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單蹲下來，在瓷磚上模到黑框眼鏡戴上, 仿佛正在下霜, 霧氣蒙蒙的, 他拿手指去抹了抹鏡片，還是模糊一片，不如不戴。
剛才男人那一下，把他的眼鏡打飛了，如果再偏一點，被打的就是鼻子。
黃單拽著角在鏡片上，要是鼻子被男人打了, 他雖然會哭的要死，但同時也能站在一個稍微有利點的立場, 可以厚著臉皮說自己也是害者。
現在這形, 一筆錢是要留不住了。
江淮把的手機翻過來, 摳出電池, 取下卡槽裡的小卡片放進口袋裡，再將手機丟到窗臺上, 碎裂的屏幕朝上, 他把桶裡的最後一條子塞進洗機裡, 蓋子一蓋。
“我要跟這款一個型號, 一個的，盡快給我。”
黃單戴上眼鏡，鏡片不清晰，男人的臉也是糊的, “我有提醒你。”
江淮嗤笑，“所以呢？你打算賴賬是嗎？”
“沒有賴賬。”
黃單過去拿男人的手機，用t恤下擺著機殼上的水。
他找了個還算過得去的說法，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是個白癡，“衛生間裡的地面有水，很，我腳上的拖鞋大了，鞋底也不是防的，摁著水機的時候沒有留神，不小心到了你。”
江淮挑出重點，“行了，知道是你的我就行。”
他見青年又要說話，就斜睨一眼，“再說一個字，今晚我就要看到那三千塊。”
黃單閉上。
衛生間的嘈雜聲持續不斷，洗機裡正在嘩啦啦的放水，還沒開始洗，水機已經進瘋狂搐階段，像是男人在最後關頭的沖刺，快了，就快了。
黃單往邊上站，也不摁了，由著水機在晃個不停。
就在這時，主臥的門打開，伴隨著李國的聲音，“小哥，下回能不能早點洗服，大家都睡了。”
黃單說，“好哦。”
水機終於停止搐，虛了。
黃單手機遞給男人，“你那兒有吹風機的吧，用那個對著手機吹吹。”
江淮沒接，不是善茬，“吹什麼，都水貨了。”
黃單只好把手機塞進自己的兜，他打開罪魁禍首水機，把服一件件拿到盆裡，端著盆往外面走，一條手臂橫檔在他前。
江淮說，“最遲明晚。”
“……”
黃單去房裡吹手機，把部零件都吹幹了，又去開屜。
原主有螺刀起子之類的東西，據他的記憶，那些東西都是家裡寄過來的，平時修個電腦什麼的，會有用到的地方。
黃單拿螺刀拆機，就去了臺。
張姐有個收廢品的喜好，租房子再改造了出租，也需要大量的二手家，所以臺堆放的東西很多，也雜，有比較大件的，比如舊沙發木板床，小件的多到沒法數。
這臺很大，是天的，只要是下個雨，東西就全了，發黴不說，還會生一些蟲子。
小黑狗也會在臺拉屎拉尿。
大臺的環境衛生太差了，從這頭拉到那頭，用大鐵釘子固定的幾繩子隨著夜風輕輕晃，上面掛著一條磨破了的子，孤零零的，連個做伴的都沒有。
阿玉和趙福祥住的，是客廳隔的隔斷間，客廳自帶的臺也被木板隔開了，他們直接在各自的小臺曬服，不會拿到天的大臺曬。
陳青青也不會，嫌髒，怕服上沾到狗屎味，還有什麼蟲子爬上來，所以就寧願在家裡拉跟繩子，把服幹水掛繩子上。
江淮有飄窗，黃單看過，那上面有個晾桿。
整個大臺只有張姐一家用。
黃單走到堆積的木板那裡，蹲下來把手進去，他從原主的記憶裡得知，這底下有一瓶酒。
了幾下，黃單夠到冰冷的玻璃瓶子，他拿出來一看，就是酒。
應該是李國放這兒的。
黃單拿著酒回去，倒一點點了主板，將手機放在通風的地上晾著，他以盡人事，接下來就是聽天命了。
片刻後，黃單晾好服出門。
小區周圍的幾條街上有銀行，常見的一個不缺。
