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賣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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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搞了一出浪漫的事,還是求婚,對象是一個男的,他的面上沒多大緒起伏,心裡早就翻江倒海,一分一秒都過的漫長。

黃單抱著許願瓶坐在床頭,遲遲沒什麼靜。

等了又等,他抿幹燥的薄,覺得自己被這小東西給搞的快瘋了。

是死是活給句準話啊,沒看見你叔叔張的面部||都在嗎?

低罵了一聲,戚忍不住胡猜測,在戒指被發現之前,青年都好好的,也沒有一丁點不喜歡許願瓶和星星的表現,還說明年要學了給他折呢。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青年不想答應他的求婚?

的呼吸一頓,故作輕松的開起玩笑,“你幹嘛呢,半天不出一個屁。”

床上的人還是沒反應。

的下顎線條繃,周的氣息也沉下去,他半搭著眼皮,看不清眼底有什麼東西在翻湧。

黃單察覺到了男人的變化,他開口說話了,怕自己再不出聲,屁||會出事,“戒指在星星裡面,我不知道怎麼把它拿出來。”

呆滯半響,沙啞著嗓音問道,“你一的,就是在想這個事?”

黃單嗯了聲,視線依舊放在許願瓶裡的戒指上面,“把裝進許願瓶裡的星星倒出來,會不會不好?”

上的沉瞬間褪去,眼底翻湧的東西也同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年認真的臉龐,“早說啊,你不說話,叔叔心裡就沒底,還以為你不答應求婚呢。”

他走過去,彎下腰背住青年的臉||挲,“告訴你,要是你再不回個話,叔叔會哭的。”

黃單心說,我也會哭,被你咬的。

戒指是戚放進許願瓶裡的,放的時候很輕松,拿出來很費勁。

黃單不想要一顆星星掉出來,戚看出來了,他拿著小鑷子在星星裡面撥戒指,“你別盯著看,叔叔怕自己一張,就失手把瓶子給摔地上了。”

聞言,黃單立馬就移開了目

沒了那道視線,戚手臂的都放松了許多,不多時他就取出了戒指,“戴上這個,從今往後你就是叔叔的人了。”

黃單說,“好哦,我是你的人了。”

死了青年這副乖順的模樣,他把戒指圈住青年的手指,慢慢往裡面推去,尺寸果然剛剛好,不枉費他趁人睡覺量了好多次。

黃單轉著戒指,“你的呢?”

咳一聲,“等明年離開這裡再戴,不然我倆戴一對戒指,傻子都能看出來我倆是相好的。”

黃單想想也是,他一個人戴著,誰問了可以說是給自己買的,要是倆人戴一樣的,找什麼借口都說不過去。

把戒指轉了好幾個圈,黃單問道,“那我們要結婚嗎?”

的眼睛一瞪,“不然呢?戒指剛戴上去還沒熱乎呢,你不會就想打退堂鼓吧?”

黃單搖頭,“沒有的。”

他說,“結婚是大事,我們要一起商量,我還要存錢,現在我的錢不多,我想盡力在結婚前存多一點。”

愣了愣,跟不上青年的腦回路,“為什麼要存錢?”

黃單說,“結了婚,我們就會有一個家,用錢的地方會有很多很多,我不多存點,你會有很大的力。”

好半天才回神,他狠狠抱住青年,低頭對著那兩片上去,急躁又熱切。

黃單的微張,頭也配合的後仰一些,只是在被咬疼了的時候蹙眉心,眼睛也紅了,哆哆嗦嗦的說,“你輕點||咬||我,好疼。”

聽不了那哭泣的聲音,上的力道更重,鐵鏽的味兒在唾裡蔓延著,越發的濃烈。

黃單疼的哭出聲,眼淚進倆人相依的||舌||之間,那子鹹味兒也加進來,把唾裡的溫度攪的更高。

從青年的裡退出來,在他破了的上啄了好幾口,就去親他的耳廓,脖頸……

兩個多小時後,宿舍裡的嘎吱嘎吱聲沒了。

的煙癮犯了,卻沒煙,只是剝了顆薄荷糖丟裡,他一口氣,汗珠從突起的結上過,“叔叔這條老命早晚要死你手裡。”

黃單把||漉||漉的臉埋在被子裡蹭蹭,不想跟他說話。

用舌尖把薄荷糖裹到一邊,他俯在青年熱的後頸上,低啞的笑,“乖,不哭了啊。”

黃單的耳邊響著男人的聲音,“叔叔一大把年紀了,過了耍流氓的階段,現在只能認真的喜歡一個人,談一次,結一次婚,好好過一輩子。”

他抿,“我也是。”

沒聽清,“你說什麼?”

黃單吸吸鼻子,把臉從被子裡出來,聲音裡帶著哭腔,“我說,我也只能認真的喜歡一個人。”

深吸一口氣,在他耳邊笑,“怎麼辦?叔叔又想要你了。”

黃單,“……”

難得的有自知之明,苦惱的眉心,“看看,叔叔的腦子裡全是骯髒的心思,你要對叔叔負責,知道嗎?”

黃單無語。

今晚黃單不可能走出宿舍的大門。

他緩過來,等到聲音裡聽不出異樣了就給張瑤打電話,“我晚上不回去睡了。”

張瑤在陪著爸媽看電視,“啊?那你睡哪兒啊?”

黃單說戚不舒服,可能是那次傷後引發的頭痛,“我留下來,夜裡要是有什麼事也能照看著呢,有的,床被都有,嗯,我曉得的。”

當事人正在他戴戒指的那只手玩,還不時去親一口。

掛了電話,黃單垂眼看男人,“該睡覺了。”

還激著呢,哪兒有什麼睡意,“明年六一我們去國外結婚好不好?”

