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江山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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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目往庭院一掃,轉而睨向江念。

“讓你清掃庭院,清掃便可,我且問你,清掃時可曾挪過花盆?”

“挪過,為的是掃除盆下的塵泥。”

“清掃完后,可曾將它們恢復到原位?”

“都擺弄整齊……”

“我問的是恢復到原位。”婦人的這句話說得尤其重,每個字都是咬出來的。

郝教習給后的宮婢睇了個眼,其中一人走到盆栽前,將第一排的左數第六盆同第二排左數第五盆調了位置。

又走到過道右側,將一枝杈茂的金橘盆景調轉一個方位,枝朝墻壁,細枝對著過道。

那宮婢看了江念一眼,重回廊下。

直到這時,江念才明白婦人那句“打掃干凈即可”,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只用打掃干凈,院中的一草一木不能有一分一厘的變

為下人,首先是聽主人的話,更要聽懂主人的話,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還談什麼忠心效力。”

江念聽罷,下意識看了眼打滿的水缸,這是在馴化,像馴化獵犬一樣,讓你往東就不要往西,絕對服從。

進教習司的第一課:聽話,守規矩。

眾人走后,江念眨了眨泛酸的眼,依著記憶,將盆栽復位。

人頭頸布滿了細汗,重新檢查了一遍,還好,還好,的記憶不差。顧不得拭汗,又走到水缸前,拿起木桶將水倒回井中,直至水面降為半缸,忙好一切,已是薄暮時分,領了教習司的裳,空肚回到宿舍。

這屋里沒別人,只有一個,可能是回爐重造的,待遇特別。

夜幕四合,江念累得手也懶怠抬,歪在榻上,伏在月窗下,別看面上平靜如砥,實則心里悔得要死。

呼延吉才給幾分好臉,就使小翹尾,一面悔一面暗罵自己,什麼臭德行,人還沒哄到手,又反把人得罪了,那香囊都繡得差不多了,怎麼就沒忍住丟到火里。

丟就丟了,生怕惹不惱他似的,還追一句,我繡著玩的,又不是繡給你的。

人嘆了一口氣,指呼延吉今夜回寢殿后,念念的好,再將調回西殿。否則他這一去,不知幾時能回,豈不是要一直待在教習司?只這一日,已是有些吃不消,再多個幾日,估計能去半條命。

江念卻不知,呼延吉因次日要帶隊出王庭,在議政堂同臣下一直商議到五更,破曉前才略略閉了閉眼,本沒回西殿,就更別談什麼睹思人之類的話了。

翌日,晨刺破云層,王庭宮門前軍兵持戟雄列,萬姓竄聚齊,男爭相探看,只為能目睹君王神武天姿。

一通鼓響,驚鳥飛絕,二通鼓響,響徹鈞天,三通鼓響,音未絕,大開的宮門鐵騎肅列而出,蹄聲震,此乃君王的親衛。

旗幡招飐,風中獵,旗影中出來一騎,亦是一輕甲裝束,一手執金鞭,一手勒轡,曦在他微鬈的發上,映于他的雙眸間。

隊伍并未有任何停留,打馬飛奔出城,后民眾擁伏拜,萬姓高呼如江翻海沸,鼓聲再響,尖煙遮道,金鼓喧天。

呼延吉親赴邊關,邊只帶千人親衛。

行了半日,人馬停下略作休整。

昆善看向呼延吉,總覺得他似有心事,遙想君王才歸國那會兒,不顧群臣反對,親自披甲上陣,上至朝臣,下至百姓,并不看好那一場戰事,那時的君王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只有速戰速決的殺伐,再無其他。

這次怎麼反倒面有愁容。

“阿多圖大人。”昆善住路過的阿多圖。

“昆將軍有何事?”阿多圖正要給呼延吉送水,他是親衛首領,不僅要護衛君王的安全,君王邊細碎的小事也需他料理。

昆善將阿多圖拉到一邊:“王昨日沒同你說什麼?”

“說什麼?”阿多圖不明白。

“我見大王眉宇微蹙,倒像有什麼煩心之事。”

阿多圖轉看去,就見他們的王靠坐在樹下,側著臉,眉目不展,神思萎鈍。

“昆將軍問錯人了,王的私事只有丹宮監知曉,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大王昨兒一整天都是這樣,昆將軍現在才發現?”

昆善“哎呀”一聲:“討論戰事時,哪里注意到這些。”男人搖了搖頭,“大王這個樣子可不妙啊——”

“如何不妙?”阿多圖追問道。

“你看,神思不振,眼神晃散,似是十分心魄被奪了七分,只留三分支著軀,這樣……這樣如何領軍作戰。”男人哀嘆一聲,“將帥者心也,群下者支節也,將不強力,則三軍失其職,依我看,此戰必敗無疑!”

“這可如何是好?!”阿多圖不疑昆善之言。

昆善把眼一瞪:“我問你呢,你怎麼反倒問起我來?阿多圖大人是王的親衛,理應比我更清楚。”

阿多圖凝目沉思,昆善見他那樣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阿多圖大人雖是親衛,到底是個爺們,卻是難為你了……”

爺們?男人腦中一閃,不知想到什麼。

休息片刻后,再次啟程。

“圖奴呢?”呼延吉問道。

昆善笑了笑:“他說他鬧肚子,讓大王不必等,先行,他隨后趕來。”

呼延吉頷首,翻上馬,千人的隊伍再次出發。

……

江念這日換上了低等雜役的服飾,灰撲撲的,從頭到腳不鮮亮,的心從里到外也不鮮亮,他們說即使從教習司出去,也回不了西殿,要從低等使役做起,這可真是愁人。

今日還好,沒讓做什麼刁鉆活兒,知能識字,便給了一本冊子,要求背上面的條律。

江念別的沒有,就是記好,這對來說不是難事,這麼一看,教習司也不是那麼可怕。

漸濃,人屈跪坐在窗榻上,半邊子倚著窗欄,將頭枕著臂膀,看著天空那一撇月影兒,心里好似被火烘著,烘得狠了,一點點裂,將手放到口,,這是什麼滋味啊——

隨之又是一聲輕渺渺的嘆息,音未落地,前面傳來慌的腳步聲伴著人聲。

“不能進……您不能進去……”一個年輕的聲。

“滾開!莫要耽誤老子的大事。”男人的聲音十分不耐且倉急。

“多圖大人,沒有王的旨令,您不能帶人走!”

聲音越來越近,很明顯人沒有攔住男人的步伐……

他們這些老爺們不能開解,那就找個細膩的人去開解,書上不都說“解語花”麼,阿多圖想來想去,只有這個梁能擔此任。

阿多圖是王庭親衛,可以這麼說,除了呼延吉也就是他可在王庭隨意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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