黃單去工商銀行自取款機那裡查卡裡的餘額，兩千八多一點。
他把卡退出來，心複雜。
前幾天過房租，八百多沒了，去個大潤發，小兩百沒了。
早飯在五塊錢左右，午飯和晚飯在公司吃，一天下來，三四十就沒了。
錢沒的不知不覺，像是銀行出錯，不是自己花的。
黃單看手機上的日期，距離發工資的日子還有11天，差不多就是小半個月，他等著紅綠燈，尋思怎麼辦。
一縷香味飄來，黃單聞著那味兒找去，發現左手邊不遠有個大媽在賣關東煮。
他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在大媽面前了。
江淮剛拿了瓶娃哈哈，就看到青年回來，手裡端著個紙杯子，香味四溢，“去取錢了？”
黃單咬下一口魚丸，沒回答，只是說，“手機進水也不一定就不能用，等晾兩三天我給你開機看看，要是能正常開機，就只要去維修站換個屏幕就好了。”
“兩三天之後，手機還不確定能不能開機，就算是開了機，後面還要換屏幕。”
江淮喝著娃哈哈，煩躁的說，“誰他媽有那個時間慢慢等啊？”
他冷冷的吊著眼角，那條疤明顯了些，有幾分驚心魄的，“我有急事要用手機，你看著辦吧。”
黃單咽下裡的魚丸，騰出手去模兜，“你先用我的手機。”
江淮看看眼前的諾基亞，四個角都是磕過的痕跡，有幾個按鍵的數字和拼音字母都模糊不清了，“這還能用？”
黃單說，“接打電話沒有問題。”
江淮尚未開口，就又聽到青年說，“不過接電話的時候，音量有點小，還有就是第一排有個按鍵偶爾會失靈，你多按幾次就能……”
他一把揪住青年的領，將人拖到自己眼皮底下，“你不會就想用你這充話費送的破玩意兒打發我吧？”
黃單手裡端著的紙杯子一晃，裡面的湯差點就撒了出去，他趕把杯子握，要是撒到男人上，大晚上的還要再去洗服。
“這手機不是充話費送的。”
江淮懶的跟他囉嗦，就直接問他那手機的事，表明自己不會再要進過水，碎過屏幕的手機。
黃單說，“那你等我發工資，我把錢給你，在這之前，你就用我的吧。”
江淮不敢置信，“你上連三千都拿不出來？”
黃單說，“拿不出來的。”
江淮指著他手裡的紙杯子，“那你還有錢買這玩意兒吃？”
黃單說，“這個只有幾塊錢。”
江淮的視線掃向那部破破爛爛的諾基亞，上面掛著一個小木偶人的掛件，醜死了。
黃單說，“兩元店買的。”
“聽沒聽說過一句話，便宜的小東西能買窮人？”
江淮瞥一眼青年呆愣的臉，嗤了聲說，“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你一個月收4000的人，連3000存款都沒有了。”
黃單垂下眼皮，原主跟這個男人沒有打過道，話也沒講過，他怎麼知道原主工資多？
江淮看腕表，“你的工資什麼時候結？”
黃單說是下個月10號，“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份證你那兒。”
江淮手。
黃單問道，“什麼？”
江淮不耐煩，“份證。”
黃單把紙杯子裡的一串海帶吃掉，去房裡拿了份證遞過去，被一只大手拽走，耳邊是男人質疑的聲音，“這照片裡的人真的是你？”
“是我。”
江淮把份證舉到黃單的臉頰邊，看看他，看看照片，又看看他，“照片裡是個小年，眼睛又大又圓，水汪汪的，你跟我說，這是你？”
黃單說，“那是青春期的時候，現在我長殘了。”
江淮哼笑，“眼睛也能長殘？”
“能的。”
黃單摘下眼鏡，眨眨眼睛，下意識的瞇一條看人，“我近視度數比較高，戴眼鏡的時間長了，眼睛有點變形，就從圓的變長的了。”
