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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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人走后,秋月和珠珠清掃干凈院子,又在灶上熱了水,江念便讓二人進屋休息,不必守著。

呼延吉進到院中,江念盯著他的臉看了又看。

“這樣看我做什麼?”呼延吉問道。

“我怕你惱,怨我不能立時隨你回王庭。”

呼延吉錯開,坐到竹椅上,不言語。

“真氣呢?”江念問道。

男子仍是不說話,只是沉著眉眼。

江念走到他的邊,微微彎下腰,看了一看,知道他在想事,便不去擾他,走到灶房攪了一碗蜂水。

“喝了。”

呼延吉接過,仍是不說話,倒是很自覺地喝著手里的蜂水。

“水在灶里熱著,你讓阿丑給你備水,我去歇了啊?”江念說道。

呼延吉“唔”了一聲。

江念便不再管他,徑自回了房。

呼延吉在院子里坐了一會兒,眉頭鎖著,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指上的戒環,又一頓,朝院首喊了一聲,丑奴兒立時進到院中。

“吩咐你一事,速速去辦。”呼延吉招手讓丑奴兒近前,低聲說了什麼。

丑奴兒聽罷,應諾而去。

安努爾那話里大有意思,他說他護不住江念,就是在暗暗威脅,他若要搶人,他護不住。

乾道十三嶺的匪賊不是這兩年才興起,一直難以清絞,他本想緩一緩,因才經過一場戰事,又急回王庭,不愿這個時候再兵馬,可這人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不是傲言徽城的兵不住他麼,那就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兵將。

不過……安努爾絕非單單想要搶人,他若要搶早就出手,不會挨到現在,這男人在征服的快,想讓江念自主到他邊。估徽城外圍的路已封,只守江念一人。

當下想走也走不了。

此時他邊沒有大部人馬,不可輕易暴份,否則死得更快。

不過,這倒是個契機,正好連徽城府令一起拔除。

之后的幾日,江念同往常一樣去了香料鋪子,門首掛起了水牌,上面寫著招賢,待人招來,便可以

白日倒是來了些許人應招,掌柜皆看不上,將人打發了。

這日下工后江念回了桂花巷,才一進巷弄,就見姑院子里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從門前經過,就見幾人或站或坐地圍在邊,低聲說著什麼,而姑捂著臉,雙肩聳,鬢發散

“嫂子,這是怎的了?”

姑從手間抬起頭,見是江念,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阿念,我求不到別人了,只能求你,你不是認識安家郎君麼,替我說說話,不然我家男人就完了……”

“到底怎麼了?”江念云里霧里。

這時一個鄰里說道:“可是怪呢,前些時候,先是崔書生被打丟于巷子口,這會兒又姑家萬年了。”

又一人話道:“依我看吶,就是書生得罪了府令家郎君,害得咱們這一溜的人不好過,了牽連,他自己不也被捉進去了。”

“呀!又被監押進去了?”

“可不是,這回有萬年跟他做伴。”

一趟話聽下來,江念算是明白了,姑的男人下了牢獄。

“嫂子,發生了何事?萬阿兄怎麼進去了?”江念又問。

不等姑開口,一邊的鄰里又要說,江念只得將人打發了,閉了院門,回坐到邊,問道:“小柴頭呢?”

“我現在沒心看顧他,放到別家了。”婦人一直拉著江念的手不放,臉上涕泗橫流。

“怎麼下到牢里了,犯了什麼事?”

姑哆嗦著,一個勁兒地說:“阿念,你得想想辦法,救救你萬阿兄,你想想辦法……”

“嫂子,你別慌,把事先說清了,阿兄到底犯了什麼事?是把店里的吃食給了客人,鬧壞了肚子?還是打壞了人家的東西?”

姑眼里的淚涌得更兇了,囁嚅出兩字:“殺人……”

姑說出“殺人”兩字時,江念出了一瞬的神,好像這個回答,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地。

那麼老實的一個人,怎麼會是殺人?

“嫂子,到底發生了何事?”江念再次問道。

姑將臉上的眼淚抹開,這才緩緩道來。

原來府拿人的理由竟是懷疑多年前,姑先前的男人是萬年殺害的。

“這不是來嘛,那是他自己掉到河里淹死的,怎能怪到萬阿兄的上。”江念說道。

“他們說有一個人看見……看見萬年把人推到河里……”

江念盯著姑,怔怔開口:“嫂子,這……”

“他是為了我才的手,都是我害了他……”姑悲憤道,“那就不是個人,喝了酒就回來對我拳腳,哪一次不是把我打得滿上從來沒好過,他不死,死的就會是我!”

姑將往事道出,姑原來的男人倪三,夫妻二人白手做起,好不容易有了一家干貨鋪子,結果男人有錢后便開始以花院為家,把婊子當老婆,賺的錢全送了花院。

甚至有一次,直接把那名金花的相好帶回家里,次日一早,讓姑端飯到屋里伺候花院子梳洗。

連一圍的鄰居也看不過去,都道這男人太渾,哪有讓自家人伺候一花院姐兒的?!

