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惡徒
駱竹死了?
這個念頭,在心腦海中轉悠了片刻。
居然死了?
——這不合常理!
駱竹的父親,當年禮部五品,有些地位。
駱家是大族。駱竹的母親,是父親從外頭買來的小戶,容貌清雅、不爭不搶。
隨著朝廷落落,駱家也日漸蕭條。走下坡路的時候,宅門的小白花是活不下去的,駱竹的母親很早就死了。
駱竹是一個沒有生母依靠的庶,又生不逢時,在大戶門第生活得還不如嫡母邊的一等丫鬟面。
的鑽營和好勝,就是那時候培養的。
後來家獲罪,抄家滅族,了娼寮。
這些經歷,讓駱竹格堅韌像野草,一點春風就可以死灰複燃。
菀菀逃走,景家只是退親,似乎沒有遷怒公館,駱竹為什麽會自盡?
不到絕境,駱竹為什麽會放棄?
一點也不像。
“電刑,真的那麽難熬嗎?”
心約記得,軍政府裏的電刑是很管用的,哪怕蟄伏數年的探子,一上電刑也會崩潰。
駱竹熬不住電刑,也正常。
心七八糟想著,夫人已經留意到門口的兩個人。
夫人整了整緒,對門口道:“你們倆進來吧,別在門口聽。”
心和張南姝進了屋子。
盛遠山今日還是一套軍裝,室了風氅,單薄得有點寒冷。
他不覺,安安靜靜站著。
饒是站得很隨意,他的腰也比旁人拔幾分。
心看了眼他。
他也看,兩人對視一眼。
盛遠山沖點點頭,沒說什麽。
“……家二老爺,就放他回去。”夫人對盛遠山說,“已經死了一個,不能再死人了。他們家,到底和阿釗訂過親的。”
盛遠山道是。
他出去了。
夫人坐在椅子上,半晌怒氣才慢慢平息。
張南姝湊近邊:“那個兇手的母親,肯定知道自家兒的去向。怕自己不了刑罰供出來,寧可死了。”
夫人:“這些人吶,氣死我了。”
“夫人,您兒子真把菀菀放走了。母親自盡,現在別想找到了。”張南姝又說。
夫人嘆氣。
看了眼心。
心表很安靜。既不失,也不憤怒。
“這不公平,豬豬兒吃那麽大虧。”張南姝說。
心立馬道:“這是我和菀菀從小的恩怨,不與旁人相幹。跑就跑了吧,以後找到再說。”
夫人欣:“珠珠兒,你識大。”
又說張南姝,“南姝啊,你懂事點,讓我歇一口氣。”
張南姝撇撇。
事搞明白了,心要回家。
張南姝送到督軍府門口。
不想,盛遠山的汽車,居然還在門口停留,他并沒有立刻離開。
心還想著他昨晚的失常,還有那一行淚,看向他的時候,心格外複雜。
不了解他,猜不他心裏想什麽。
他的言行,是什麽意思。
“珠珠兒,你不用擔心。”盛遠山跟說,“這件事,不會繼續牽扯下去,到此為止了。”
意思是,不會讓公館萬劫不複。
駱竹死,只是自己死了;而菀菀逃,也只是自己逃走。
“好,我知道了。”心說。
盛遠山:“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舅舅。您忙,不用照顧我。”心道。
盛遠山上了車,讓司機開車走了。
心回到松香院,腦子很累。畢竟一晚上沒怎麽睡,哪怕清醒著,腦子也轉不。
天氣晴朗,屋檐下的明溫暖,坐在藤椅裏曬太,看兩只狗兒打鬧。
思緒空空。
傍晚時,景元釗沒來,只是打了個電話。
“不能陪你吃飯,我有點事。”景元釗說。
心反而松口氣。
夜裏早早睡了。
沒過兩天,公館發喪,心帶著姜寺嶠回去,參加繼母駱竹的葬禮。
親戚不六小姐,而是六姑,因為已經出嫁了。
也是親戚。
家中待客的,是心的三哥三嫂,他們和駱竹母很親近。
二老爺病懨懨的,在牢裏吃了苦頭,神不濟。
“六妹,你和妹婿住幾日再回去。”三哥這樣說,態度溫和親昵。
心眼前,卻總是菀菀讓汽車撞時候,三哥那張臉。
表淡淡:“不了。你們事多,不用專門招待我。”
姜寺嶠不怎麽看得上家,態度冷淡。
駱竹停欞半個月。
出嫁的兒,不需要天天在,心只需要等出殯那天再去就行。
心中有點慨。
“駱竹好歹有個葬禮,菀菀恐怕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心想。
并不覺得可怕。
不管是景元釗,還是盛遠山,在心中都不曾變得可憎。
因為,自己就是惡鬼,不怕殺人。
平靜得像是什麽都不知道,去參加駱竹的葬禮。
趁機也和朱世昌家的聊天,問打聽到的況。
“……二太太一死,消息恐怕斷了。之前您在莊子上養病,伺候您的那戶人家,是二太太的人。
現在呢,那戶人家不見了,好像是去南邊,替二太太看什麽宅子去了。”朱世昌家的道。
心的心,微微沉了幾分。
“你再打聽。”心說,“不要灰心。二太太一死,知人不用顧及,反而會說。”
上這麽講,心中卻知不太好了。
朱世昌家的嘆了口氣,低聲說:“六小姐,我說句洩氣兒的話,哪怕真有什麽,二太太只怕已經殺人滅口了。”
心:“我有這樣的準備。你只管查,查到哪裏算哪裏。”
“是。”
轉眼,半個月結束,駱竹出殯了。
這段日子,心沒有再見過盛遠山。
景元釗來了兩次,也沒說什麽,又急急忙忙去了駐地。
他告訴心:“我十天後回來看你。”
心讓他別忙。
駱竹出殯,心和姜寺嶠回公館小住兩日。
下葬後,還有頓飯要吃,心預備吃完去祖母那邊住幾天。
不想,姜公館卻派人找他們。
姜家發生了一點事,跟心和姜寺嶠有關。
心沒辦法了,只得趕和姜寺嶠一起,急急忙忙趕回姜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