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明嶼并沒有對校長口中的鋼琴獨奏產生多大的興趣。
他合起節目單放回到桌上,手掌隨意地搭在椅背上,不置可否,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期待。
校長見他沒有要繼續聊下去的意思,自然就噤了聲,不再生地拉話。
此時恰巧致辭環節結束,開學典禮的表演正式開始。隨著主持人的登場,北城音樂學院演出徐徐拉開帷幕。合唱團,響樂團,管弦樂團一一登場亮相,其間穿著各種樂的獨奏,一場開學典禮宛若一個盛大的音樂晚會。
所有的演出都非常順利,直到——
葉瑤的鋼琴獨奏《月》節目開始。
也許是因為的擺太大,在登上舞臺的時候就磕絆一下,差點就直接摔在了所有觀眾面前,好在旁邊有鋼琴,借力扶了一下,才勉強沒有摔下來。
幾乎所有人都倒了一口氣。
這樣的一幕自然引起了觀眾的竊竊私語,紛紛議論著差點出錯的開場。
一個不完的開場往往意味著后面有更多的意外發生。
當葉瑤在鋼琴前坐下時,或許是因為張,又或許是因為剛剛差點摔了一跤,心態還沒有調整好,第一個音符就彈錯了。
明明應該用五指彈奏第一個高音C,可卻用了三指去彈奏,以至于高音C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力度。
估計葉瑤也清楚自己彈錯了,很快用五指去調整,勉勉強強重新回到應有的節奏上。
只是不知怎地,越到后面出錯就越多,尤其是到了第三小節和第四小節,難度上升,兩只手的旋律已經不能保持應有的穩定和均勻,就連需要踩踏板的時候,也忘了去踩。
葉瑤整個人臉都漲紅了,眼睛里充滿了張和尷尬,姿態更是變得手忙腳,氣質盡失,半點也不能掩飾下去。
明明是一首神的,飄渺的,空靈的曲子。
卻偏偏被彈得毫無,充滿浮躁和焦慮。
即便是這里外行人,也很輕易地能聽出這首曲子彈的非常不怎麼樣,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一個音樂鋼琴系畢業生的水準。
傅明嶼自然也聽出來了。
對著這樣一首彈得七八糟的鋼琴曲,停下來他簡直覺得侮辱了自己的耳朵,無可忍耐地皺著眉,實在忍不下去,只能拿著手機看了看郵件。
其實剛剛的節目,他也沒有看得很認真,但好歹能看得下去,但此時此刻是真的不耐煩到了極點。
何于衡注意到老板的舉,一下子就意識到他是失去了耐心,思索片刻,他低聲線向傅明嶼詢問道:“傅總,離典禮結束還有一段時間,您看是否需要到外面氣?”
他跟在傅明嶼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遇到平時的酒局,看到老板不耐煩,他都會自自覺詢問一兩句,或者直接找個借口讓老板提前離場。
然后今天傅明嶼卻擺了擺手說:“沒事。”回絕了他的詢問。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繼續在這里等待。
何于衡點點頭,沒再說話。
而旁邊的校長,聽到自己的學生竟然把一首著名的鋼琴曲彈這樣一副鬼樣子,臉都快掛不住了。
虧他剛剛還說是優秀學生。
一個優秀鋼琴系學生彈出這樣上不了臺面的破爛水平,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極為勉強地打著哈哈挽尊道:“傅總,不好意思,實在是讓您見笑了。這學生估計今天狀態不佳,沒發揮好,這月曲,實在是彈得差強人意。”
傅明嶼頭都沒抬一下,只說:“沒事。”
停頓一瞬,他才不冷不熱地說:“只是貴校在學生培養方面,還是應該多費點心思。今天只是開學典禮,以后萬一要是什麼大場合出了這種差錯,估計不太好看。”
“是是是,您說的是。”校長賠笑著說,“在學生培養方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教書育人,說的就是這個理。”
上是這麼說著,但心里都要快把自己扇著一個大掌來。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怎麼辦事的,連個節目都把關不好,可把他們學校的臉都丟盡了。
校長生怕把這個大金主給得罪了,夸下海口作保證:“傅總,您放心,以后我們北城音樂學院和傅氏集團的合作,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況的。”
傅明嶼沉半晌,沒有再理會,手里無意識地轉著中指的鉆戒,周保持著一種烏云布的低氣,直到——
他看到了一道悉的背影。
一個穿著淺藍的魚尾的孩子。
是他早上給選的子。
混在一群年輕學生中,藉著舞臺上的往后臺走去。
因為是響樂團,大多數都背著提琴之類的樂,只有什麼都沒拿,穿著同系的高跟鞋,頭發挽一個的形狀,整個人像一個靈巧的淺藍小靈,擺輕盈飛舞,撲通撲通地隨著大部隊往后臺走去。
明明有那麼一大群人,可他就是只注意到他一個人。
傅明嶼蹙著的眉終于松了松,與此同時微微彎了彎角。
總算看到了。
也不枉他在這座位上坐了半天,還耐著子聽了一首極其不流的鋼琴曲。
只是那一道纖細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直到落那一片漆黑。
應該很快就到的節目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