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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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致遠把眼一瞇,睨著那名護衛,語含譏諷道:“小朵大人親自書寫信,怎的?還要他親自送到你手上,是不是還要他親自跑一趟驛站?”

那護衛趕忙低頭稱不敢。

“呃——”,崔致遠打了個酒嗝,兩頰醉紅,說道:“我同你家大人喝了些酒,他喝多了,不想起,我給你不也一樣?罷了,罷了,你不要,我再拿回,你們大人親自給你。”

說著就要從護衛手里拿回書信,那護衛連稱不敢,轉離開。

待人走后,崔致遠走回門首,擺了擺下,幾人抬著紅木箱從屋里出來,神鬼不知地出了將軍府。

……

達魯正在帳中同幾名副將議事,手下來報,將軍府有書信送來。

“讓人進來。”達魯吩咐道。

兵士得令,將朵阿赤的護衛引進,護衛遞上書信。

達魯接過,當著眾副將的面拆開書信,空白的?這是何意?

這麼些天相下來,達魯深諳一個道理,只要事關這位小朵大人,那麼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當下收起空白書信,帶了幾名手下打馬回了將軍府。

誰知一進院中,沒見到朵阿赤,反倒在他房里見到崔致遠,他正埋首于桌案上。

“崔監軍?”

“崔監軍?”

達魯上前了幾聲。

崔致遠迷蒙著抬起頭,醉眼婆娑,見是達魯,臉,說道:“達魯將軍這是?”

達魯在屋子里掃了一眼,問道:“監軍怎麼在這屋里,小朵大人呢?”

崔致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灌里,醒了醒酒意,這才說道:“適才同他把酒閑聊,將軍知道我這人,閑不住,非得扯個人同我說說話。”說著,往周圍看了一眼,“先還在我對面坐著,是不是小解去了?”

達魯給手下施了個眼,那手下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回來,搖了搖頭:“沒見到人。”

崔致遠還在那里搖頭撥腦地說:“真是想不到,小朵大人海量,把我灌得暈暈乎乎,他還兩目清明,之前倒沒看出來,這人……深藏不。”

達魯在崔致遠臉上了兩眼,問道:“崔監軍同朵家郎君說什麼,居然喝了這些酒。”

“能是什麼,左不過閑話家常。”

達魯不疑有他,這位監軍之前同他夜談,舌燦蓮花,一趟話說下來,沒一句重點,盡是些無關要之言,一張像是借來的,著急還似的。

突然,崔致遠一拍額頭,“呀!”了一聲,眾人俱看向他,不知他要說什麼。

崔致遠撐著桌面站起,看了達魯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囁嚅,要說不說的樣子。

“崔監軍想說什麼,但說無妨。”達魯說道。

崔致遠看了一眼達魯后的幾名副將,仍是有些猶豫。

“監軍,你說,怕甚,咱們都是將軍的手下,是自己人。”魚九說道。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

崔致遠嘆了一聲,說道:“我也是醉得不輕,見到小朵大人拿了兩封信,給他的護衛,還說什麼……莫讓人知曉,又說什麼他行速慢,怕誤了書信……送去驛站,寄往京都朵家,不可耽誤,百里加急,還說……”

“還說了什麼?”達魯問道。

崔致遠,很是費力地想著:“好似是說,另一封信箋……”

“另一封信箋如何?”

這另一封信箋正是達魯收到的空白書信。

“實在記不起了。”崔致遠佯裝道,其實另一封信的作用就是借朵阿赤的名義把達魯喚回將軍府,這才有機會上演剛才那一幕。

他說得那些零碎言語夠讓幾位武將遐想了。

達魯聽了崔致遠的話,給邊的老鬼睇了一個眼,老鬼會意,轉離開,一出將軍府大門,飛馬去了驛站,攔下送往京都的書信。

崔致遠看了眼達魯的面,遲疑問道:“小朵大人難不……”

話只說一半,后面自有人續上。

魚九年輕氣盛,揚聲道:“這位朵家郎君什麼意思,不告而別,還送什麼書信,且是送往京都的,幾個意思,這是打算告狀?咱們好吃好喝招待他,結果他背地里反咬一口,不告而別,怕我們不放他走還是怎的?!依我看,那信里定沒甚好話。”

“你們先下去。”達魯說道。

幾名副將暫先退下,知道將軍有話同監軍說,于是將房門掩上。

達魯現下心里還不確定,況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樣,朵阿赤將書信加急送往京都,他自己隨后離開,這也就意味著,朵家棄了他,他不能再投靠朵家。

私心講,達魯對朵阿赤的到來很是不滿,朵阿赤應也覺到了,平時副將們對朵阿赤的厭煩抵,他也只作旁觀,任它蔓延,沒在中間調和。

他讓老鬼去驛站攔阻書信,可人他攔截不了,朵阿赤悄然離開,連護衛都不帶,待他回到京都,定會將他在東境所見變本加厲地訴于朵爾罕。

如此一來,他同朵家算是徹底鬧掰,那麼需另覓靠山了。

達魯看向崔致遠,說道:“崔監軍,你來東境,大王可有特意代之?”