黃單說,“可以的。”

他算了算,蹙眉道,“那我只有五個月不到的時間存錢了。”

悶聲笑起來,“傻孩子。”

黃單的眼前被一片影遮蓋,他推不開上來的男人,就在心裡喊系統先生給自己拿||花靈。

另一邊,張瑤刷牙洗臉的時候,腦子裡閃過什麼,沒有及時抓捕,“媽,你們覺沒覺得哥跟戚大哥關系好好啊?”

張母在鋪床,“早發現了。”

把被子抖平整,就去拽底下的床單,“當初戚傷住院那會兒,你媽我要是不知,看你哥那麼上心的樣兒,還真以為他在外頭談了個相好的。”

廁所裡傳出沖水的嘩啦聲音,張父把門打開,眼睛瞪著張母,“胡說八道什麼呢。”

張母說,“我那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張父沒好氣的說,“比方也不是那麼打的!”

他板著一張臉,黑漆漆的,“有哪個當媽的會把自己兒子跟個男的放一塊兒打比方啊,你是不是晚上酒喝多了,把腦子喝壞了?”

張母轉去收拾桌子,“神經病。”

張瑤瞥了眼爸那臉,要吃了人,說,“大晚上的,都別吵了。”

張父冷哼,“還不是你媽自己發酒瘋。”

張母把缸子往桌面上一扔。

那缸子晃著倒下去,裡面的水漫出來,把張父的手機給弄了,他拿起手機拽紙巾水,火的脾氣就上來了。

不出意料的,老兩口吵的更兇。

張瑤不了的嘀咕,“真是的,我上回過來,你倆吵架,這回來了,你倆還吵,都過了大半輩子了,有什麼好吵的啊。”

對婚姻的認知,首先來自自己的父母,覺得吵來吵去很沒意思,還不如一個人,清靜多了。

“你倆要吵就慢慢吵吧,我上樓睡覺去了。”

張瑤說完就蹬蹬蹬上樓。

張父跟張母互瞪一眼,就把燈一關,背對著彼此睡覺。

第二天早上,鬧鐘一響張瑤就醒了,沖樓下喊,知道哥沒回來就撥了個電話,“哥,說好了去摘橘子,你起來沒有啊?”

黃單嗯嗯兩聲就把電話掛了。

從背後抱住他的腰,炙熱的氣息噴灑在他頸側,“要摘橘子?你怎麼沒跟我說?”

黃單抑著哭聲,“忘了。”

不想中途再出現什麼人和事打擾到他們,索夠到手機關機,把下的人翻過來,讓他面朝著自己,一下一下的親他布滿淚水的臉。

大清早的,宿舍裡就響起了嘎吱嘎吱聲。

得虧工人們各回各家,周圍的宿舍裡都沒人住,不然裡鐵皮房的隔音效果,絕對會被吵醒。

九點多,黃單慢吞吞的回到小賣鋪。

只不過是走了這麼一小段路,就讓他出了一的汗,羽絨服裡的秋了,在皮上面,很不舒服。

上午還要摘橘子,黃單抿,唯一慶幸的就是屁||不疼。

張瑤正在掃地,看到過門檻的時候,手腰,就連忙關心的走過去,“哥,你的腰怎麼了?是不是扭到了?”

黃單點頭,“嗯。”

張瑤放下手裡的掃帚,“對了,有那個什麼藥膏,我去給你拿一副。”

黃單說,“不用了,一會兒就能好。”

張瑤剛要說話,就差點被一抹亮閃瞎了眼睛,目瞪口呆,下一刻就蹦到哥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指著那枚戒指,“哥,這東西哪兒來的?”

黃單說,“自己買的。”

張瑤臉上的笑容不變,哼了哼,“哥你騙人。”

黃單面不改,“沒有騙你,的確是我自己給自己買的。”

張瑤化福爾斯,,繞著哥轉圈,一連轉了兩三圈後停下來,“張志誠同志,請你回答我的三個問題。”

“一,從小到大,你沒戴過任何首飾,為什麼突然變了子?二,無緣無故的怎麼會給自己買戒指?就算是孩子,也不會在聖誕節的晚上買戒指戴,頂多只會買蘋果吃。”

口氣,張瑤的聲音拔高,指著哥手上的那個白圈圈,“三,這可是白金戒指,好貴的,你今年就沒發什麼工資,還有這閑錢?”

黃單的

張瑤說完了,心裡都有點佩服自己,抱著胳膊,擺出一個“小樣兒,我已經看穿你了,你就老實招了吧”的神氣姿態。

黃單本就沒有多,他天生就是個適合撒謊的人。

只要他想撒謊,很難有人能識破。

張瑤果然沒有從哥的臉上查找出一破綻,咂咂,難以置信的說,“不會吧,哥,這真是你自己買的?你好好的幹嘛買戒指啊?”

黃單說,“快過年了,買個戴手上,也許能轉運。”

張瑤張大,白金戒指能轉運?這是哪兒聽來的說法?的腦子飛速運轉,突然拍手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家金店的店員是個,你看上人家了!”

黃單搖搖頭,“你明年畢業?”

話題轉的太突兀,張瑤不明所以,“是啊,怎麼了?”

黃單的頭發,“準備畢業論文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參考參考。”

張瑤好一會兒才搞明白,哥是擔心畢不了業。

追上樓,上一下子都沒停,“哥,我想看看你的戒指,覺很不錯哎,買的時候沒活嗎?加多錢再送個士的就好了,你可以給我未來的嫂子提前買好……”

黃單下樓時,張父張母都知道了戒指的事,也從張瑤那兒聽到了解釋,他眉頭,省了重複回答的環節。

在張父張母心裡,兒子的錢都是他自己賺的,想買什麼都可以買。

只是一個男的沒結婚就戴戒指,還偏偏戴的無名指,讓人看見了不免會有些閑言碎語,覺得對方不

心裡這麼想,張父張母都沒有說出來,看兒子那樣子,還是別刺激他了。

如果能把那個初忘掉,重新開始全新的生活,那他們老兩口就是哪天有個什麼事,也能走的安心些。

這片鄉下種著很多橘子樹,冬天是橘子的季節,只要跟那戶人家提前打個招呼就可以去摘,不用拿錢,想摘多就摘多

有的人說都不說,直接去了就摘。

因為橘子樹太多了,本就吃不完,掉的地上到都是,賣就更不可能了,沒人要的。

張父張母留下來看小賣鋪,黃單跟張瑤帶著兩把剪刀,兩個白桶出發了。

到了地兒,他們看到了戚

張瑤拿手肘撞撞黃單,“哥,是戚大哥哎,他怎麼來了?”

