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縱使城破,身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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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江念堅稱自己無事,能跟上,可呼延吉不能不擔心,包括阿多圖還有昆善等隨眾,亦為他們這位王妃把汗,別說子了,就是他們這些男兒,亦有些吃不消。

然而,這位梁妃連一聲哀怨也無,只是隨在他們大王側,偶爾歇腳之時,就見大王同王妃低頭喁喁私語,應是在關

不論大王說什麼,那位王妃都是笑著,沒見蹙過眉,可他們知道,做出那樣一番神并不輕松,千里跋涉最是熬人。

終于,他們抵達了東境,東境的佩城沒有想象中的兩軍對壘,兵戈匝地,亦沒有狼煙四起。

城門人員進出如常,看不出任何異樣。

然而,城墻上焚燒過的黑灰痕跡,還有頹敗的墻,殘于墻上的箭矢,昭示著這座城鎮被戰火焚燒過。

呼延吉等人換了常服打扮,只遠遠地看著,果然不出所料,佩城已然被梁軍攻陷。

一名親衛先去城中打探,其他人暫不進城,只見那名親衛走到城門前,先被盤問幾句,然后放行進城。

過了好一會兒,那親衛從城中出來,緩步走了一段距離,待離城門遠了,再疾步到城門外的小林間。

“屬下進城時,城門衛只略作盤問便放行,城中的巡衛兵俱是梁軍,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呼延吉問道:“可有張搜捕告示?”

“屬下特意留意過,并沒有。”

阿多圖想了想,說道:“大王,城中既無搜捕告示,只怕那位崔監軍兇多吉。”

這也正是呼延吉所慮,所謂擒賊先擒王,通常況下,敵軍破城后,一定先擒獲頭領,達魯在城破之前就已投敵,到底是自愿還是被迫,現在還不好說。

書信發出之時,至城還未破,崔致遠帶軍守城,那麼城破之后,梁軍定是全力擒拿為監軍的他。

眼下城中并無抓捕告示,要麼,城破之時,崔致遠就死了,要麼……他被梁軍拿住了。

無論哪一種都很糟糕。

“大王,那位崔監軍在信中可還說過什麼?”昆善問道。

“他說會有人在城門接應。”

想必崔致遠發信之時,已預料佩城守不住,而且他在信中言明,達魯叛變另有

呼延吉并不敢肯定是否真有人接應,現在況太過復雜,而且接應他們的那人……

呼延吉讓昆善同其他人留守于城外,只帶了江念、阿多圖還有丑奴三人在邊:“我們先進城,之后再作打算。”

才一進佩城,面前突然竄出一人,橫攔于呼延吉等人面前。

阿多圖當下攔在呼延吉面前,當看清眼前之人時,兩眼大睜,似是有些不信。

“朵阿赤?!”

朵阿赤一把揮開阿多圖,就要向呼延吉行禮,被呼延吉一把止住:“先找個落腳之。”

朵阿赤看見呼延吉,激得差點掉眼淚,似是有滿腹話要說,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家里的長輩一般。

“大王,你是不知道……對,對,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男人說著話,眼睛不自覺落到呼延吉后的江念上,愣了一愣。

城中并沒有想象中的嚴防死守,和平時沒有兩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城中的巡防衛是梁軍。

朵阿赤帶著呼延吉等人進到一家客棧,上了二樓,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此落腳。

呼延吉等人剛一進屋,朵阿赤就跪伏在地,向呼延吉行了一禮。

江念看著這位朵家長子,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一頭在下微微泛著赤暈的及腰鬈發。

“起來說話。”呼延吉說道。

朵阿赤這才從地上起

呼延吉走到一張方桌邊坐下,朵阿赤侍立一側向呼延吉備述連日來發生的種種。

在他們商談事宜之際,江念走到另一側的圓椅邊坐下,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屋室不大不小,只是普通的客房,床榻上的衾被有些凌,床頭架上還掛著一條換下的長,床尾一側的地面擺有一雙更換的玄長靴。

江念在那雙長靴上看了一會兒,靴面上蓬了灰,又將眼睛落到朵阿赤的腳上,來回脧了兩脧。

最后又不著痕跡地輕輕聳了聳鼻。

不得不警醒一點,一來朵阿赤畢竟是朵家人,二來佩城被梁軍侵占,就觀察中,朵阿赤在這一點上沒有撒謊,他住于這間屋子有一些時日,都是生活過的痕跡。

江念的舉落到朵阿赤的眼梢里,一個轉眼,男人的面上有點泛紅。

他不知這位梁妃也來,早知道把屋子收拾一下,從來他的邊有下人伺候,生活雜務本無須自己手。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現下這個境況,他只能盡量低調,一直獨住在客棧里,先時,他不敢出客棧房門,掐算著日子,料呼延吉等人快抵達時,才在城門附近守候。