崔致遠臉上綻笑容,說道:“大王別的話沒代,軍中事務一切聽由大將軍安排,唯有一件事……”

“何事?”

崔致遠正道:“大王說,戰!務在必勝!”

達魯一手叩,向崔致遠行上軍禮:“懇請崔監軍代我奏報大王,此戰我軍勝局已定,旦夕可傳捷音!”

崔致遠朗聲大笑道:“靜候將軍凱旋。”

是夜,達魯看著手里的書信,正是朵阿赤加急送往京都的那封,信中自然沒什麼好話,說他有了易主之勢。

男人將信放于燭火上,火舌很快將信箋灰。

彼邊,那幾名“奴仆”到崔致遠跟前復命。

“監軍,何不趁此機會,將那人給了結了。”一人說道。

崔致遠擺了擺說:“不可,再怎麼樣朵阿赤也是朵爾罕的長子,他若死了,只怕老頭子會來個魚死網破,沒必要激化到這一步。”

“是。”

“那兩名護衛理了?”

幾人點頭:“理了,無人知曉。”

崔致遠點頭道:“先把人關一段時間,時候差不多就放了。”

“奴仆”應諾。

之后,達魯回了軍營,戰事仍在繼續,梁軍攻占了砂城,對戰雖有些棘手,不過夷越軍將作戰神勇,梁軍已呈現敗勢。

料想不久便可退敵。

……

從前在江家時,天氣稍稍熱起,江念便會午歇,雖說睡一覺也不見得就能多有神,且午間睡不好,反倒頭腦昏沉,可抵不住困意。

如今到了夷越,一年里頭大部分時間是熱的,冷的時候

這午睡的習慣就帶了來,每每用罷飯,困意路地來了,消消食,然后回寢殿的榻上躺一回,這個時候,呼延吉多半在前廷的議政殿里理事。

宮婢們安靜地守在寢屋外的過道

寢屋更是靜謐,可再安靜,也睡不了多長時間,午歇是最難伺候,不睡不行,睡了罷,時間睡長了人難,時間睡短了人也難

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方法同它共洽。

江念睡得迷糊,似醒非醒中,到腮上異樣,拿手揮了揮,再慢慢睜開眼,眼前昏暗暗的,就見一個糊糊的影坐在床沿,將眼閉了閉,再睜開,這才看清。

原是呼延吉側坐于床沿,手里拿著那把孔雀羽扇,的臉,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了?不該在前廷麼,心里這麼想著,便問了出來,只是問出來的話著未醒完全的癡怔。

“回來干什麼?”

聽起來像子對郎的嗔。

呼延吉低聲笑了笑:“回來看你,不能回麼?”

江念眨了眨眼,側過,抓住他的手將臉偎了過去,依著他的胳膊,嗅著他袖上好聞的氣息,又閉上了眼。

若是平時,呼延吉也就讓睡了,隨睡多久,只要他手上無事,便陪著,可是這會兒卻不能睡。

“別睡了,我有要事同你說。”

江念惺忪地睜開眼,咕噥道:“大王說來。”

“你先起,把裳穿好,到臺來。”呼延吉說著,立起,往寢殿外走去。

江念兩夾著被子在榻上左翻一圈,右翻一圈,最后趴伏著,挨蹭了一會兒,喚秋月進來伺候,簡單理裝一番,出了寢屋,步到臺。

殿同外殿相接,便是無頂臺,臺靠左的一片,有一微微凹陷的池子,池底有一泉眼,池下鑿有暗渠,是以,這清冽的泉水永遠干涸不了,也永遠積滿不出,晝夜不停地汩汩流著。

臺周邊又栽種著各類花植,綠盈盈的很有生氣,中間鋪著潔的磚石。

呼延吉坐在臺磯上,側是一方檀木臺,臺上擺著幾碟果盤,還有一個碧的琉璃壺,壺附著水汽,里面是淡紫的果飲。

臺磯下鋪著一整張虎皮。

江念午睡后喜坐在臺的遮蔭打發時間,但地磚寒涼,又有泉水的緣故,氣重,呼延吉用虎皮制毯,鋪于地面,方便坐臥,本該有兩張的。

江念走了過去,跪坐于虎皮之上,從檀木臺上的果盤揀了一粒葡萄,送往里。

“大王有什麼話,非得把妾起來才說?”

呼延吉笑著從襟取出一,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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