黃單停好車,“跟我們一樣。”

張瑤跳下來,提著白桶去跟戚打招呼,“戚大哥也來摘橘子啊。”

說是啊,他的視線從青年那裡掃過,笑了笑道,“聽說這一片的橘子很甜。”

張瑤說,“有的酸,有的甜,要運氣。”

無所謂,他上這兒來就不是為了吃橘子,是為了摘橘子的人。

橘子樹沒有人高,站著就能夠到,張瑤是真的來摘橘子的,出宿舍前,那三個妮子就跟說好了,每個人都要。

這次出來,可是帶著任務來的。

哢嚓哢嚓聲從張瑤手裡的大剪刀上發出,專心的剪橘子,沒注意後面的兩個人。

專門挑坑坑窪窪的橘子摘,在他吃過兩個酸到滴尿的橘子後,相信了張瑤說的那句話,還真是得運氣。

接下來都是戚先剝開橘子嘗,酸的自己吃掉,甜的給青年吃。

黃單要剪橘子,男人遞過來橘子時,他一下沒拒絕,每次都是張開去接。

環顧四周,確定張瑤不在,就把下抵在青年的肩頭,“腰還疼嗎?”

黃單說不疼了,“就是有點發酸。”

聞言就手去給他,覺得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不得勁,就把手了進去。

有的人質偏熱,到了冬天,手腳心都是熱的,戚就是這種人。

黃單覺男人的掌心比自己上的溫度要高,他裹著羽絨服,還沒有對方在外面的手暖和,“你別了,一會兒小瑤就會過來的。”

“不怕,咱又沒做什麼。”

“……”

手都到外套裡面去了,還沒做什麼。

黃單把大橘子丟進桶裡,站在原地歇會兒,“真別了,你的我想上廁所。”

笑的人畜無害,“上吧,叔叔幫你把風。”

黃單說,“然後你再就地跟我|做||。”

的面部搐,他青年的臉,“這都被你猜到了,真了不起。”

黃單的臉被的有點疼。

天冷了,男人的手上來時,好像更糙了些,像小石頭子,被開水燙過的那種。

冬天尿多,這話真不假。

黃單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找了個地兒方便。

說是給他把風,就真的那麼做了,等他解決完了,就湊了上去。

橘子園很大一片,張瑤在西邊,等剪橘子剪累了,叉著腰口氣的時候,才發現附近就自己。

“哥?”

沒回應。

“戚大哥?”

還是沒什麼回應。

張瑤吞了口唾沫,提起白桶就跑,邊跑還邊大聲喊,把嗓子喊的快啞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兜裡揣著手機。

“張瑤啊張瑤,你是不是出門忘帶腦子了?”

張瑤鄙視完自己,就拿手機給哥打電話,“哥你在哪兒呢?不會是跟戚大哥一塊兒先回去了吧?”

那頭的聲音裡帶著輕,還有點哭腔,“沒回去,你別跑,我來找你。”

說著就掛斷了。

張瑤一愣一愣的,怎麼回事?怎麼聽著那聲音,覺得有點兒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吃了半個橘子,張瑤猛地一下就想起來了。

差點被裡的橘子噎住,不會吧?肯定是自己聽錯了。

哥怎麼會發出做那種事的聲音……

張瑤拍拍自己被風吹幹的臉,嘀嘀咕咕,“醒醒,快別胡思想了。”

半個多小時左後,黃單出現在張瑤面前。

張瑤不的打量,哥的眼睛紅紅的,的,鼻尖也是紅紅的,上有淺淺的印記,像是被咬過的痕跡。

再把餘移到戚上,看起來倒是沒有異常,子都穿的很整齊,不過……

上有一種沒有得到滿足的怨氣。

張瑤想到了某種可能,的心裡咯噔一下,把這段時間聽的看的都翻出來,挑著有關聯的連到一起。

一兩分鐘後,張瑤的手腳都僵了。

黃單蹙眉,這是男人故意的,他想讓張瑤知道。

倚著橘子樹,在青年看過來時,扯起一邊的角對他笑了笑,很迷人,也很欠揍。

回去的時候,車裡的三人都沒說話。

黃單開的車,他的肚子都是圓鼓鼓的,吃了很多橘子。

好在這是寒冬臘月,上穿的厚實,不拉開拉鏈是看不出來的。

回去沒多久,張瑤就把戚約在建築後面。

要的就是張瑤來找自己。

張瑤看出來了,瞇著眼睛,“你不怕我把你跟我哥的事告訴我爸媽?”

說,“你要是會告訴,就不會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張瑤咬牙,被說中了。

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有種憾,如果能為一家人就好了。

對於哥,張瑤只希他過的開心。

現在這個男人跟哥好上了,的心裡更多的是擔憂。

有關同的事,張瑤知道一些,因為宿舍有個妮子喜歡看**,還喜歡跟們分

起初張瑤是排斥的,覺得男人跟男人談談奇怪的,時間一長,也就接了,有時候還會去找一兩本看看。

小說裡的結局大多都是幸福滿的,可現實不是小說,兩個男的想在一起,就注定要面對外界的輿論力,還有親朋的異樣目

那條路太難走了,停在這一步的時候,本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步。

張瑤拽著長外套前面的流蘇,“什麼時候的事?”

