人拉到了另一間房。”
“你要不信,可以去查的呀。”
“至于林渲染為什麼會去你房間,后來的表現不說明了一切嗎?”
韓依瀾這最后一句話的意思還是說林渲染有意為之。
當初那件事不是做的,但并非全然不知。
有些事,說開了只會牽扯太多。
放在四年前,韓依瀾或許還敢恃寵而驕,攤開了來說,現在,不敢了。
“阿崢,這些事都過去了,不管當時誰對誰錯,咱們都不要計較了,好不好?”輕晃著沈亦崢的手臂,語氣楚楚可憐,“只要我們好好的,像以前一樣。”
說這些話,并不是真的想為林渲染開,只是不想在林渲染離開之前再生事。
沈亦崢沒再說什麼,倒是想起了林渲染說過的要走的事。
他讓韓依瀾躺下,為拉過被子蓋上,“你先休息,我去打個電話。”
“好。”韓依瀾故作乖巧,閉上眼睛。
沈亦崢握著手機走出去。
他先給律師打了個電話:“把我名下創世的份出百分之十,轉到悅悅名下。”
掛斷電話,又去撥林渲染的號碼。
沒有接。
沈亦崢擰眉立了一會兒,一字一句地編輯起短信來:我不會跟你搶悅悅,你不必離開。
編輯完短信后,他對著手機看了好一陣子。
那頭,林渲染并沒有回復。
抿抿,眉角浮了一抹失落。
他給唐文明打電話,“知道林渲染什麼時候離開嗎?”
“明天。”那頭道。
“明天嗎?”
沈亦崢的指頭微微一擰,沉默地掛了電話。
他抬,決定再去找林渲染好好聊聊。
背后,突然傳來嘩啦一聲,接著,是一陣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