每每拳腳相加時,揚言要把金花娶回家。

姑店里有一伙計,便是現在的男人,萬年,自打開店便在店里做活,夫妻二人住在鋪子后方的小院,萬年則住在小閣樓。

“萬兄弟,你這個月的工錢能否再緩緩……若你有下家,我不攔著。”姑為難道,鋪子里的錢全讓倪三兜走了。

男人看了兩眼婦人,笑道:“東家說的什麼話兒,跟了你們這麼久,不能因為一時發不出錢,就丟下攤子,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再莫要說這樣的話了。”

姑揪的心松了松,若萬年也走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鋪子里搬貨之類的重活,一個婦人本做不來。

這晚,姑的男人倪三醉酒回來,不知是那金花惹他不快還是怎的,一回到鋪子就對姑惡言相向。

“速速拿些銀子與我!”

姑罵道:“你日只管往外花,哪管往回拿,流水似的,金山銀山也經不住這般揮霍,哪兒還有錢?!”

“呸!你這賊賤人倒會裝樣!”倪三一腳踹翻春凳,唾沫星子直噴到婦人臉上,“瞅瞅你這死魚子,要段沒段,要手段沒手段,連花院掃炕的使丫頭都不如!”又瞪眼罵道:“那起頭雖說是打小調理的狐貍,好歹知道拿了銀子作款樣兒!哪似你這賊婦,攥著柜上銀子當命!速取二十兩雪花銀來,遲了便吃我重重兩拳!”

姑氣得渾哆嗦,一頭撞到男人上:“沒有,你拿我的命去抵罷!”

男人一把揪采住人的頭發,往地上一摜,狠命用肘擊在婦人腰腹,打得姑一口氣差點悶過去,這還不算,拳腳似雨點一般落到婦人的頭臉上。

這男人真真是惡毒,偏往見的地方招呼,想讓婦人同他一樣,見不得人,不得臉。

姑伏在地上一聲不吭,一雙眼從臂膀間向閣樓,那里有一道影兒,知道是那伙計。

從前倪三對自己手時,萬年阻攔過一次,倪三跳起腳來罵,說他二人有,好似終于揪住的錯,咬住便不松口,每每讓拿錢,若不拿,他就誣同伙計有私。

恨不得嚷得人人皆知。

男人發泄完,擺了擺拳腳,趁著酒勁,走到柜臺后翻箱倒柜,還真讓他尋出幾兩銀子。

錢一到手,又洋洋出了門。

“東家,你沒事罷?”萬年走了過來,蹲下。

姑擺了擺手,撐起子,拖著腳步走回后院,閉上門,沒到一會兒,就聽見店鋪門板響,心道,難不那死鬼又回了?

于是出了屋,掀開門簾,往前廳張,哪里有人,可是店門開著,難道剛才出去的是萬伙計?

倪三抱著一壇酒甕,這甕里被賊婦私藏了幾兩銀子,心道,指不定還有其他地方也藏了,待他明日再審一審,若是不說,不得吃他一頓拳腳。

心里想著,一會兒去了花院,金花那小婦開開眼,趕著他爺,男人打了一個酒嗝,抱著酒甕沿城河走著,因酒勁上頭,走起路來打擺子。

黑暗暗,城河那一邊,燈火煌煌,竹之聲隨風飄來,男人加快步子,眼里盡是對岸靡麗的焰火。

他卻沒注意到腳下多出一道影兒。

待他注意到時,人已往后仰去,就在墜落的一瞬,倪三看清了那人,他大睜著眼,手里的酒甕隨之掉落,腦子還沒轉過意,人已落到湍急的河水里,眨眼間被淹沒。

姑拉著江念的手,泣訴道:“阿念,救救你萬阿兄,你認識安家郎君,安家郎君同府令家的郎君相,一定說得上話,如果要治罪,就治我的罪。”

婦人說著就要跪下。

江念趕托住:“嫂子,你先別急,讓我想想辦法。”

“好,好……”

江念就是姑最后的救命稻草。

姑安好后,江念回了自家院子,見呼延吉坐著竹凳,頭枕雙臂,兩高高翹在石臺上,四條凳子,只有后兩個落地,前兩個翹起。

就那麼悠閑地前后晃著。

江念走過去,把剛才的事同呼延吉說了。

呼延吉聽罷后,沒什麼反應,面上淡淡的。

“你能否想想辦法?”江念問道。

呼延吉嗤了一聲:“他殺了人,有什麼辦法。”

江念撇了撇:“你殺的人還了?”

男人一噎,只好說道:“殺人也就算了,還蠢到讓人捉住,我夷越也是有律法的,難不讓我帶頭徇私枉法?”

“那不是事出有因嘛!”

“你事出有因,我也事出有因,誰殺人沒個理由,哦,有理就能殺人?那還要府做什麼?”

江念不愿同他再說,甩袖進屋。

人走后,呼延吉仍是保持著那副啷當姿態,有一下無一下地晃著座椅,只是琥珀的眼底似在籌謀著什麼,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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