他抿說，“你要是不信，可以上網搜搜相關的信息，就會發現我說的都是真的，這是普遍的現象。”
“……”江淮再次出手，“給我。”
黃單把眼鏡戴上，世界恢複原樣，“證件你不是已經拿著了嗎？一個份證還不夠？”
江淮冷著臉，“我說的是諾基亞。”
黃單蹙眉，“話為什麼不說完整？聽起來很費勁的。”
江淮的面很兇，語氣裡有著警告和威脅，“你再一句試試。”
黃單把手機給男人。
江淮拿走黃單的諾基亞，“10號把錢給我，破手機還你。”
江淮把娃哈哈的空瓶扔進垃圾簍裡，嫌棄的把諾基亞手裡，邁開腳步回房。
黃單追上去，“那個……”
他後面的話被關門聲阻止。
黃單撓撓後頸，走幾步就看到阿玉開門出來，“你跟江淮在說什麼？”
“我不小心把他的手機弄壞了。”
阿玉一愣，“江淮那手機的牌子貴，要好幾千吧。”
黃單說是三千，“剛才跟他說好了，等我下個月發了工資就把錢給他。”
和江淮的反應不同，阿玉沒出意外的表，月族這個群一直存在著，投過去一個同的目，又安道，“往好想，就當是在破財消災。”
撥長發的手一停，莫名其妙的說，“林乙，以後別跟江淮有過多的接，不是好事兒。”
黃單擺出疑的樣子，“為什麼？”
阿玉把長發撥到肩後，出漂亮的鎖骨，抬抬眼簾，淡淡的說，“我也說不好，人的直覺吧。”
黃單信人的直覺。
可是他有任務在，這裡的每個人都要接，想盡辦法的接。
黃單打水把席子，打開《武林外傳》，找到郭芙蓉跟呂秀才鬧分手的那一集，給電腦定兩小時後關機，他踢掉拖鞋往床上一趟，手枕在腦後。
別人考上大學，家裡會買一部新手機當做獎勵，原主家裡沒有那回事，他那部諾基亞是他爸用過的，買的話，大概是4、500左右。
原主對電子產品並不熱衷，唯一的好就是逛各大論壇，搜找彩的電影，一旦找到，就會第一時間去把它下載了，塞進自己的寶庫裡。
那一瞬間，原主會有一種人生得到升華的覺。
黃單想了想，那手機存小，裡面沒有存放限級的東西，功能到忽略不計，電話簿裡就一些親朋好友，圖片只有幾張自帶的風景照，沒什麼||私容。
他閉上的眼睛睜開，明早上班前還是去找江淮，把手機卡拿回來吧。
這房間的窗戶靠在床裡面，夜風把拉了一大半的深紅窗簾吹的飄起垂下，又飄起，反複著來。
黃單沒覺到涼意，他拽出涼枕底下的一個紙板，給自己扇扇風，網上有個9.9包郵的天天特價，原主那小風扇就是在裡面買的，usb接口，不到半個月就壞了。
原主也沒再買電風扇，靠靜心看電影來度過一個夏天。
黃單在席子上翻個，後背都是的，他掉t恤，著膀子躺回去，還是熱，只好去把臺的門打開。
涼快了。
黃單拽個巾被搭肚子上，很快睡去。
第二天一早，黃單被吵醒，他去電腦桌上的手機，模了個空，才想起來手機在江淮那兒。
衛生間裡有水聲。
黃單牙沒刷臉沒洗，就踩著拖鞋去臺懶腰，裝作隨意的把餘掃向旁邊，發現窗簾是拉開的，他能看到衛生間裡的形。
陳青青來姨媽了，王海在衛生間的地上蹲著給洗髒||，盆裡的水從紅到淺紅，慢慢變清水，他洗的作練，顯然是經常做這事。
王海給||幹水放另一個盆裡，麻利的清洗了盆，手去拿牆邊凳子上的黑底白點的兩帶子上面，快速了起來。
洗機本來就是很髒的東西，合租屋裡就一臺，大家夥一起用，陳青青一想到趙福祥那種垃圾的服子會在洗機裡面泡洗，就不了。
比趙福祥更讓介意的，是住隔壁的阿玉，誰知道上有沒有病啊。
所以陳青青每次上廁所都鋪墊幾張衛生紙，還特地跟王海代過，的必須要用手洗。
王海直起子，冷不丁的看到窗外臺的人，他嚇一大跳。
