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有心能治
心拿到了磺胺，乘坐黃包車回到了姜公館，直接到自己的松香院。
讓半夏仔細收好。
磺胺是一種西藥，治療槍傷染的。
心前世比較好的朋友，一個是的大掌櫃張逢春，一個是結的貴婦人盛貞。
張逢春不是心祖父的徒弟。他家裏窮，從小在藥鋪做夥計，後來得到了藥鋪二掌櫃的重，跟著學了醫。
他頗有天賦，人又很正直，心的祖父很欣賞他，把他當大掌櫃栽培。
可惜，祖父去世，張逢春就被心的大伯辭退了。
後來心自己辦藥鋪，需要一個大掌櫃，求助家之前那些掌櫃們，有人就舉薦了張逢春。
十年後，西醫院發達，中藥鋪子艱難為生。
有次閑聊，說起某個權貴中了槍傷，滿城找磺胺。
槍傷最容易染，也最怕染。一旦染就是要命，本等不及其他藥發揮作用。
“一支磺胺，一條小黃魚。”
這樣的高價，都買不到，磺胺急缺。
張逢春很懊喪，說他在德國的堂弟曾經送了他五支。
“我堂弟讓我賣十塊銀元一支。這麽個小玩意兒，我開十塊銀元，人家罵我瘋了。
後來我去了西醫院，要一塊銀元一支賣，人家不要。還價到三塊銀元五支，我就賣了。”
衆人聽了，紛紛替張逢春惋惜。
大家都說他沒有財運。
心當時也這麽想，覺得張逢春運氣真差。
而後，和貴婦人盛貞聊天，也提到了中槍的權貴。
那個權貴，盛貞認識。
盛貞是景元釗母親的養，算是景元釗的妹妹，後來嫁給了景元釗的總參謀唐白。
心總記得，盛貞當時說起磺胺，就很惋惜。
“……我姆媽有個胞弟，比小十五歲，當兒子一樣疼的。當時中了槍傷，也是高熱，什麽法子都試了。
我哥拿槍指著軍醫的頭，讓他們一定要救舅舅。第三天，舅舅死在了醫院。要是有磺胺就好了。”盛貞說。
心和對了對時間。
景元釗的舅舅，死在今年的四月初；而張逢春的磺胺，是今年三月底廉價賣給了西醫院。
西醫院的大夫，估計也沒見過這東西，不知道它的價值，直接扔庫房了。
直到十年後，西醫院來了更多留洋歸來的醫生，大家才重視磺胺。
“很可惜，當時宜城有藥的。”心對盛貞這麽說過。
盛貞也覺得可惜：“舅舅去世，我姆媽大打擊，病了大半年。”
督軍夫人的弟弟，是在外地的傷。
聽說是替督軍景峰擋了一槍。
心一直留心軍政府軍醫院的靜。
據盛貞說，當時景家大張旗鼓找大夫的。
不僅僅找了西醫，也找了很多中醫。
家的人肯定也邀了。
只可惜，家的人從上到下都不上進。
除了心，沒一個人學醫。
故而沒人抓到那次機會。
菀菀號稱小神醫，那次也被請去了，卻連脈都不敢診，找了很多借口。
“我姆媽後來很討厭我大嫂，也是有這個原因的。是家的小神醫啊，居然連試都不敢試。”盛貞也說過這話。
心如果救活了景元釗的舅舅，得到了督軍夫人的信任，不僅僅有了人脈，也可以趁機把菀菀的婚事給攪和了……
說不定，有了督軍夫人撐腰，景元釗也不敢胡來。
他上次說，讓心去陪他三個月。
最近他和他父親、舅舅都在外地，才沒有來擾心。
姜家這幾日很安靜。
轉眼到了四月初。
心去了自己陪嫁的藥鋪。
大掌櫃周冉生很熱，但心知道，他早已不停貪污，幾乎掏空了這藥鋪。
沒關系，一個個來，心會慢慢收拾他。
每天都去藥鋪，守株待兔。
四月初二的傍晚，心和的傭半夏、桑枝在看夥計們盤點新藥，有扛槍的副進來。
為首的，是景元釗的副長唐白。
他認識心。
“……四，您也在？我正打算順道去姜家請您。有點事，麻煩您去趟軍醫院。”唐白直言不諱。
心早有準備，上藏了一支磺胺。
點頭。
唐白又讓請藥鋪的大掌櫃。
心阻止了。淡淡說：“周掌櫃，你不要去，我去就行。”
又低聲音，“是大事，咱們治不了，去了就是送死。”
周冉生貪生怕死，當即瑟了，不敢出頭。
心讓傭拿了的醫藥箱。
“你們倆回去，告訴老太太，我遇到了軍政府的人。其他的，莫要聲張。”
兩傭道是。
心被副們帶到軍醫院的時候，走廊上站滿了人。
城裏各的中醫、西醫都有。
大家陸陸續續進去看病者傷。
心進去時，路過景元釗。
景元釗看到了，但沒什麽表，神肅然而繃。
病榻上的男人，腹下對穿槍傷，傷及髒腑，但沒有傷到要害。
軍醫做了手，現在是染，傷口腫得老高，他渾滾燙。
一旁的督軍夫人，眼睛哭腫，神哀切。
西醫只三個人，還都是洋人，說的英文衆人聽不懂，翻譯也是稀裏糊塗。
心上前幾步：“醫生說，後染很危險，需要去西醫院的病房，拒絕這麽多糟糟的人探。
至于用藥，暫時沒有有效的藥治療，只能靠病人的自防。”
衆人看向。
心後來為了生存，自學了英文，也學了不西醫的知識。
的英文，是盛貞教的。
督軍夫人看了眼。
心輕微沖點點頭。
“你是西醫？”督軍夫人開口，聲音嘶啞。
哭了很久，眼皮都是腫的。
饒是憔悴，也豔俗。景元釗長得像母親，才那般英俊不凡。
“不，我是中醫。”心說，“但我有辦法退燒。”
旁邊有人嗤了聲。
一個老大夫：“不要說大話！”
“可別耽誤了病。”
“你能用什麽辦法退燒？一來就放這樣的狠話，真是無知無畏。”
心微微咬。
面對質疑，沒有反駁，而是又看了眼督軍夫人。
——既然把全城的大夫都請來，說明該用的退燒藥，什麽安宮牛黃丸、紫雪丹全部用過了。
現在，中醫西醫一起束手無策，才七八糟的人來。
督軍府的人在病急投醫。
這個時候，越是篤定狂傲，越是能得到信任。
心表寡淡，不解釋，也不退。
會說英文，能翻譯洋醫生的話，督軍夫人對有三分信任的。
現在，就賭命運。
這時，門口傳來副的聲音：“讓讓，家的小神醫來了。”
菀菀來了。
心站在那裏，後脊略微發僵，半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