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直勾勾看著姜晚。
燈下，垂著眼睫，認真而專注，纖長濃的睫在眼瞼投下一層影。
致無暇的臉上尋不到半點瑕疵，近距離看，更是得驚心。
及腰的長發被隨意挽起，有幾縷發落了下來，好像遮擋了的視線。
沈司遇鬼使神差地出手。
姜晚頭都沒抬，一邊專心手上的作，一邊斥道，“別！”
沈司遇果然就不了。
然而過了不到半分鐘，沈司遇輕咳一聲，帶著笑道，“姜醫生，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換個姿勢？”
姜晚瞥了他一眼。
只見份高貴的沈監察委委屈屈被丟在沙發上，大長無安放，也沒個可以靠背的枕頭，被得難。
姜晚一臉‘你可真麻煩’的表，開恩道，“快點。”
得了允準，沈司遇迅速扯了兩個靠枕過來，然后以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重新躺下。
“好了，姜醫生。”
“……”
姜晚重新給他理傷口，止棉花用了一堆，看著嚇人，傷口完全暴出來后，要一點點將那倒鉤解開，直到完全取出。
這個過程中，姜晚手都不帶抖一下的。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份，恐怕還真以為是個專業的醫生。
針的時候，沈司遇沉默了。
姜晚以為他是疼的，就問了句，“怎麼，麻藥過了？”
“不是。”沈司遇眨了下眼睛，桃花眼彎起，笑得不太正經，慢悠悠道，“就是想慨一下，我運氣不錯。”
姜晚呵了一聲，命都快搭上了還運氣不錯呢？
對比起來，可就慘多了，大半夜還得救死扶傷，為了一個屢次針對的人……
越想越虧。
姜晚摘掉手套扔進垃圾桶里，隨后就打算離開。
沈司遇卻在這時開了口，短短一句話，信息量炸！
“季家那艘游是去貨的，買家是我。”
姜晚腳步頓住。
沈司遇笑了一下，解釋道，“當然，和他達易的買家，是我安排的線人。”
“約好易的時間和地點之后，我那個線人害怕丟了命，直接跑了。我擔心季家那邊會察覺端倪，所以提前潛進了他們的游。”
“季庭禮疑心很重，他船上的貨本就不是易品。”
“當然，游那麼大，也有可能真的東西被藏起來了，我看到的只是障眼法也說不定。”
“總之，我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
沈司遇輕描淡寫，掠過了當時在游上的兇險和混。
姜晚背對著他沒有回頭，淡淡道，“沈監察，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
“是嗎？”沈司遇低笑一聲，意味深長道，“我還以為你想聽呢。”
“那你就想多了。”姜晚抬腳就走。
兩人之間又重現了之前那樣劍拔弩張的時刻，空氣中都帶著對峙的硝煙味道。
在姜晚的手剛剛到門把時，沈司遇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姜為民是你什麼人？”
“……”姜晚的形定住，反問道，“可能是都姓姜，有什麼問題嗎？”
沈司遇沒在意姜晚的諷刺，緩緩道：
“五年前，姜為民揭發季家販賣，消息引起了全社會的轟！可是后來，他被人證實是收了錢蓄意抹黑季家。”
“事敗后，據說姜為民卷了錢逃往海外，登機信息上確實有他的名字，這個傳言就被坐實。”
“所以呢？”姜晚忍無可忍，“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沈司遇的語調還是那樣冷靜，自顧自道：
“但是我查過那一趟飛機上的監控錄像，那些旅客當中并沒有姜為民的影。”
“也就是說，他本沒有登上過飛機。”
“最大的可能，是他已經被季家人報復，完全失蹤甚至是死亡。”
“也就在同時，姜為民的妻子，著名畫家孟文錦士自殺亡。”
“他們唯一的兒姜星，遭遇襲擊淪為植人，至今還在醫院吊著一口氣。”
偌大的客廳里，落針可聞。
姜晚冷冷笑道：
“我知道你懷疑趙威武的死和我有關。但是，這和姜家這樁人盡皆知的舊聞，有什麼關聯？”
“沈監察，你不止一次的針對我，污蔑我，到底是鐵面無私，還是別有居心？”
姜晚已經在后悔了。
就不該濫好心，給這人撿回一條命！
就該把那支取出來的箭羽再給他捅回去！
沈司遇附和著點點頭，應道，“姜家這樁舊聞，確實人盡皆知，那就……說點別人不知道的吧。”
姜晚眼皮一跳，握著門把的手不自覺。
“姜為民夫婦只有一個親生的兒，那個兒不是養姜星。”
沈司遇一邊說著，一邊從沙發上起下了地。
麻藥的效果還沒過，他倒也不疼。
腳步聲很快來到姜晚后。
氣息得越來越近。
男人上清冽的氣息和濃郁的藥味傳了過來，幾乎將人包圍。
“姜為民的職業很容易遭到別人報復，所以夫婦倆為了保護兒，在兒剛出生之際就將戶籍落在了別。”
“據我所掌握的信息，他們的兒名——姜、晚、月。”
沈司遇略微低頭，著姜晚的耳畔一字一句道：
“你說，我是該你姜晚呢，還是該你姜晚月？”
姜晚一點點了拳頭。
然后，猛地轉過，一拳頭狠狠砸在了沈司遇臉上！
砰！
沈司遇那張俊非凡的臉立刻就掛了彩。
但這還不夠。
姜晚又是一拳頭砸了過去！
算是知道了，沈司遇早就知道了的份，今天之所以說這麼多，一字一句都在試圖擊潰的防線！
“就你能說是吧？就你長了是吧？”
姜晚眼尾猩紅，邊打邊罵！
沈司遇生生挨了兩拳，竟然也沒還手，只是連連后退了兩步。
結果也不知道是扯到了傷口還是絆到了地毯，人撲通一下就倒地了！
最可惡的是，他自己摔了就摔了，倒下去之前還拽了姜晚一把！
姜晚正在暴走的邊緣，一下就倒在了他上！
沈司遇悶哼一聲，原本包扎好的傷口又開始滲。
姜晚冷笑，罵了句活該。
理智告訴姜晚，就應該裝傻到底，只要不承認，事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可理智不了一點。
上一任監察司長蓋棺定論，一句話就將姜為民的失蹤定為畏罪逃跑；將孟文錦的他殺說了自殺！
現在沈司遇又是一句話直接破的份。
姜晚足以預見，只要沈司遇將這個消息給季家，那一切就都完了。
還在醫院的姜星活不了。
姜為民的尸再也找不回，他背負的污名再也洗刷不掉……
想到這里，姜晚的理智正在一點點崩塌。
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的咽。
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