黃單背對著衛生間，一副剛過來，還沒發現王海的樣子，聽著門打開的聲音，他才轉過。
“系統先生，天剛亮就起來給老婆洗，上班前給老婆買早飯，下班回來買菜燒飯洗服，還給老婆打水泡腳，這種男人，會是窺者嗎？”
系統，“在下這裡有個案例，黃先生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黃單靠著石牆，“請說。”
系統說有對夫妻的很好，丈夫很寵妻子，把當小公主，有一天丈夫下班回來，把妻子給掐死了。
黃單，“為什麼？”
系統，“因為他在水果攤那兒沒有買到想買的芒果，心不好，回到家以後，妻子向往常一樣在沙發上吃東西看電視，他去倒杯水，他覺得煩，就讓妻子永遠閉上了。”
黃單，“……”
“你在按暗示我，一個人會因為一件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事，做出極端又危險的行為？那是心理不正常吧？”
系統，“在下是在告訴黃先生，人是一種奇怪的，不能用合理的思維去分析和判斷。”
“我曉得的。”黃單問道，“系統先生，窺者還在繼續窺嗎？”
系統，“在的，那個人一直在看著合租屋裡的所有人。”
黃單擰擰眉心，會是誰呢……
“林先生，你起這麼早啊。”
背後的聲音打黃單，他的思緒回籠，扭頭看到衛生間的中年人，“天熱，睡不著。”
張姐披頭散發，手裡拿著梳子，打算一邊蹲廁所一邊梳頭，“早上是涼快的呢，不過林先生要上班，也沒法睡。”
哎一聲，“林先生，你別往那裡趴，不安全的呀。”
黃單放下擱在欄桿上的手，人也離開，“張姐，我有個事，想跟你說說。”
張姐拿梳子梳頭，“什麼事，你說。”
黃單低聲音，“我發現好像有人在窺。”
張姐笑著說怎麼可能，“林先生真會開玩笑，我這房子是去年一月份才拿到手的，進門那家是第一個搬進來的，後面就是你們幾個，大家總來說，還都是很不錯的，在一起生活一年多了，也沒有發生過不能解決的矛盾。”
“再說了，這房間，衛生間，哪兒都有門，能窺到什麼啊？”
一副聽到笑話的樣子，“我看林先生就是力太大了，才有的那種錯覺。”
黃單說，“可能是吧。”
張姐的頭發掉了一小把，從梳子齒上拽下來，“錢是賺不完的，林先生老是加班到十點多才回來，肯定吃不消的呀。”
黃單搜索著腦子裡的記憶，原主沒有哪次加班回來的時候見過張姐，也沒見過李國，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沒再多說，張姐就拉上了窗簾。
黃單不想聞味兒，就回屋關上臺的門，躺回床上若有所思，他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加班，只能利用早上的時間來尋找線索。
這些天黃單有觀察過，每天第一個起的竟然是阿玉。
有蹲廁所的壞習慣，每次都是四點左右進去，五點左右出來，蹲完了接著睡。
阿玉後面起的是趙福祥，對方有嚴重的咽炎，咳嗽聲大，吐痰聲更大，會在嚨裡嘔兩次。
讓人聽了，恨不得把手到他的嗓子裡，把那口痰給摳出來。
趙福祥還有早上洗澡，不拉窗簾的習慣。
那靜大的黃單沒法睡。
趙福祥出門不帶公文包，空著兩只手，不知道是幹什麼工作的，他起的早，回來倒是不晚，就是正常下班的時間，帶個的。
在趙福祥之後，是王海起來。
王海喜歡在衛生間看手機，聽不出來放的什麼東西，每次會放上半小時左右。
他出去買早飯的時候，張姐和李國夫妻倆前後出來，收拾收拾就開始去忙各自的事，不怎麼流。