說,“夏天還沒過去的時候。”

“真早。”

張瑤哼了聲,“我哥就這麼被你騙走了!”

的頭發,“你說錯了,是我被你哥騙走了。”

張瑤撇,“你會對我哥好嗎?”

說,“當然。”

張瑤吸鼻子,“能好多久?你家裡要是反對,你會不會就放棄我哥?”

笑道,“你哥是我的家人,我會一直對他好,永遠都不會放棄他,這樣子你可以放心把你哥給我了?”

張瑤的臉一紅,“我哥都是你的人了,我不放心有什麼用。”

想起來了什麼,“你們會結婚嗎?”

說,“明年的事。”

張瑤一怔,“這麼快啊,好吧,你們想好了就行。”

吐出一口氣,像是卸掉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嫂子,今天你說的話我可都記住了,要是你敢對我哥不好,我肯定帶他走。”

等人走了,戚還在原地,他挑,“嫂子?聽起來沒那麼別扭。”

黃單從戚裡聽說了他跟張瑤的談話過程,沒出多大的意外,猜到了。

張瑤是個很好的孩子,不悉的人會覺得冷淡,強勢,還有些不近人,其實那是用來保護自己的外殼。

只要被準許進去的世界,就會看到|||溫暖的真實一面。

晚上黃單了外套準備睡覺,簾子裡面傳出腳步聲,張瑤穿著珊瑚絨的睡,一副“我要跟你足膝長談”的架勢。

黃單坐起來,又把外套穿上了,“問吧。”

棉被陷下去一塊,張瑤坐他對面,踢掉拖鞋把盤著,“他都跟你說了?”

黃單點點頭。

張瑤出“我就知道”的眼神,很小聲,怕被樓下的爸媽聽見,“哥,你是不是吃虧的那個?”

黃單想了想,“不是,我是舒服的那個。”

張瑤一臉不可思議,“真的假的?那戚大哥他沒有想法?”

黃單知道他跟張瑤的思路而過了,不過他沒打算解釋,“有時候會有。”

譬如把他弄到疼的快哭暈過去,還想再要一次的這種想法。

張瑤也不知道理解了哪種意思,,“真看不出來,哥,你是深藏不啊。”

黃單,“嗯。”

張瑤把腳往被子裡放,喊著冷死了,“你雖然比戚大哥年輕,但還是要多注意,最主要的是勤加鍛煉。”

黃單心說,每天都有在鍛煉,不分時間不分地點。

張瑤咳了聲,“一副好決定你是吃虧的那個,還是舒服的那個,哥,你懂我的意思不?”

黃單說,“我懂的。”

張瑤打哈欠,“我後天走,明天我們一起去遊樂場,多拍些照片,我給你們拍。”

一走,黃單覺得被子裡好不容易攢到的暖氣也跟著去了。

冬天一個人睡覺好冷。

黃單進被窩裡面,要是那個男人在自己旁就好了,他會很暖和。

簾子那邊響起張瑤的聲音,“哥,我會給你們保的。”

黃單搭上眼皮,很快就睡著了。

這幾天的天氣都很不錯,的不像話。

因為是節假日,所以來遊樂場玩耍的人非常多,人門票是一百八一張,就一張票,進去玩什麼項目都不需要再錢買票了。

黃單有年卡,他刷卡進去就行。

不過張父有提前跟遊樂場的負責人打招呼,黃單張瑤戚三人免費。

遊樂場很大,人頭攢

黃單跟張瑤之前來過一次,玩過幾個東西,像是大擺錘過山車之類的,戚倒是第一次來。

有工作人員在遊樂場裡擺攤賣一些吃的,還有小玩意兒。

張瑤把黃單跟戚去,說要噴個紋,一問是三十塊錢一個,就覺得貴了,“帥哥,我們三個人都噴,能不能給我們便宜點兒?”

黃單不在狀態裡面,戚本來也跟他一樣,但是在看見一個葉子的紋圖案時,目就沒移開過。

張瑤費一番口舌才把價格給講下來,“哥,你選什麼圖案?”

黃單回神,“我不噴這東西。”

張瑤跟他咬耳朵,“噴吧噴吧,你和戚大哥可以噴的,多浪漫啊。”

“我其實無所謂,完全是為你們著想。”

黃單瞥了一眼男人,發覺對方著桌上的葉子圖案出神,他愣了愣,記憶被劈開一部分,出裡面的一些片段。

最後張瑤噴了個小羊,那是的生肖。

噴了片葉子,大冬天的拉起外套,讓人小夥子把葉子噴在他的腰側。

小夥子羨慕嫉妒的直嘖嘖,“大叔你這材也太好了吧,怎麼練的啊?”

整理了服,“去工地搬上幾年的磚,你也有這材。”

小夥子,“……”

張瑤一個勁的對黃單使眼啊哥,你傻站著幹什麼呢?

黃單抿,讓小夥子把葉子噴在跟男人相同的部位。

小夥子的視線在黃單跟戚上來回掃了又掃,沒扯閑篇兒,就沖這一點,說明是個會做生意的聰明人。

低聲問著青年,“你幹嘛選葉子?”

黃單反問,“你呢?”

一愣,還真不知道,看到就選了。

他走神的功夫,黃單就被張瑤拉著去看電影了。

這電影還不是隨便就是放的,要湊夠五十個人才會放。

不是節假日過來,遊樂場的人不多,想看個電影都看不著。

排隊場後,黃單三人找位置做好,有人說電影是4d的,也有人說是5d,看的就是一個過癮。

這電影裡是全球的所有景觀,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有。

黃單看著屏幕,北極,金字塔……那些景觀挨個的從視野裡晃過,當長城出現的時候,黃單覺自己就站在長城上面,有風吹過面頰,涼的。

這裡有監||控,戚沒有對黃單做什麼,他也懶的看電影,索半闔著眼皮休息。

好像他唯一的興趣就是煙,黃單。

現在煙已經在被他往外面推,只剩下黃單一個人了。

電影放完了,眾人都有種意猶未盡的想法,這是遊樂場最值得一觀的項目。

張瑤去買了冰淇淋,黃單跟戚都有份。

大冬天的吃這玩意兒,心涼。

黃單冷的牙疼,他看看邊上的男人,“我吃不完了,你要吃嗎?”