這會兒房中凌,偏這位梁妃看了去,心里很不自在,有些丟面。

呼延吉見朵阿赤面有異,且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于是清咳了兩聲,朵阿赤忙調轉心神。

“你說崔致遠把你塞到箱子里,還有這回事?”呼延吉問道。

一提起這個,朵阿赤恨得牙,心里罵罵咧咧,小人就是小人,只會耍些私手段,所以呼延吉一來,他就先把崔致遠的卑劣行徑痛斥一番。

“那你如今這是……”呼延吉又道。

朵阿赤便把后面的事講了。

原來他被人用紅木箱抬出將軍府后,一直被困鎖于一間屋室,倒是沒怎麼樣他,吃喝皆有。

就這麼被困了月余,在此期間,他把崔致遠的所作所為前后一想,便明白他玩的什麼把戲,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得消失,造回京的假象,然后再在達魯面前挑唆,而他寫給自己父親的那封信,就了佐證。

這樣一來,達魯會認定自己在朵家無法立足,轉而投向崔致遠,不,是崔致遠背后的君王。

是以,當他有一日發現屋外的看守沒了,一得到自由,首先想的就是折回將軍府,在達魯面前揭穿崔致遠的把戲,再讓他滾蛋!

然而,當他出了那間困了他月余的屋室,走到佩城的街市,才發現往來百姓行匆匆,城中隨可見持戟軍兵。

整個城鎮充斥著張的氣氛。

他急步尋到將軍府前,府門前連護衛也無,只有兩個門子,坐在小杌子上打瞌睡。

朵阿赤進府中,心下疑慮越重,徑直朝達魯的院中走去。

穿過一方院落時,腳步不由得頓了頓,這方院落之前住著崔致遠,崔致遠住右側,而他的屋室在他對面,穿過這間院落,才是達魯的院子。

所以,當他行至此院,不免下意識地朝右側瞥了一眼。

右側的房門閉著,只有兩扇窗半開半掩,過窗隙,暗昏昏的屋里約有人影伏于桌案。

朵阿赤心頭怒火蹭蹭往上躥,好個賊狗,大爺今兒不把你打得哭爹娘,你還以為大爺好兒。

“啪——”的一聲,朵阿赤將房門大力踹開,那伏于桌案后之人不是崔致遠卻又是誰?只見他手執筆管,埋頭急寫著什麼。

愁人見面分外眼紅。

桌案后的崔致遠聽見這般大的靜,只略略抬頭看了一眼,見了來人面上沒有毫訝異之,繼續低下頭,筆疾書。

“好你個狗頭監軍,爺們告訴你,你算是犯我手里,就算你背后有王撐腰也是無用,我朵阿赤自打出生起,從未過此等屈辱。”

不論朵阿赤說什麼,崔致遠只是伏案不語。

“我說話,你聽到沒……”

正在朵阿赤喋喋之際,案后的崔致遠擱置筆管,將手里的紙張對折塞封套中,走到朵阿赤面前,面平靜地雙手將書信呈于朵阿赤。

“什麼意思?”朵阿赤兩眼往書信上一溜。

崔致遠看向朵阿赤,鄭重道:“煩請小朵大人替學生將這封信寄于王庭。”

朵阿赤先是一怔,接著大笑起來,指向自己,說道:“崔監軍,你看我這張臉,可還認得我,你沒認錯人罷?”

“朵家大郎,學生沒有認錯人。”

一語畢,朵阿赤緩緩收起面上的笑,兩眼向下睨著這個比自己矮半個腦袋的黑瘦窮書生,冷嗤了一聲,就要轉離開。

“小朵大人,達魯將軍已叛變!”

只這一聲兒,將朵阿赤離開的腳步凍住,騰地轉過,喝道:“你說什麼?!”

崔致遠深吸一口氣:“達魯將軍投敵了。”

說罷崔致遠將手中的書信再次遞向朵阿赤:“眾人皆知達魯效忠于朵家,他投敵,你們朵家不了干系,小朵大人,這可不是玩笑!”

朵阿赤咽了咽,他朵家擔不起通敵叛國的罪名,這一次他接過崔致遠手里的書信,問道:“讓我怎麼做?你為何不親自將書信寄出?”

“佩城的驛站走不了,小朵大人去往周邊的城鎮,將書信加急寄出。”崔致遠說罷,頓了一頓,眼中閃過一哀戚,說道,“學生走不出佩城了。”

“你要走,誰能攔你?”朵阿赤不明白。

“梁軍不日就會攻城,學生不能走,誓同余部死守佩城,縱使城破,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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