之後是江淮。
江淮也有早起洗澡的習慣，但他洗的快，而且不止會拉窗簾，連玻璃窗都會關上。
陳青青不用上班，估計要睡到中午才起。
黃單在床上躺著，他聽到關玻璃窗的聲音，就知道用著衛生間的是江淮。
幾分鐘後，江淮著頭發出來，面上還有起床氣。
站門口的黃單說，“我那個手機卡……”
江淮一見著黃單，臉就變的漆黑，“你來的正好！”
黃單被男人提到次臥，劈頭蓋臉一通質問，“昨晚為什麼不跟我說，你這破手機還會自關機？”
他的後領被提著，腳尖不著地，很沒有安全，就去大力掙，結果沒起到作用，“沒事，它會自關機，也會自重啟。”
江淮把另一只手裡的巾往椅子上一甩，“你存心的吧？”
黃單站的位置在椅子前面，那巾是著他的耳朵過去的，他疼的大腦空白，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江淮，“……”
黃單捂住那只耳朵，疼的哭出來。
江淮提著他後領的大手一松，居高臨下的說，“什麼況？這年頭訛詐的水準已經這麼低了？”
黃單的臉上被淚水打，下都淹了，他緩緩蹲到地上。
江淮看見青年面前的地面上聚集了一小灘水跡，他瞪著眼睛，低罵了聲，“，老子把你怎麼著了，你就哭這樣？”
黃單的肩膀一下一下，泣著說，“你的巾打到我耳朵了。”
“不管你演的什麼戲，我都沒空奉陪，還有……”
停頓了一下，江淮的面寒，極其不耐的說，“我生平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哭。”
他上的氣息很冷，“趁我發火之前，趕走。”
江淮打開櫥，了寬松t恤，拿襯衫穿上，他低頭扣著扣子，瞥了眼地上的人，“怎麼還不走？”
黃單抹把臉站起來，說話時聲音裡帶著哭腔，“你還沒有把我的手機卡給我。”
江淮盯著青年通紅的眼睛，莫名暴躁，他把桌上的東西翻的七八糟，丟過去一個小卡片。
不等男人說什麼，黃單就走了。
耳朵火辣辣的疼，很難，疼痛神經抖的厲害，他不想說話。
房裡的江淮把最後一粒扣子扣上，有兩個字從嚨裡碾出來，在舌尖上轉個圈，蹦了出去。
“氣。”
黃單一進辦公室，昨晚的幾個男同事就都圍過來。
“眼睛怎麼這麼紅，昨晚做到幾點睡的？你該不會是一晚上都沒睡吧？”
黃單放下背包，“做什麼？”
幾人都以為他又在裝，個個滿臉的無語。
“行了，這兒就哥幾個，也沒其他人，還裝什麼裝啊。”
“那的在什麼地方上班，出費多，問出來了沒有？”
黃單還沒說話，就被主過去了。
主用手繪板把肩甲那塊圈了出來，“這個戰士的肩甲設計有點問題，我們武俠類的遊戲，不可能出現這麼歐式的花紋，顯得不倫不類的，這個地方改一下吧。”
他又說，“還有這裝備的口位置，這裡應該是設計的重點，可現在顯得有些層次不夠，可以嘗試再加一層設計。”
黃單在聽完主給出的修改意見之後，沒反擊，只是說了聲“好哦”，就走向自己的位置。
學的人大多數都有些完主義，有時候只是設計上出現一點點別扭的地方，都會被要求改很多次。
在原主心裡，主就是沒真本事，只會耍皮子，還裝腔作勢，他的設計圖就沒有改過十次以，每次都是改改改，這讓他的心極度不爽。
原主甚至是產生一種主在故意針對他的念頭。
黃單在自己的世界看過一個新聞，某公司的原畫尾隨主，將人捅||死了，還捅了一百多刀。
人與人之間的相，是門很深奧的學問。