把自己那份三兩下搞定,滋滋的黃單吃剩下的那份。

張瑤看怪一樣看過去,拉拉哥的袖子,“戚大哥那樣子看起來真的好變態啊。”

黃單說,“他只是喜歡我。”

張瑤哎喲一聲,“我吃出來了,這冰淇淋裡面有一子狗糧的味道。”

黃單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張瑤吃著冰淇淋,“我幹嘛要喜歡別人,我喜歡我自己就行了。”

黃單,“……”

之後三人在遊樂場瞎逛,把車,旋轉木馬等項目都玩了一遍。

張瑤說到做到,給哥和嫂子拍了很多照片。

那些照片全存到了戚的手機裡。

那兩桶橘子有一桶都被張瑤帶回了學校,丟到箱子裡沉的要死,橘子其實很便宜,非要帶,說是答應了的。

沒走,他留下來過年了。

張父跟戚結伴釣魚的次數多了,關系也好起來,見他一個人過年,還說要吃泡面,就覺得不容易,讓他過來吃了年夜飯。

年後,黃單跟戚離開j市,他們換了兩個城市,最後在a市落腳。

房子是租的,兩室一廳。

黃單沒出去上班,在家接了原畫,托上個世界那副主人的福,他對原畫這一塊的了解相當深

包了個工程做,往工地上跑的次數並不勤,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家裡。

不過想歸想,戚對工程上面的事沒馬虎,他還在研究投資,畢竟是有家有老婆的人了,生活應該要越過越好。

黃單畫畫的時候,戚就在旁邊看著。

他是個大老,不懂這玩意兒,就誇張的歎氣,“早知道當年點泥,多讀點書了。”

“……”

黃單往椅背上一靠,“我了,想吃你煮的面條。”

立馬來了神,“等著。”

黃單聽著廚房裡響起的聲音,他無意識的笑了一下,那抹笑也蔓延到了臉上,久久都沒消失。

睡前戚把玩著黃單手上的戒指,跟自己的放一塊兒看,“結婚證呢,你放哪兒了?”

黃單困的眼皮快打起來了,他強行把兩個小夥伴分開,“不告訴你,免得你有事沒事就拿出來。”

,“……”

“叔叔這不是覺自己在做夢嘛,多幾遍才相信是真的。”

他說著說著,就覺得自己這輩子是真栽進去了,到死都爬不出來,“來,聲老公。”

黃單打哈欠,那聲老公模糊不清。

不依不饒,撓他,他無奈的鼻梁,很認真的喊出那兩個字,“老公。”

“睡覺了好不好?我很困。”

“不好,睡前不做運容易老化。”

黃單被抱起來,全重量都在男人上,他人清醒了大半,“那你來吧,我睡會兒。”

很快他就半死不活了。

工地上幹活,會面臨意想不到的危險,有一個工人在地下室幹活,缺氧暈倒了,醒來變了癡呆,老婆把他推到工地門口要錢,僵持了好幾個月,才給了幾萬塊。

沒把這件事告訴黃單,是怕他擔心。

黃單還是知道了,從新聞報道上看到的,他跟戚商量,能不能別做工程了,試著換一個工作。

下半年就開了家公司。

黃單到驚訝,“你哪兒來的錢?”

輕描淡寫的說自己一直在搞投資,“怎麼樣?明天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男人新的戰場?”

黃單說好哦,“要是欠了債就跟我說,我現在存了很多錢。”

嘖嘖,“戚太太就是厲害。”

他說著就把人圈住,低頭去親了很長很長時間。

那時間長到黃單都出現缺氧的癥狀,也破了,例外都是麻的,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男人的更年期可怕的,黃單早就在第一次接的時候就適應了。

每次無理取鬧,黃單都能應對。

在戚因為黃單跟一個外包公司的朋友出去吃了頓飯,就把客廳的沙發給踹翻了的時候,黃單站一邊說,“我跟你提過,我們會吵架,你會不講理,還記得嗎?”

的額角一,心口的鬱氣一掃而空,“我錯了。”

黃單說,“我原諒你。”

他從前就這麼說,現在還是,這幾個字只會用在同一個人上。

扯開幾顆扣子,“你不是小貓小狗,可以出去,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聲。”

“你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會很慌。”

黃單歎息,“我給你發了短信。”

也歎息,“那不算的,我還是很擔心。”

黃單說,“我答應你,以後只要我出去,我都會把位置發給你,包括我幾點出門,幾點回來。”

把青年的雙手捧住,他低頭,將臉埋進去,不敢跟青年對視,“叔叔是不是跟個神經病一樣?”

黃單說,“不是,你只是太喜歡我了。”

子一震,不是喜歡,是啊,傻瓜。

三年後,戚帶黃單去看他們的家。

那塊地是戚前前後後花了半年時間才選出來的,他用掉了大半的積蓄買下來,迫不及待的捧到人面前,想得到一個肯定。

黃單說,“我很喜歡。”

在車裡把他給弄哭了。

修改設計圖,監督並參與裝修,買家,這些事都是黃單跟戚兩個人一起做的。

他們對於未來的家,充滿了期待,也給予了所有的好和希

在搬進新家的前一天,黃單跟戚吃過午飯後就去了家城,他們是去看臺燈的,想給書房裡再買一盞臺燈。

黃單跟戚走出家城不到三分鐘,就出了意外。

那一瞬間,黃單什麼也沒想。

等到塊從黃單裡咳出,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覺不到疼痛,只覺得天地都黑下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到了。

