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韻一直沒說話,倒不是故意裝,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許辭音說起這件事。
中間牽扯到的各種事太復雜了,要仔細點講的話,都得從爸那幾個小三小四說起。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不得這姑娘能收留裴璟一輩子,但想想半年前醫生的診斷結果,裴韻又不得不來這一趟。
房子不大,住下兩人綽綽有余,廚房是開放式的,采也很好。
客廳干凈整潔,沙發也是很素凈的,除了角落里那張格格不的小床。
電視柜上擺了張合照,旁邊是整盒的拼圖,花瓶也沒閑著,了幾棵芹菜在里面養著,看起來很有生活趣味。
裴韻收回視線,開始想該怎麼稱呼許辭音。
自從十幾歲時撞見父親跟小三,裴韻對人與人之間的接都帶了些抗拒,看過好幾年的心理醫生,也嘗試過醫生提出的治療方法。
況確實慢慢改善,但沒過幾年,父親病重,卷斗爭,頭破流地搶了幾年,之后又是忙著公司重組,也就沒再有時間想這些。
接到裴璟出車禍消息那天是深夜,還在加班,公司那段時間出了幾小問題,雖然都很快解決,但結合起來看,覺得有些蹊蹺。
原本安自己只是場小剮蹭,頂多需要休養幾個月,但等匆匆驅車趕到醫院后,第一個遞上來的是病危通知書。
“音音————”
盯著臺前種滿菜的大保溫箱愣神,裴韻思緒突然被打斷。
抬眼看去,阿景正端著個大碗巍巍往這邊走。
毫無眼力見地到兩人中央,阿景拿勺子舀了舀碗里的粥,推到許辭音面前,語氣莫名帶了幾分。
“音音,你嘗嘗。”
這是他第一次熬粥,他得讓音音好好表揚一下他。
雖然只是一碗小小的青菜粥,但這完全可以證明他能照顧音音,才不是陳五說的那樣。
想到這,阿景有些憤憤地跟許辭音告狀。
“音音,陳五之前還說、還說我不會做飯,每天就等著你照顧,哼,我現在就要拍下來,等周一的時候給他看看。”
許辭音沒說話,隔著空隙,瞄了一眼裴韻的臉。
原以為會在臉上看到悲傷、痛苦、惋惜之類的表,畢竟親兒子從一個正常人變這副模樣,任誰都會承不了。
但現實與所猜的大相徑庭,裴韻神復雜地瞥了眼阿景,再頭看他興沖沖捧來的粥。
雖然表達得不太明顯,許辭音還是能從猶豫的眼神里讀出幾分“他做的能吃嗎”的擔憂來。
收回眼神一刻,對上許辭音小心翼翼的表,裴韻往沙發一側挪了挪,好心詢問道:
“如果你想吃點別的早餐,我可以讓人送來。”
許辭音趕擺手。
“沒事,沒事,這個就可以。”
青菜粥,之前阿景出院那幾天,連著做過好幾次。
粥煮,青菜和切扔進去,微微放上點鹽和白胡椒,很清淡的口,怎麼做都不會出錯。
阿景一直豎著耳朵,聽出裴韻的話外之意,他往許辭音邊了。
“音音才不想吃別的,音音生病了,就要吃青菜粥。”
裴韻不想搭理傻子,只憾不能抬起手機把他這副模樣給錄下來。
知道有在許辭音放不開,總不能讓病號不吃早餐,裴韻站起,晃晃手機,低頭朝許辭音示意。
“我去臺打個電話,你先吃。”
昨晚發了一陣子燒,雖說吃藥后燒退下去了,但今早起床頭還暈著。
著裴韻慢悠悠的背影,許辭音有些懷疑人生地了臉。
事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這真的不是夢嗎
阿景眼里只有他煮的粥,倒也不怎麼關心裴韻的去留,眼盯著許辭音喝下去大半碗,他湊上前去,暗示地眨眨眼睛。
知道他在索吻,但瞄一眼臺上的背影,許辭音準備裝瞎。
“音音。”
阿景又湊近了些,指了指自己的,這已經是明示了。
許辭音只能跟他打太極。
“我冒了,會傳染給你。”
阿景剛準備說他不怕,臺門突然被拉開了,裴韻急匆匆走出來,表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以為出了什麼事,許辭音趕起詢問。
裴韻打了個噴嚏,抬手指了指趴在臺門往屋里探頭的橘貓。
“剛才我開臺門,你的貓應該是跟著進去了,我貓過敏有點嚴重......阿嚏......”
許辭音趕過去把罐頭抱到臥室里,又拿粘把上和沙發上的貓粘了粘。
撕下粘紙的那刻,許辭音突然想到阿景剛來時,對罐頭格外排斥的態度。
坐回裴韻邊,趁阿景刷碗的功夫,許辭音醞釀一下措辭,問了幾句。
盯著洗手池前的背影,裴韻呼口氣。
正好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呢,這也算給找了個合適的話頭。
“對,他小時候,是因為貓嗯......算是留了點影。”
“我懷他那年,公司還不穩定,董事會出了點子,開會時候我一激,直接讓救護車拉醫院去了。”
“他是早產兒,生的時候我還大出,半條命丟在手臺上,素質直線下降,很多東西懷孕前只是輕微過敏,生孩子后直接都不了了,貓是最嚴重的。”
“我工作忙,一直是家里保姆帶他,七歲那年,他從小區撿了只流浪貓回來,抱到家里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