黃單經過一個同事的座位時，隨意的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開了很多張參考圖，大大小小的，占據了大半個屏幕，這對於原畫來說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黃單再仔細一看，發現這個同事有張小參考圖會，再看清圖的容之後，他的角搐。
電影看的可真蔽，乍一看就是張參考圖。
哪一行都是按部就班，工作枯燥又乏味，黃單幹的還不是自己的老本行，他改會兒圖，就轉轉筆，再繼續改。
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嘀嘀嘀的聲音打擾到黃單，他點開rtx的聊天群。
群裡聊著下午茶吃什麼，有個同事很積極的發信息：昨天那家不好吃，今天我們換這一家吧，你們看下菜單，要吃什麼一起定。
黃單點了一份排，一杯飲料。
下午茶來的很快，大家很快就坐在位置上，一邊吃東西一邊聊起天來。
黃單沒有加，他一邊喝著飲料，一邊畫著圖。
這張設計明天就是提的截至日期了，今天的修改他要爭取一次通過。
如果延期的話，就會打他這一周的工作安排。
遊戲中的人基本都是俯視的角度，所以肩甲和口的位置會看的非常清楚，大概也是主對這兩個位置的設計，要求很高的原因。
筆在手繪板沙沙的，黃單不斷嘗試著肩甲的圖案造型，可始終不是太滿意。
他撐著額頭歇歇，重新在網上找了一些古風的圖案來做參考。
直到下班，黃單才確定了肩甲的設計。
黃單和幾位同事一起去科技園的食堂，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釋放下工作的力。
一個同事問另一個同事，“你和朋友咋樣了？有進展嗎？”
那同事的神很無奈，“哎，沒什麼進展，兩個人在一起不知道聊什麼。”
“你和聊漫啊。”
“在超市工作，很看漫的，我們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
“林乙，你那張圖，主還沒讓你過嗎？好像已經修改兩天了吧。”
“沒呢，還在改，這是套高級裝備，主那邊把關有點嚴。”
話題扯到黃單上，又扯開了，毫無章法的扯。
食堂門外，巨大的燈箱上寫著“好實惠食堂”，裡面的人非常多，四個結算窗口都排著長長的隊伍。
大家都是隨便選了幾個菜，好不容易找了個大點空位，坐在一起用餐。
“哎，天天加班覺都沒有生活了。”
“我有個同學家裡有關系，現在在一個部門上班，從來不用加班，舒服的一。”
大家一邊吃著飯，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黃單滿腦子都是那張畫，只有趕過關，他才有力熬夜起早觀察出租屋裡的那幾個人。
匆匆的吃完晚飯，黃單回到公司，稍微休息之後，又重新的投了工作。
晚上主不在座位上，他和其他幾位主管一起進了會議室，估計又是去討論項目的評分問題。
黃單沒有力理會這些，他還在努力修改甲的設計，增加甲的層次，看似容易，其實有時候也會牽連到其他地方的設計，有種牽一發全的覺。
首先要保持裝備的整設計統一，甲需要添加設計，而所用的設計元素也需要和其他部分的元素有關聯，這不但需要經驗，也需要他不斷去做嘗試，找到一個合適的造型。
黃單覺得，要不是完全融合了原主對原畫角的畫法和技巧，他一個畫建築圖的，會很痛苦。
“林乙，你過來一下。”
就在黃單焦頭難額之時，主聲音的傳來，他側頭看去，發現主正和主策劃站在一起，臉不怎麼好。
“主，有什麼事嗎？”
主說，“你上周畫的那幾套裝備有點問題，策劃認為你沒有按照他們的文檔描述來設計。”