黃單艱難的撐著眼皮,視野裡只有一片,看不見男人的影,他,好難過,明天就要搬家了,是他們的新家,花了很多心思設計的,大到家,小到桌布,牆紙,都是心挑選的。

可惜不能住進去,來不及了。

黃單側著頭,被鮮遮蓋的臉朝著一個方向,那是男人摔倒的位置,他的眼睛沒有閉上,睜的很大,因為他還沒看到男人,不甘心。

直到死,黃單都是睜著眼睛的。

那起事故後,戚就有了嚴重的後癥,他不敢開車,不敢坐車,看見車就渾是汗,心髒痛,瀕臨昏厥。

過了整整兩年,戚的癥狀才有所減輕。

開始寫信,以前青年還在的時候,每年做的最認真的一件事,就是他,現在青年不在了,最認真的事是給他寫信。

一年三百多天,三百多封信,全在大箱子裡面放著。

沒想過要寫多封,他會一直寫下去,活到哪一天,就寫到哪一天。

每當從夢中驚醒,戚就會跑出去,在房子裡喊著青年的名字,沒有回應,從來都沒有。

跑到筋疲力盡,戚會打開屜,拿出那兩枚戒指發呆。

天亮了以後,戒指上都是水跡。

一天天的過去,別人的生活軌跡在發生著變化,戚卻沒有,他的生活軌跡卡在了青年死的那天。

青年離開的日子越來越久,房子裡就越來越冷清。

有時候戚坐在臺上一,從早到晚都沒有一丁點聲響,整個房子就仿佛置地獄,沒有毫活人的氣息。

張瑤每個月都會打電話給戚,也沒別的事,只是問一問他的況,說一說自己的況。

知道,張瑤那麼做,其實是怕他想不開。

他覺得好笑。

邊的同事,朋友都知道的,他過的很好,有房有車,也有不錯的事業,以後還會更好,怎麼會想不開呢?

有一次戚很晚才從公司出來,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跟青年常去的飯館,那裡已經關門了。

沒走,就站在門口煙。

手裡的一煙燃盡,戚的手指燙的發紅,他沒在意,只是把手抄進西的口袋裡,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像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實際上他是沒有家了。

沒有那個人,哪兒還有什麼家。

前面不遠傳來打鬥的聲音,戚看到七八個年人在對兩個年出手,他只是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電話報||警,沒有上去手。

那兩個年發現了戚,向他出求救的目

於衷。

接到報案的警||察很快就來了,聽到警||車的聲音,那群人頓時四散著逃跑。

得救的兩個年似乎是沒想到有人可以那麼冷,他們憤恨的瞪著戚裡還嚷嚷著什麼罵人的話。

面無表,他腳步不停的離開,扯起角笑了,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以前有個頭疼發熱,戚通通無所謂,現在不一樣了,哪怕是個小小的冒,他都會張的跑去醫院。

醫生往往會出怪異的表,大概是沒見過一個四十多年的男人這麼怕死。

冒而已,至於這麼慌張?

沒有人知道,戚不是怕死,他早就不想活了。

可是即便他的心裡空的,痛苦的想死,他卻不能死,他必須活著,好好的活著。

因為這條命是那個人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不能有任何閃失。

有多那個人,就有多重視自己的這條命。

他無數次的回想那天發生的一切,怪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護住青年,只要一想到這裡,他就會去咬自己的手背,咬的模糊,卻一點都不知道痛。

一個人活著,真的太痛苦了。

的書房裡沒有一本書,全是許願瓶,一排一排的擺放著,每個瓶子裡都裡面裝滿了星星。

他有心願,想跟青年有生生世世。

有一天戚接到張瑤的電話,在那頭說自己要結婚了。

張瑤原本是單主義,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跟哪個男的搭夥過日子,可是哥沒了,爸媽就只有了。

嫁人這兩個字開始出現在張瑤的人生計劃裡面,不控制的蹦蹦跳跳。

最終覺得把那兩個字拖拽到現實生活中來。

準新郎是張瑤的大學同學,從大一的第一個學期就喜歡上了,默默的喜歡著,一直喜歡著。

在男生鼓起勇氣告白時,張瑤看著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想,一個人如果會花好幾年的時間去暗另一個人,不會壞到哪兒去。

張瑤答應了對方,因為自己想試一試。

之後就是和普通一樣,他們會做一些普通又白癡的行為,不去在意別人的目

所有的事都是水到渠

兩個人的結束一個階段,進一個新的階段,能匹配的關系就要從夫妻。

六月六號是張瑤的婚禮,那天戚出現了。

張瑤喜極而泣,“戚大哥,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

的爸媽永遠都不知道,有個人著他們的兒子,是一生的摯

張瑤不打算把這件事說出來。

因為哥是另一個當事人,已經不在了,無論是哪種結果,都沒有任何意義。

張瑤的思緒回籠,打量著面前的男人,穿著量定做的高檔西服,姿拔穩重,和以前不一樣了,可又覺得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戚大哥。

沉默半響,張瑤開口問道,“戚大哥,你這幾年還好嗎?”

單手兜,“好的。”

張瑤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生怕不小心到男人心裡的傷口,“五年了,戚大哥,你還好嗎?”

笑道,“我活的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說明?”

張瑤的呼吸一,這人在笑,卻難過的眼睛酸,想哭。

張母走過來,著已經離去的影,“小瑤,那是誰啊?媽怎麼看著有點眼?”

張瑤眼神躲閃,“一個朋友。”

張母的臉變了變,緒變的很激,“什麼朋友,是戚對不對?他還有臉來這裡?”

張瑤小聲說,“媽,都過去好幾年了。”

“當年你哥要不是為了救他,又怎麼會被車碾的……不人樣了……”

張母語無倫次,“媽這幾年總是會夢到你哥走時的樣子,他一定很痛,你哥那個初結婚後……他就落下了怕疼的病,那該多疼啊,小瑤,你哥他……”

張瑤的眼睛也紅了,出聲打斷,“媽,別說了。”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婚禮現場新娘和自己的媽媽都在抹眼淚,這是唱的哪一出?

