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病房里發出一陣急切的咳嗽聲,是最里面床位的病人。
聽到咳嗽聲,陪床家屬連忙起忙活,又是倒水又是拍背。
瓶瓶罐罐的,擰開又合上,弄出叮鈴咣啷一陣靜。
阿景被嚇了一激靈,猛地睜開眼。
他擰著眉,很不滿地抬起腦袋往里面看,可惜病床之間都拉著簾子,什麼都看不到。
談聲越來越大。
“先別睡,把水喝了再睡,聽到了嗎?”
“不喝,不喝,拿下去......”
“喝兩口。”
“說了不喝!”
中間床位傳來發牢的聲音,一聽就是被吵醒了。
“你們別吵了行不行,他不喝就別讓他喝了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沒素質。”
“關你什麼事,嫌去住單人病房啊,說誰沒素質,小姑娘家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哎,你這個人......”
中間床位的陪護開始當和事佬,聲音帶了些倦意。
“好了,好了,別吵了,都睡吧,這麼晚了。”
許是都太疲憊,這架最終也沒吵起來,雙方各自小聲嘟囔了幾句,病房里很快恢復了安靜。
阿景豎著耳朵聽了一會,見沒人再說話了,他松一口氣,把在許辭音耳邊的手掌小心挪開,在心里現學現賣道:
“吵架也不知道出去吵,醒音音怎麼辦,沒素質,嗯......還有一句是什麼來著,對,沒禮貌,真沒禮貌。”
他的手還托著許辭音的耳朵,起來涼涼的,應該是病房里空調溫度太低了。
被子窄窄一條,阿景拽了拽,把它們都堆到許辭音上。
空調吹著,他的沒一會就起了皮疙瘩。
“嘶......”
他高估了自己的抗凍能力,剛想起去把空調溫度調高點,坐起來的瞬間才意識到手背上還扎著針。
阿景嘆口氣,老老實實躺回床上。
太冷了,他往熱源蹭了蹭,蹭了蹭,又蹭了蹭。
許辭音睡著覺,突然覺有東西在自己邊拱,皺眉,下意識抬手推了推,小聲嘟囔。
“罐頭......別,下去。”
三個詞沒一個自己聽的,阿景癟癟,拽著可憐的一片被子角搭在上。
沒過一會,走廊里傳來陣腳步聲,門很快被推開。
護士走到中間床位一旁。
“怎麼了?”
依舊是那個疲憊的男聲。
“要打完了,能給起針了吧?”
聽他這麼說,阿景仰了仰腦袋,發現自己的第二瓶藥也快空了。
下意識的作大腦更快,等反應過來時,他空著的那只手已經到床頭的呼鈴上了。
為什麼要按那個......
大腦突然刺痛,他茫然地把手收回來,低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莫名覺得上面缺了幾道傷痕。
手背上傳來很短一陣痛,阿景下意識抬起頭,發現護士已經過來把他的針給起了。
沒時間再想別的,阿景住,小聲道:
“你好,我......想再要一個被子。”
“二十塊錢一晚,走廊盡頭有護工,可以找他們租。”
護士言簡意賅,說完就推起小車準備離開,路過門口中央空調面板時,停住腳,隨手把溫度調高了兩度。
這個房間是有點冷了。
“二十塊......”
著從門里出來的亮,阿景抿抿。
二十塊,比他兩天賺得都多了,這也太貴了,還是算了。
躺回床上,阿景下意識把打過針的手背搭在邊緣,過了幾分鐘,他才反應過來上面已經沒有針頭了。
“真笨......”
他埋怨了自己一句,接著如愿舒舒服服翻了個。
許辭音剛翻過,睡過的地方熱熱的,阿景趕把胳膊放上去。
后來覺得不夠,趁著余溫沒散,他趕又往里湊了湊。
沒有長長的輸管拘著,許辭音溫暖的被窩對阿景的吸引力越來越大。
音音肯定不希我冷。
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個想法,阿景眼睛亮了亮,接著湊到許辭音耳朵邊,小小聲問了一句。
“音音,你冷嗎?”
回答他的是平穩的呼吸聲。
“冷的話,我就、我就抱抱你了,被子太小了,睡不開、睡不開我們兩個的。”
磕磕說完,也不管許辭音答不答應,阿景觀察了一會,然后小心掀起被子,心滿意足蹭了進去。
“好暖和......”
......
折騰了兩周,終于睡了個踏實覺,許辭音醒來的時候角都是彎著的。
工作兩年,這種隔三差五忙一陣子的日子已經習慣了。
不習慣也沒辦法,剛開始許辭音也不了。
就覺得甲方有病,老板有病,全公司都有病,做夢都想換工作,在各個平臺瘋狂投簡歷。
后來被黑心中介騙了六千塊錢就老實了。
這一覺睡得舒服歸舒服,可就是莫名覺得得慌。
剛有意識,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
許辭音想抬手眼,可用了兩下勁都沒功,手就像被困在被子里一樣,怎麼都不出。
猛地睜開眼,對上一片近在咫尺的淡。
阿景把許辭音整個環在懷里,下著的臉,護得嚴嚴實實。
長這麼大沒跟誰離得這麼近過,許辭音臉唰得就紅了,大腦斷了片,記憶水般涌進來。
昨天下午,跟著定位在小區繞來繞去,找到阿景時,他正在椅子邊上撿易拉罐,剛要走過去,阿景的易拉罐被一個老頭搶走了,老頭還罵他,上前幫忙,然后沒一會阿景就暈了。
他暈了,就救護車,救護車送醫院,送來之后辦住院......
對,這些都沒錯。
許辭音緩緩吐出口氣,悲憤地閉上眼。
那誰能告訴,現在又是什麼況,為什麼自己會睡在著,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會睡在他懷里......
不知道是幾點鐘,房間已經大亮了,走廊上一直有人走來走去,同病房的人也都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辭音總覺旁邊有幾道目時不時往這邊床上瞄。
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盡量擋住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