黃單，“……”
那套裝備是原主改吐改出來的，不是已經過了嗎？怎麼策劃還來管原畫的事了。
他看看屏幕上的文檔，上面寫著兩行字。
《碧海生濤裝》60級戰士裝備。
描述：紅的鎧甲散發金屬的芒，有金龍纏繞其，顯得十分威武。
黃單問策劃，“這套裝備我的設計有什麼問題嗎？”
策劃指著屏幕上的圖，“為了不讓裝備的有重複，所以我們策劃都是提前規定好裝備的，比如這一套我們寫明了是紅的鎧甲，你怎麼畫藍的了？”
黃單看向主，只見主閉口不言，沒有毫解釋的意思。
他蹙蹙眉，看見有鍋在天上飛，方向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據原主的記憶，那套裝備的是主要他改的，過程一言難盡。
黃單說，“因為這套裝備的名字你們已經注明了，碧海生濤，那這套裝備就只能用藍或者綠來設計，怎麼也不可能是套紅的鎧甲的。”
策劃板著臉，“裝備名字以後可以隨便改，但是裝備必須按照我這邊定好的來！”
黃單說，“你給我的文檔，名字和描述是矛盾的，我不知道要按照哪個標準來。”
被一個原畫指出問題，策劃的臉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
主咳一聲，對黃單說，“那這樣吧，這套裝備你按照策劃的要求，去重新畫一套紅的，往後如果你再遇到這樣有問題的文檔，要記得和策劃流，這樣才能避免我們的返工。”
這個臺階給的很及時，策劃頓時就順著臺階走下來。
讓步了，他也不會咬著不放。
黃單頭疼，“別人的問題，為什麼要我來承擔”這種疑問，他在跟著教授接活的時期遇到過，是無解之題。
他往座位上走，手上的工作已經排滿了，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套裝備。
接下來的幾天會累的夠嗆。
在結束談話之後，黃單回到座位，眼下他急需要做的是，先把手上這套裝備給認真結束掉，心態千萬不能急。
快下班的時候，黃單終於畫完圖，發了一個截圖給主，很快主就回信息過來。
主：甲可以了，肩甲還是有點問題，花紋再換一個試試。
黃單：好哦。
這個點，科技園的公站臺前滿了人，全都是剛加完班，等車回家的人。
黃單回出租屋，只需要坐一輛公車，不用轉車，那些先坐公，然後再轉地鐵的人，在路上不知道會耽擱多久。
476路終於在茫茫的夜中現出它的形，明亮的大燈從男男疲憊的臉上晃過。
車是來了，可是裡面站滿了人。
黃單的正前方就是公車停的位置，他沒有怎麼移，就被後面的人上車，占據前門一個位置。
有錢買車是最好的，有寬裕的錢打車也不錯。
沒錢，還欠了錢的，只能坐公了。
黃單回去就從背包裡拿出快遞包裹，把蟑螂藥撒在房間各個角落，他又拿出蟑螂屋，將餌劑倒在中間，介紹說放兩天以上才有效果。
希到時候能看到一窩。
周末的時候，黃單意外的看到阿玉，沒睡覺，敲門進來了。
黃單正好把上次打車的20給了。
阿玉是來找黃單幫忙的，說是自己的電腦開不了機，“你去幫我看看？”
黃單說，“好哦。”
於是他就進了阿玉的房間，裡面很窄，床尾到牆壁之間有一條走道，只能容一人，兩個人都走不過去。
房間收拾的很幹淨，高跟鞋很多，擺在床底下，一律都是紅的。
除了高跟鞋，指甲油也很多，同樣都是紅的。
臺只有黃單那個的一半大，掛著一排服子，把都擋住了，地上放著幾盆花花草草，綠意把房間襯的溫馨。
黃單一眼去，沒有什麼突兀的地方。
他蹲在機箱前，“清理過嗎？”