的曉得是怎麼回事。

張父聽著靜過來,看一眼老淚縱橫的老伴,“今天是小瑤大喜的日子,你哭哭啼啼的,讓人看了像什麼話。”

張母擤鼻涕,覺得自己對不起兒,“小瑤,媽只是想起你哥了。”

張瑤安,說沒事的,“爸,媽,哥的忌日就快到了,到時候一起去看他。”

張母哽咽,“好好,一起去。”

要不是張父把拉走,又要哭。

七號那天下著細雨,張瑤去的早,特地人把車停在離墓園有段距離的地方,夫妻倆下了車,撐著一把黑傘往墓園裡走去。

“媽發頭暈,爸不放心一個人在家,這次就沒過來,哥會不高興嗎?”

“不會的,你別多想。”

“要是哥還在就好了。”

張瑤歎息,肚子,著寶寶的小名,“待會兒媽媽要跟舅舅說話,你要乖,要聽話,舅舅喜歡聽話的孩子。”

人停下腳步,喊了張瑤一聲,“小瑤,你看那邊。”

張瑤聞聲去,看見哥的墓碑前蹲著一個人,僅憑背影就知道是誰。

沒有立即靠近,不想在這時候去打擾到那個男人,而是讓人扶著自己去了左邊,找了個偏僻的位置站著。

從這個角度看去,張瑤可以清晰的看見墓碑前的一切,看見男人手裡拿著一的塑料小管子,細細長長的,一頭垂在半空,一頭折出形狀。

男人在折星星,他折的很認真,側臉線條溫,能把人溺斃進去。

張瑤注意到男人的張合,在跟哥說著什麼,離的更近些,耳朵裡不再只有風聲雨聲,多了男人嘶啞的聲音。

“那姓賀的死了,聽說是長期被其他犯人們欺不了才自殺的。”

“姓劉的出獄了,不走運的是他出來不到一星期,就醉駕撞到機非隔離的鋼制護欄,在醫院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你家裡的債都還清了,你爸媽前段時間已經把小賣鋪關了,打算今年回老家去。”

“你爸媽怨我,他們該怨,是叔叔沒有照顧好你。”

“對了,你妹妹上個月結婚了,新郎是大學同學,婚禮辦的很熱鬧,懷了孕,預產期在年底。”

“恭喜你,要當舅舅了。”

“小東西,你說奇不奇怪,你走了以後,一次都沒有來過叔叔的夢裡,可是叔叔竟然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你長什麼樣子,說,你是不是給叔叔下了藥?”

“沒良心,小王八蛋,你丟下叔叔一個人走了,還不來叔叔的夢裡,怎麼也不知道照顧一下叔叔這個孤寡老人?”

耳邊的聲音停了下來,張瑤看去,發現男人在拿手背眼睛,那聲音更啞了。

“你說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我們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我們住在三層樓的大房子裡面,養的小貓也長大了,花園裡的花花草草打理的很好,到了冬天,橘子樹上結滿了橘子,你可以吃個飽,還有書房裡的那面收藏櫃,放滿了你喜歡的小玩意兒,要是沒有那場車禍……那該有多好啊……”

“哎,幾年前你走了,一次都不回來,叔叔一個人住在家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當初叔叔不該懶,只給你折了九百九十九顆星星,沒有折三千三百四十四顆,現在折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的吧,叔叔多折點,一個三千三百四十四不夠,那叔叔就折上十個,百個,千個。”

“這顆星星折的不漂亮,叔叔再給你折一顆。”

在西口袋裡了個空,他笑著搖了搖頭,笑容裡一片苦,“你看看我,連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回去給你折吧。”

“這個你先拿著,不準嫌棄。”

把那顆星星放在墓碑前面,戚碑上的照片,指腹||挲著照片裡的青年,“照個相都不笑,小氣鬼。”

他蹲的麻了,好半天才站起來。

張瑤的腳邁出去一步,就聽見了男人低低的聲音,哀求著,“老婆,你能不能來看我,一次就好,算我求你了。”

墓碑靜靜立在細雨裡,冰冷而又無

背過,走著來時的路,他沒有打傘,走的很慢,背影孤獨寂寞。

張瑤把那只腳放下來,一步都邁不出去了,靠在人懷裡,捂住小聲哽咽。

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是一邊擁有,一邊失去,一邊長大,一邊忘。

到頭來,能真正刻在記憶深,不被時侵蝕的東西不多,可能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一件事。

張瑤知道,哥還活著,活在戚的生命裡,刻在他的記憶深,直到他老去,死去。

關於七月半的由來和傳說很多,其中有一種說法是,那天鬼門關大開,裡面的鬼魂會回到生前的城市,在自己死時的地方徘徊著,在那裡見到親人。

天還沒黑,xx街的路邊就站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材高大,穿著黑的襯衫長,蓄著利落的短發,他的上有一種難言的悲傷,與的面容格格不,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被吸引。

附近商鋪裡的店員和老板看到那一幕,都習以為常了,因為每年的這一天,他們都會看到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站在同一個位置。

有個別商戶知道,幾年前那裡發生過一起嚴重的車禍,一個青年當場死亡,心髒和肝髒全被撞出外,死相慘不忍睹。

而那男人就是那起事故中的幸存者。

目睹過那起車禍的人們現在想起來,還是會頭皮發麻,按理說,在那種況下,兩個人肯定都是必死無疑,且死無全,也不知道青年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在死亡來臨之際把男人推開,自己擋在了車前。

天暗下來,夜幕降臨,起風了。

一家服裝店裡新來了一個年輕孩,不知道那年發生過車禍,也是第一次見到路邊的男人,於是就好奇的問同事,“那個男的怎麼一直站在路邊啊?等人嗎?我看他已經站了很久了。”

同事知道的不多,只說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人。

年輕孩驚詫的啊了聲,“不會吧?他看起來很正常啊。”

“正常?怎麼可能!”