阿玉說沒有，沒時間，“我這兒有個刷子，你等等。”
黃單把機箱電源拔||掉，又去拔其他的線，他回房間拿了螺刀過來，將機箱蓋子拆開。
灰塵撲面而來，黃單呼吸困難，他把機箱搬到臺，豎著放在地上，接過阿玉給的刷子，清理裡面的髒東西。
阿玉蹲在旁邊，穿的連，蹲著的時候，擺挨著腳踝，白皙的大在外面，充滿||。
唯一的觀眾沒任何想法。
阿玉支著頭，問了會兒電腦的事，就說，“我在上班的地方見過王海。”
黃單一愣，刷子停在顯卡上面，“不會吧？”
阿玉說沒看錯，“看不出來吧，王海那樣的人，也會找小姐。”
黃單迅速將這條信息塞進腦子裡，他做出該有的難以置信表，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阿玉說，“兩個月前，哪天不記得了。”
手去旁邊的一盆吊蘭，手勾一下垂在地上的葉子，“我的姐妹說他不行。”
黃單知道。
阿玉聳聳肩，“他不知道我也在那兒上班，如果看到我了，要麼會立刻搬走，要麼會求我替他保守。”
黃單還是沒法相信王海找小姐的事，“平時王海對陳青青言聽計從，我沒見過哪個男的可以做到他那個程度。”
“我也沒見過，聽都沒聽過，開眼界了。”
阿玉的紅輕挑，邊出現一個嘲諷的弧度，“男人跟人之間的事，複雜的很，要想簡單點，就別下床，只有在做||的時候，他們才是最真實的。”
黃單說，“有道理。”
阿玉搖搖頭，“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奇怪的人 。”
黃單繼續掃著顯卡周圍的灰塵，隨意的說，“第一個是江淮？”
阿玉點點頭，“對。”
黃單抬頭問，“那江淮，也去過你那兒？”
阿玉搖頭，“他跟你一樣。”
黃單又一次愣住了，江淮是gay？沒看出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轉而一想，gay齡比較老的，應該看不出來。
那江淮是天生的gay？
黃單按按眉心，這跟他的任務沒什麼關系吧。
隔壁房間裡，陳青青在看喜劇電影，哈哈大笑，笑的眼睛都飆淚了。
王海握著陳青青的腳，認真的給剪指甲，“老婆，你老是，我不好剪。”
“慢點慢點，你別把我的腳給剪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陳青青吃掉最後幾塊薯片，“我想吃西瓜了。”
王海說行，“等我把你的腳趾甲剪完了，就給你買去。”
陳青青從他手裡拿走指甲刀，催促著說，“行了行了，我自己來吧，你去給我買西瓜。”
王海換掉睡出門。
陳青青沖著他的背影喊，“要無籽的！”
王海在關門前說好。
黃單聽到陳青青的那聲喊，他們辦事的時候，阿玉會聽到床的吱吱呀呀聲吧？而且，陳青青還是個很能的人。
阿玉猜到黃單心裡所想，拆開一包話梅遞過去。
黃單說手髒，不吃了。
阿玉說，“有的男人不行，是的原因，有的男人不行，是心理的原因。”
的語氣淡漠，也很篤定，“王海兩者都有。”
黃單這回修個主機，得到了好幾條信息，他從阿玉的房裡出來，就下樓買雪糕去了，想吃綠豆沙的。
小區對面的街上有一家夫妻肺片，生意火到，每天的兩三個時間點人特別多。
黃單從那兒路過，捕捉到一個悉的影。
江淮對著小窗口說，“牛，牛筋，牛肚一樣拿一點，一共拿30塊錢左右。”
他又說道，“再給我拿一只鹽焗。”
黃單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