同事也是個的,比年長幾歲,來店裡的時間早很多,說話時的語氣帶著一子社會的味道,“那種外形優秀,有魅力的男人,看一眼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我來店裡三年,見過他三回,每年的今天,他都是一個人過來,什麼也不做,就站在那裡,從下午站到晚上,你要是在店裡過夜,就能發現他站到第二天,這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什麼?”

年輕孩聽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是在等人?”

同事似乎想起了什麼,的臉變了變,心說,那男人等的恐怕不是人,是鬼。

年輕孩見同事不說話,就拉著的手晃了晃,“怎麼了嘛?你倒是說啊,話說到一半很急人的。”

同事神經兮兮的看一眼,“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年輕孩還真忘了,忙著在幾個地兒打工,有時候連星期幾都不知道,“什麼日子啊?”

同事突然低聲音,在耳邊說,“鬼節。”

年輕孩嚇的臉一白,人哆嗦了一下,抱住胳膊,還是覺得冷。

大多數人都怕鬼,年輕孩是其中之一。

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是那個日子,這會兒腦子裡全是看過聽過的恐怖靈異畫面。

同事隔著玻璃窗指向路邊的男人,“那個地方五年前發生過一起車禍,你看過報道沒有?”

年輕孩回神,搖頭,“沒有。”

“我也是聽人說的,因為那時候我還沒來店裡上班。”

同事小聲說起自己聽來的悲慘故事,“車禍發生前,那個男人跟青年剛從家城裡出來,男人兩只手都提著購袋,青年拿著一個裝修的小冊子,他們上一秒還在有說有笑,下一秒就有一輛車朝他們開了過來。”

“我是沒親眼看見,不過我之前在網上找到了一個視頻,雖然有點模糊,但也很震。”

抿抿,“就像很多人說的,那真是的力量,超越了人的極限。”

年輕孩的心裡約有了一個猜想,聽到同事的聲音,的眼眶一熱,青年果然在危急關頭把那男人推開了。

“青年被撞的模糊,扭曲的倒在路邊,就是男人現在站的那個位置。”

同事咽了咽口水,“當時那男人不是被青年推開了嗎?他從地上爬到青年邊,抖著手去抱青年,把青年被撞出外的髒都撿回來,他不知道哭,也不知道喊,傻了……”

“等到救護車過來,宣布青年已經死亡的時候,男人還睜著眼睛,是活著的樣子,卻讓人覺他也死了。”

聽完以後,年輕人哆嗦的更厲害了。

同事抿抿,“天堂和地獄,有時候還真就是一霎那之間的事。”

的聲音一停,膛目結舌,“你哭什麼?”

年輕著眼淚,嗚咽著說,“他們一定很相。”

同事趕噓了一下,“小點聲,很多人不喜歡同的,會有很大的見,你別讓人聽見了,那個青年早就死了,要是被人拿來議論,他在地底下會很不開心的。”

“還有外面的那個男人,他肯定不希別人侮辱他跟青年的。”

年輕孩鄭重的點頭。

同事歎口氣,“你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說著,手指指自己的腦袋,“那個男人眼睜睜看著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到了極大的刺激,這裡就出現了問題。”

年輕孩不喜歡看悲劇,也不喜歡聽帶有憾的故事,會陷進別人的悲痛裡面,要過好些天才能走出來。

“你說他能不能見到那個青年?”

同事看了看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落得輕松自在,“誰知道呢,人死了以後會去哪兒,以什麼形態出現,還能不能回到間,等我們死了,不就知道了。”

示意年輕孩去看外面,“你看那個男人的穿著,絕對是有錢人,大老板,思維邏輯比我們這些窮蛋不知道強多倍,聰明著呢,他會相信死了的人在鬼節這一天回來,還不是心裡的執念作祟。”

年輕孩輕聲說,“你說的也是,他只是放不下。”

“這世上的不幸多著呢,每天刷一刷新聞都有,還不帶重樣的,沒有最慘,只有更慘,你還是心自己吧。”

同事想起來了個事,“對了,今晚你值班啊,有句話我跟你說了,你當不當回事隨你。”

年輕孩問道,“什麼?”

同事拍拍的肩膀,“鬼節的氣很重的,你下班回去的路上,如果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千萬不要回應。”

年輕孩,“……”

幾片紙錢從空中飄下來,不知道是誰在給死去的親人燒紙。

本來今天就是個森森的日子,還出現了這玩意兒,街上的行人都變了臉,腳步匆忙的肩而過,生怕到什麼髒東西,再倒黴的回家去。

男人一直站在原地,他的兩只手垂放在長兩側,眼睛盯著地面,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來接他走。

幾分鐘後,男人突然往馬路上跑去,他那樣子很開心,形急切,看在其他人眼裡,就是個瘋子,不想活了,在自尋死路。

有好心人及時拉了他一把,“先生,路上很多車,你擔心著點。”

男人大口大口氣,他先是茫然無措,而後勾起淺的薄,抖著肩膀笑起來,笑的悲涼又失,“老婆,我以為是你來接我了,原來只是我看花了眼。”

旁邊的好心人還納悶,這怎麼還自言自語上了?下一秒就聽到男人埋怨的聲音,還有些委屈,“每年的今天都是你的節日,為什麼你一次都不回來看我?”

說到後面,男人恨了起來,重複著喃喃,“為什麼不來看我……”

寒意從腳底生起,好心人打了個冷戰,拉著男人的手也松開了,不敢再多待一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十點左右,年輕孩關店下班,把包往肩上拉拉,下意識的往路邊看了眼,不由得微微一愣。

男人還站在那裡,他在哭,無聲的哭著,滿臉都是眼淚。

沒有人來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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